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077、柳暗花明又一村
風玲瓏回到楓臨軒,丫頭就急急地上前,有些疑惑的問道:“主子……你,你怎的這麼早就回來了?”
風玲瓏並沒有答話,只是兀自走進了寢居,一旁的梅子臉色微微一沉,眸光輕倪的警告了下丫頭,丫頭看了一眼守候在門口的冬雪,大概是自覺失言,也識相的閉上嘴巴,安靜的尾隨着進了寢居。
進門後,梅子便遣了冬雪下去,仔細的左右張望了下,這纔將門窗都關上。
“主子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梅子關切的問道,倒了水遞給風玲瓏。
風玲瓏星眸中有着深深的顏色,噙着一弧疑惑,並未回答,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回想起剛剛的事情,心頭總是陰沉沉的,從接到那封信開始,她的心頭就氤氳了一絲疑惑……若琪性子清澈,卻哪裡想得到要約她去別苑?就算是想,也多半會親自去了府里拉她一同來,怎地會如此一封信箋便約了她過來,還是獨自一人!
去了別苑後,下人的視線不夠平淡便又證明了她的疑惑,小廝呈上來的茶,味道太過於濃烈,加之一直焚着的香爐,氣味彷彿有些淡淡的熟悉……她佯裝喝茶的空當兒,恍然想起,和西山上讓馬兒受了驚的伏苼草氣息竟是有些相似……
心裡有了算計,想要看看到底是誰,佯裝中了毒引了蘇子駱上鉤……
風玲瓏突然思緒一滯,好看的秀眉鎖了起來。說到蘇子駱……從前幾次得到經驗來看,他完全就是個只會欺壓良善、荒淫無度的草包……怎麼可能想到借用若琪的手來操縱這些計劃?
到底是誰在幕後操控着?風玲瓏思忖間,不僅暗暗冷啐一口,蘇子駱父親乃是當朝丞相,姑姑貴爲一國國母,蘇家在西蒼權傾朝野,掌管後宮,卻調養出來的兒子竟然是這等貨色,簡直是爛泥扶不上牆。
細細回想,蘇子駱曾經說,設計害她的是王府中的人,會不會和買她命的人有關?
風玲瓏凝眸,轉念稍稍一思忖就已經察覺到不對之處,此次他們設計她目的只是爲了找人玷污她清白,坐實了外面的謠言,卻不是她的性命……
那麼會這樣做的只有那些姬妾了,最不想看到她好的便是那些姬妾……至於蝶夫人,她也不得不警惕點,雖然到現在爲之,都沒有證據指明她對自己有什麼不好的企圖,但無論怎樣,她都是她將來成爲皇后的一大勁敵,她絕不允許任何一個人阻擋她爲父母族人爭取安穩一生的路。
“梅子……”風玲瓏淡淡開口,梅子上前幾步,就聽她緩緩說道,“去查一下塵月閣那幾位的底細。”微微一頓,“我要知道她們的背景”
“是!”梅子應了聲,對於風玲瓏早晚要查那些姬妾的底細放佛一點兒也不意外。
紅羅斗帳,綃金遍佈麗綺的幕帳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華貴豔麗。一旁的燭臺是用純銀打造的,上面紋了極其繁瑣的花紋,燭淚一滴一滴的流淌下來的痕跡沾在上面,紅的觸目驚心。
風玲瓏正坐在桌前讀着西蒼王的史記,十分專心,清秀的五官,眉眼如畫,盡顯貞靜之態。
“篤篤……”
叩門聲響起,風玲瓏並沒有擡頭,卻聽到丫頭有些愕然的聲音,“側王妃?”驚愕過後,頓時回神微福的恭敬說道,“參見側王妃,側王妃萬福。”
風玲瓏好看的眉頭皺起,一絲疑慮劃過……她怎麼來了?思忖間,面色已經平靜如水,就好似方纔的疑惑從未曾劃過。
