“你來了。”崔景沉眸色淡淡的望了周佳木一眼,沒停留,便直接往雲光閣內走去。
周佳木故意放慢了腳步,與跟在崔景沉身後的福安走了個並肩。
“殿下怎麼了?”周佳木小聲問。
福安聞言,同樣用極小的聲音回道:“回公子,方纔在百駿園中,陛下與殿下提起冊立太子妃的事兒了。”
冊立太子妃的事兒?
要說這事兒,皇上可不止與太子爺提了一兩回。
從前,太子爺總有法子搪塞過去,而陛下也從無強求之意。
照理來說,太子爺應該不會爲這樣的事動氣纔對。
難道這回,陛下是動了真格的?
周佳木尋思着,不禁問:“陛下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還沒。”福安應道,“殿下與陛下說,此事不急,也不必興師動衆,但陛下的意思彷彿是要大操大辦。”
“難不成已經交到禮部去了辦?”周佳木這才面露急色。
得了這話,福安悄悄的往太子爺那邊望了一眼,才又壓低了音量說,“陛下似乎屬意叫皇后娘娘來張羅此事。”
皇后?那還趕不上交到禮部呢。
周佳木感覺情況不妙,趕緊加快腳步,跟進了屋。
崔景沉剛到書案前坐下,就問了才站定的周佳木一句,“這個時辰,你怎麼來了,你今兒不是與督察院御史家的幾爲公子,相約比試射箭嗎?”
“臣下過來,自然是有正事要向殿下稟報。”周佳木說,“殿下早前吩咐臣下去調查的事,已經有眉目了。”
“王喻找到了?”崔景沉問。
“王喻已死,不過臣下卻找到了他的徒弟。當年的那件事,王喻的徒弟不但知情,而且事發時人就在眼前。”
“人呢?”
“已經被臣下命人秘密看管起來。”
“一定要把人給看仔細了,遲早有用的上他的時候。”
周佳木躬身,“臣下辦事,殿下您儘管放心。”
“這回的事,本太子會記你一功。”
聞言
,周佳木嘴巴一咧,笑道,“殿下這麼說,便是存心與臣下生分了。若您這回真要算臣下一功,那從前的事,一樁樁一件件的加起來,可就數不完了。”
經周佳木這麼一逗,崔景沉的臉色果然比先前好了不少,“成了,你坐着說話吧,總這麼規規矩矩的站着,我到不習慣了。”
周佳木也不客氣,拖開凳子就在崔景沉對面坐下了,“敢問殿下一句,若再加上王喻徒弟這個籌碼,爲輔國公翻案,就有幾成把握了?”
“五成。”崔景沉答,“還不夠。”
得了這話,周佳木思量了片刻,又問:“殿下,臣下心中尚有一事不明。”
“你說。”
“臣下不明白,既然您眼下已經安然的將阿遙接回京都,也算是徹底向我爹表明了您請他老人家重新出山的誠意。我爹回來知道以後,必定會對殿下您感激不盡。且我爹本就有心輔佐殿下,與臣下一道爲殿下效勞。事已至此,您本不必再爲輔國公翻案的事費心,爲何眼下,您還要如此用心的籌謀此事?”
崔景沉聞言,並未立即作答,而是思量了片刻才說,“你知道,我這個人做事不喜歡半途而廢。況且,爲輔國公翻案這件事,縱使我不辦,你與忠勇侯也遲早會辦。只當是我送給忠勇侯肯爲我出山效力的見面禮吧。”
“那這真是一份了不得的大禮,臣下代家父,先謝過殿下了。”
“你也不必謝我。”崔景沉說,“這一年多來,你我夜以繼日的暗查當年輔國公意圖謀反,被抄家滅族一案,不難發現,這件案子中存在着不小的冤情。想傅氏一族,幾代忠烈,輔國公生前更是曾爲我大夏立下戰功無數。如此忠臣,就這樣被人陷害,含恨而終實在可惜。若不爲他翻案,我於心難忍。”
“可是殿下,案子查到如今,牽扯甚廣,關係到宗室,甚至後宮的臉面。您也該猜到,輔國公一案,真正的始作俑者究竟是哪幾位。所以這案子,咱們翻不徹底,就算百年,甚至千年以後,也沒有辦法叫真相徹底大白於天下。”
“我知道這案子想徹底翻過來,比登天還難,但至少我不
能叫輔國公的後人含冤莫白,永遠以罪奴的身份活着。”
輔國公的後人,這世上就只剩下一個了。
“殿下執意冒險翻案,也是爲了阿遙。”
聞言,崔景沉神情微滯,似乎有些不大自在。
“我先前答應過她,會幫她。一言既出,我自然要盡力辦到。怎麼,難不成她近日問你打聽過什麼?”
“沒,只是臣下自己好奇而已。殿下知道,阿遙並非急躁不知輕重的姑娘。”
崔景沉無言,半晌纔開口問:“她近日可好?”
“成日被關在一間巴掌大的小院裡不得自由,人難免有些鬱鬱寡歡。臣下看着她,真是覺得怪可憐的。”話說到這兒,周佳木不禁問,“殿下不想去見見她?”
“不去。”
“那有沒有什麼話叫我捎給她,她知道我今日會進宮見殿下。”
“我……我沒什麼話要跟她說。”崔景沉說。
“殿下也真是,可知您隨便勸她句什麼,也比臣下費一百句口舌來的管用。”
崔景沉聞言,遲疑了片刻,才說:“那你就叫她稍安勿躁,不許不高興。”
不許不高興……
這樣霸道的話,也就太子爺能說出來了。
周佳木默默的嘆了一聲,又問崔景沉,“殿下,臣下方纔聽人說,今日在百駿園,陛下與您提及冊立太子妃的事了?”
崔景沉無意隱瞞,直言道:“父皇是提了這事,不過我自己還能應付。”
“殿下,依臣下看來,陛下忽然與您提冊立太子妃的事,並且態度較之前強硬,背後必定是有什麼人挑唆。”
聞言,崔景沉冷笑一聲,“除了皇后以外,少不了李元徽那個老匹夫在中間挑撥。本太子這纔回來幾天,他們一個個就按捺不住了。”
周佳木噤聲不言,倒不是心裡沒有想法,只是不敢像太子爺這樣,張口就罵皇后和當朝丞相罷了。
見周佳木不言,崔景沉才又正色道:“太子妃的人選已定,不會變,你儘可放心。這也是我對你父親忠勇侯的誠意之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