“免禮了,”蝶夫人娉婷之聲響起,帶着一股子由內而外的妖嬈,“閒來無事特意帶了棋盤來和王妃切磋一下。”
風玲瓏心下雖然疑惑,但是臉上卻沒有顯露一分一毫,噙了一絲笑容盈盈下了軟榻,挑簾俏生生的看着蝶夫人,神情不算熱烈,卻也沒有絲毫拒人之勢的說道:“原來是妹妹來了……”
一句妹妹,好不親切,卻是暗暗讓蝶夫人心頭劃過一絲不快。她表面依舊是那傾國傾城的笑容,微微俯身輕柔道:“給王妃姐姐請安。”
“你我同爲侍奉王爺的姐妹,何必客氣……”風玲瓏淡淡的笑容,綿着幾分不遠不近的意味,將蝶夫人迎進了內室,“妹妹快請坐……”風玲瓏示意丫頭上了茶,絕塵容顏上始終蘊着淡淡的表情,彷彿純淨的天山上獨自吐蕊的雪蓮。
蝶夫人今日着了一件絳紫色的串珠彈花暗紋織錦服,因爲是暗花,所以遠遠望去只見淺紫色的花紋,月白底色的百褶長裙繡滿了星星點點的鵝黃色小迎春花,硃脣皓齒,盡顯絕代芳華……看上去內斂的好似不願意壓了風玲瓏分毫,可是,明眼的人卻總是多噙了幾分心思。
“今日前來和姐姐切磋一下棋藝,還望姐姐不要見笑纔好。”蝶夫人大大方方的開口。
風玲瓏心知蝶夫人此刻來也並非什麼切磋棋藝,必然是噙了什麼心思的,只是……是不是和蘇子駱有關,還有待勘察了,“我自幼長在戈壁,並不通曉,‘切磋’二字,妹妹可是在笑話了……”她的話語始終噙着淡淡的笑。
“妾身聽聞姐姐在國宴上一畫驚四座,想來對中原的琴棋書畫也是有着很深的造詣的,何來一句並不通曉?”蝶夫人簡單的一句話卻說得風玲瓏顯得很小家子氣了,“姐姐這樣說……實在是妄自菲薄了。”
風玲瓏好似沒有聽懂蝶夫人話語裡的深意,只是掩嘴微微一笑,如三春枝頭的花朵無限歡愉,只聽她說道:“妹妹若是不怕姐姐技藝不好……那就只好獻醜了。”
素娥在雞翅木雕花的桌子上放好棋盤,利索麻利的在棋盤上擺好棋子,棋盤四角星位上交錯的放上了黑白兩枚座子……放置座子,意爲彼此皆不能借角固守,就好比羣雄追鹿,不會偏安一隅。
水蔥似的手指探入棋碗中,蝶夫人一擡手,風玲瓏也不客氣,拈起一枚白子點子,蝶夫人隨即拈起一枚黑子落下,兩人就此對弈起來。
風玲瓏雖然是執白先走,但僅僅十數招過後,先手的優勢便蕩然無存,復以數十手,局勢便急轉直下,蝶夫人便佔了上風……深於棋道的人一樣就能看出風玲瓏棋藝的拙劣,相反的,蝶夫人的棋藝卻是十分精湛。
下至一百餘手,棋盤上的戰況漸趨緊迫,蝶夫人落下一子,竟然同時吃掉了風玲瓏兩處白棋,白子登時陷入困境,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兩處白子要是被吃掉,風玲瓏必輸無疑。
蝶夫人的嘴角噙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之笑,擡頭看向風玲瓏,卻見到她雲淡風輕的表情,彷彿毫不在意,不由得有些惱火:這是在小瞧她故意下成這樣的嗎?
察覺到蝶夫人的目光灼灼,風玲瓏擡頭莞爾一笑,貝齒雪白,將手中剩餘的棋子放到棋碗中,淡然道:“我輸了,妹妹好棋藝。”
“姐姐這是在故意讓着我嗎?”蝶夫人笑着,眸子裡的憤怒不着痕跡的劃過,“不如再來一局如何?”
風玲瓏淡淡一笑,也沒有拒絕:“好。”
這一次風玲瓏執黑子,蝶夫人執白先行,幾個回合下來,竟然又佔了上風,然而風玲瓏的棋法十分凌亂,並無章法可。
蝶夫人又一顆白子落下,黑子頓時被吃掉了一大片,蝶夫人不由得有些疑惑,擡頭看向風玲瓏,只見她不溫不火,徐徐落子……那樣子,哪裡有半點兒作假?!
難道她真的什麼都不會?
心底起了狐疑,蝶夫人不由得細細的打量起來……風玲瓏今日身上一襲天藍水碧色的雲雁絲錦,搭配上極其清冷的淺綠色,略顯身量纖瘦,上面細細的繡滿了黃蕊白花的水仙,,彷彿也是那千百朵鮮花中的一個。
白皙的臉上薄施粉黛,淡淡的姿容惹人垂青……藍羽色鑲嵌明珠的流蘇簪子,雅芝卻不張揚,盡顯她的恬靜如珠暉,只見溫潤不見鋒芒。
似乎並無特別之處!
蝶夫人心下一陣不舒服,但卻並不表露只是頷首開始專心於對弈,小心翼翼的退讓,只見黑子馬上勢如破竹,先破掉了白棋在邊上做眼的可能,再逐個殺掉。黑子接,白子拐,黑子立,白子擋,逐漸確立了一個眼位,知曉片刻便在棋局上佔盡先機。
回首打吃!
風玲瓏心底冷嗤,這點小小的棋藝就敢和她對弈嗎?她的棋藝是霂塵交給她的,之所以這樣處心積慮的裝作笨拙,無非就是想隱藏自己的實力,沒想到這個蝶夫人竟然故意露出馬腳給她打壓,這是在讓着她嗎?不屑一笑,好,既然你要讓着我,那我便和你繼續演下去。
風玲瓏的黑子開始含而不露,明而不宣。每一招的攻殺退守,看似彼弱侵之,實際上卻是借力打力,隨彼而變,略微有些四兩撥千斤的感覺,一百多手過後,蝶夫人便敗下陣來。
“我輸了!”蝶夫人放下棋子,微微一笑道:“姐姐實在是謙虛了,好棋藝呢……”
風玲瓏勾了勾嘴角淺笑了下,那樣子倒是有着幾分險勝後的不要意思:“妹妹纔是謙虛,我雖然贏了,但是卻贏得好險呢……”
“今日就先行到這裡吧,”蝶夫人起身行禮,儀態萬千,“今晚王爺要到妾身房裡用晚膳,妾身就先不奉陪姐姐了。”
“那是自然,”風玲瓏話語間並不見嫉妒,反而是一種淡然,“還望妹妹好生伺候王爺。”
“妹妹改日再來請教。”蝶夫人楚腰娉婷,走起路來也是婀娜多姿。
待蝶夫人人走遠以後,丫頭不滿的嘟起了嘴:“主子明明棋藝高深,怎的卻故意要裝作不會呢?這個蝶夫人擺明了今天是想要到主子這裡給下馬威的,主子卻不在意。”
“丫頭,”風玲瓏氣質美若蘭花,“做人要適時地隱藏鋒芒,你未見方纔她是故意讓着我想一探虛實麼?”
丫頭瞪大了眼睛,有些愕然:“真的嗎?”
星眸垂下,淡淡開口:“你這性子,是要多和梅子學一學了……”
回去的路上,蝶夫人不疾不徐的走。
“主子……”素娥上前似乎有話要說。
蝶夫人舉起一隻柔若無骨的手製止了素娥,凝神片刻方纔說話:“風玲瓏彷彿並不像傳言的那麼厲害……看來,琴棋書畫也是會分家的……”若有所思的凝眸,實現嬌柔的卻掩飾不住嫵媚的落在前方……蘭澤園的小路上有着幾棵挺拔的夾竹桃,深秋之際已經開始有葉子枯萎了,“外面盛傳,有人買她活不過一個月,開始我也有些不相信,可如今見了她如此資質平庸,估計到時候也必定活不過一個月……”
“只是……”轉過一個彎兒,蘭澤園便近在眼前,“我對她的想法也必然不會只是如此,你留心着點兒,不要掉以輕心……”
“是!主子。”素娥應了聲。
蝶夫人的腳步輕移,臉上平靜的很,但是,思緒卻飛轉了起來……歐陽景軒的心她越發的看不透了,雖然幾次三番的事情發生,他都對風玲瓏表現的淡淡的,可她的心中總是隱隱的有些不安,她總覺得歐陽景軒對待風玲瓏不像是他表面上那麼雲淡風輕……
腳步微滯,蝶夫人眸光變得深了些……風玲瓏,你到底有多少秘密?!
翌日的傍晚。
落日餘暉長,竹林在這暗黃色的光輝下也被鍍上了一層黃金似的顏色。
頎長的身子負手立於竹林前,歐陽景軒幽深的眼睛中有些迷茫的痛楚。
“爺兒,琴姬和媚姬都來了話兒,今兒個問爺兒過不過去?”小豆子站在歐陽景軒身後輕輕問。
“不去那邊了……去蘭澤園吧!”歐陽景軒的聲音有些暗淡,深深的看了一眼竹林,終於是離開。
身後的小豆子嘆了口氣,看着歐陽景軒的背影……分外哀傷!
蘭澤園,四處靜怡。
貴妃蝦、紙鍋八珍菌、荷包裡脊、豌豆黃、燕窩溜鴨條……再配上白糖油糕和如意卷。滿滿一桌子的菜,桌邊是一個描畫了翠綠色竹葉的白瓷瓶清酒。
蝶夫人側面的剪影很美,修長的脖頸有着弓一樣柔美的弧度,映着桌子旁白玉瓶中的桃花彷彿都變得單薄了風韻合體的姿態,連帶着身上玫紅色暈長春錦蘇繡蟬衣也別有一番嫵媚和傾人。
玉手芊芊,緩緩的斟了一杯酒端起,指尖蔻丹玫紅,映照着她的十指更加雪白,舉手投足間都是風華絕代,宛轉蛾眉:“這清酒是用你竹林裡竹葉上的露水釀的。”
歐陽景軒接過酒杯置於鼻間輕嗅了一下,隨即仰起頭一飲而盡,脣齒間留有竹葉清香的同時卻也不掩蓋那純釀的酒香,“好酒!”
“比你的梅子釀如何?”蝶夫人眼角噙着一絲笑意問道。
“有過之而無不及……”歐陽景軒微微偏頭,深邃的眼睛裡彷彿潛伏了什麼情緒。
蝶夫人雙瞳剪水,看着歐陽景軒俊美的側臉,“這兩天你很少來了……”
“最近事情比較多,因爲風玲瓏,你別吃心……”歐陽景軒對蝶夫人微微笑着,腦子裡裝的全部都是其他的事情。
前日下午見到她形色匆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思忖間,歐陽景軒劍眉輕蹙。
看出他的走神,蝶夫人的眼角有些暗淡,便也默不做語,由着沉默這樣繼續。
晃晃然意識到自己的失神,歐陽景軒從雜亂的思緒中抽身而出,“時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撂下話,他大手一揮,掌風一勁,掐滅了蠟燭。
黑暗中,兩人都默不作聲,氣氛有些尷尬。
約莫着有着一炷香的功夫,歐陽景軒細耳聽着,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凝神片刻,方纔開口:“你……休息吧……”
彷彿看穿了他內心的些許愧疚,蝶夫人面如冠玉盈盈,黑暗中,她面色如常的大方道:“無妨……”
“那就好……”歐陽景軒彷彿對她的掩飾渾然不覺,“蝶兒,難爲你了……”
說罷大步流星的離開,沒有絲毫的留戀。
一時間交雜的情緒隨着歐陽景軒離開的一剎那洶涌上來,直逼胸口,再多的隱忍也抑制不住心中那種翻騰的疼痛,淚溼於睫,她不由得苦笑,你既知道我的隱忍,爲何還要這麼殘忍的對待我?想着,嘴角劃出一絲自嘲:藍彩蝶啊藍彩蝶,你這一生終是要毀在他的手上的……
是夜,楓臨軒。
獨自倚在裡間的軟榻上,風玲瓏一隻手支撐着下巴看書,雖有着淡淡的懶意,卻是一絲睡意都沒有。如意髻上的頭飾還未取下,長長的珍珠穿起的流蘇末端墜着一顆墨綠的寶石,涼涼的碰着臉頰。渾身一襲淺淡的蔥綠色木蘭清秀緞裝,曳地的扉子長裙軟軟的垂在榻邊……皓齒青蛾,眉目如畫。
一陣微風吹過,歐陽景軒鬼魅般悄無聲息的站在了她的身後,也不做聲。風玲瓏只是裝作不知道,一心一意的翻閱着那本詩集。
“王妃好雅興。”帶着深沉的磁音響起,歐陽景軒還是先開口了,“外面還盛傳着蕭悅樓的賭約,此刻已經翻了好幾番了,前今日發生那麼多事,王妃卻還安心的在這裡看書。”說着,踏上軟榻邊的踏腳蹬正襟坐到了風玲瓏旁邊。
微笑如春風拂面,並不擡頭,風玲瓏的語氣聽不出抑揚頓挫的換貨說道:“不知王爺可曾聽過這樣一句話?‘平處孤危險處平’,越是危險的地方就是越是安全。”
“哦?”歐陽景軒扯出一副邪佞的笑容,“本王卻聽過山雨欲來風滿樓這樣的話。”
風玲瓏如花的笑顏凝在臉上,星星一樣的眸子反射着燭光燁燁,只聽她平靜的說道:“金蟬未動蟬先覺,暗算無常死不知。王爺即已經買了妾身生,那麼滿月後妾身也必定會活生生的站在王爺身旁,妾身從不曾忘記王爺與妾身的約定,爲了王爺的承諾,妾身也必定會保全自身。”
歐陽景軒嘴角的笑意更濃了,眼底的顏色微微一軟,道:“你倒是看的清楚,只是如今這形勢,你又有什麼看法?”
星眸微蓄了一點正經,風玲瓏臉上仍舊是貞靜之態的換貨說道:“衆皇子奪嫡是再所難免了,這幾天妾身仔細的着人留意着了,王爺這幾個姬妾,似乎都有很大的嫌疑是細作,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別國的內線在王府中潛伏着。”
“王妃與本王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那蘇子駱怕是也叫人利用了……”歐陽景軒說的隨意,雖然府裡的舉動不管任何人都逃不開他的眼睛,可是,有些事情觸及她的,他到還真看不透徹了。
“一箭雙鵰……”冷嗤一聲,風玲瓏的眼中給劃過一絲凌厲,“他背後之人還真是狠毒,獨自坐享漁翁之利!只是那日合宮宴飲……”暗暗想起那日於假山之後聽到宜妃與那人偷情,料想蘇子駱意欲誣陷自己與宜妃肯定也脫不了干係,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麼多半就與那個和她偷情的人有關了。敢和皇上的寵妃偷情,那人不緊色膽包天,也必定大有來頭……
“怎麼不繼續說下去?”歐陽景軒擡頭看着風玲瓏出神的側面說道。
“沒什麼……等我確定下來在和王爺說。”風玲瓏輕輕說。
狹長的鳳眸輕挑,歐陽景軒將手中的摺扇放下:“時候不早了,王妃不打算安寢麼?”
風玲瓏臉一紅,宛如天邊紅霞沾染:“王爺這幾日天天來妾身房裡,難道就不怕蝶夫人傷心?”
“蝶兒不是那麼心窄的人。”自顧自的解着衣襟,歐陽景軒並沒有在意。
蝶兒……
似乎是兩個十分扎眼兒的字,歐陽景軒竟然叫得那麼親暱,心下有些彆扭,但是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只見歐陽景軒娶了被褥躺到了軟榻上,“王妃儘可安心睡了,本王今晚就安歇在這裡。”
風玲瓏睨了一眼一臉邪魅的歐陽景軒便也不再答話,起身進了簾帳放下簾子睡了……雖然她不明白歐陽景軒現在的舉動予以何爲,但是,他這天天從藍夢蝶院子裡大半夜的過來,到底是沒有考慮過她的處境……
暗暗冷嗤的自嘲了下,風玲瓏緩緩閉上眼睛,眼去了眸底深處的一抹哀婉。
而就在她閉上眼睛的那刻,歐陽景軒緩緩睜開了眼睛,微微偏頭,目光如炬的看向隔了層層紗幔後的人兒……眸光變得複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