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了。
司離心中涌起狂喜,但一掠而沒。在他的感知中,安澤南全身充滿着爆炸性的雷能,那如同一團旋轉不休的雷雲,其間蘊含着無有窮盡的大能。若單以靈能的強弱論,此時的安澤南已經凌駕在他之上,達到了神魔纔有層次。
可司離不憂反喜,嘴上更提示道:“澤南如此變化,已經全面越越司某。可惜的是,司某有佛鉢護體,恐怕澤南無法在魔封匣全開前打敗本人。”
“爲何不能,只要把那佛鉢打碎了不就可以?”安澤南淡淡說道。
突然,他消失了。
司離臉色終變,在安澤南消失的瞬間,他再感應不到對方的存在。這本是不可能的事,自安澤南出現時,他便牢牢鎖定對方的心神。可就在這一刻,在司離的感知中,安澤南似乎突然從這個世界消失了般,所有存在的痕跡消失得一乾二淨。
可他知道,安澤南並非真個消失,只是他瞬間逸出了自己感應的範圍之內罷了。
這還是司離首閃無法鎖定對手的心神,如此經驗從所未有,倒讓司離覺得新鮮無比。
安澤南驟失又現,再出現時,他一拳朝司離轟來。同時,司離發現他這付妖雷神的身體上,後背及膝間六根光刺不見了。
而安澤南的拳頭中,有一點光亮起。
拳頭硬撼在司離的護體佛光之上,但見金光不斷震動,其強烈的程度似乎隨時會崩潰一般。
然而佛光雖震不碎,司離的嘴角逸出了笑容。
可這笑容方展,司離突然瞳孔收縮。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左肩,再緩緩看向安澤南,最後落在他轟擊佛光的拳頭之上。
那拳頭上,有一根如同尖錐般的光刺刺出。光刺刺穿了佛光屏障,同時刺穿了司離的左肩。
光刺一刺又收,縮回安澤南拳頭處時只餘一小截。看着它,安澤南淡淡說道:“由六千萬伏特凝聚的雷光極牙,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它刺不穿的,包括三藏佛鉢的佛光屏障,還有司老的身體…….”
說話的同時,那彷彿永遠不會崩潰的金光突然應聲而碎。同時粉碎的,還有那繞着司離旋轉的佛鉢。
在佛鉢粉碎的瞬間,某種靈波突然竄入安澤南的思感中,接着,一付付畫面在安澤南的眼中展開。
安澤南雙眼大張,呆在原地。
而被擊傷的司離卻仰天大笑起來,他笑得東歪西倒,又淚流滿面,哪有半分魔主的風範。
“澤南啊,你終是上了司某的當。你這雷光極牙雖然鋒利,卻不該刺穿這層佛光屏障。佛光既失,三藏佛鉢也跟着粉碎,可你知不知道,這東西根本不是什麼佛鉢,而是安敬宗刻意隱瞞的界印!能夠打開無盡怨海的界印啊!”司離大笑,張臂砍嘯,全然不理那左肩被極牙刺穿的血洞中不斷流出的鮮血。
變天了……
隨着佛鉢粉碎,一股奇異的波動直掠上高空。接着,雲團中隱現紅光。
雨漸漸停下,然而無名峰周遭的生靈卻感受到莫名的壓力。彷彿大難將至般,山上鼠蟲之物紛紛自藏身的地穴中涌出,再吱叫着飛逃而去。大規模的蟲蟻活動,讓山腳下衆人無不稱奇。
而如白亦雪、戰無極等有數的高手,卻敏銳地感應到,就在無名峰的上空,有令人抓狂的恐怕靈動出現。那非是一人一物所能發出的靈動,而是屬於某個世界集合巨量生靈所發出的未威性靈動。
那些靈動的味道不屬於人間,同時,他們腦海中皆掠過一個世界的名字。
無盡怨海!
嗡!
高空傳來巨響鳴動,那被紅光映成赤紅色的雲團開始旋轉起來。雲團越旋越,生出強大吸力,把下方的空氣不斷往雲團的中心狂吸猛吮。漸漸形成的紅色雲渦裡開始出現各種狂躁的靈,在下一瞬間,雲渦猛然展開。從其中,露出一個直徑長達數公里的巨圓。
圓形的紅光裡,一隻只奇異的獸頭探出,它們彷彿異世界的生靈剛來到人間,正好奇地打量着這個世界。接着,它們蜂涌而出,發出陣陣尖嘯厲吼,在雲渦的周圍盤旋飛繞。
天眼所預見的未來,終於在此刻成爲了現實!
準南市。
“鑿齒,獍,你們怎麼了?”
唐柯好奇地看着兩隻妖獸,無論鑿齒還是獍,它們皆仰天狂吼,似乎在迴應着某物。而唐柯並不知道,在這一刻,整個人間的妖獸都活躍起來,它們彷彿感覺到了什麼東西,都和鑿齒它們一般發出巨吼。
在妖獸的感知中,有無比親切的波動從遙遠之處傳來。那深藏在靈魂深處的記憶告訴它們,妖獸們的老祖先回來了。
“那些是什麼東西?”
無名峰下,所有人無不看着從恐怖的巨大雲渦中不斷掠出的奇形異獸發出各種疑問。
商良海拳頭握緊,龍淵之中除了他,也就十席高手知道那些奇獸的真正身份。
早在安澤南把《黃泉錄》出現十六字謁告知龍淵時,便同時告之無盡怨海中有什麼東西。那些東西就是飛旋在雲渦上空的異獸,它們全都是……妖魔!
怎麼辦?商良海問自己,但卻沒有答案。
事實上,沒有人知道該怎麼辦。除了,安澤南。
在佛鉢粉碎,無盡怨海開啓的時候。安澤南卻一動不動,因爲在他眼前,有人正對他細細叮嚀。
這人,卻是玄靈院初建時,安閥的家主……安敬宗。
“我安氏的後裔啊,當你看到這段我用秘術封印在界印中的片斷時,說明因爲你的魯莽和無知,無盡怨海業已開啓。”
畫面中,安敬宗以燃燒的長安城爲背景,用無奈的眼神看着安澤南說道。
“事到如今,你只有仔細聽我說,纔有一絲補救的希望。”
“這個世界,除了由人間、冥庭及神境構成三界之外,卻還有另外一個世界。那個世界被稱爲無盡怨海,無盡怨海中生靈是各種可怕的妖魔,我們的祖先不知從何處得來一物,其上帶有怨海的印記,以之能夠開啓及關閉怨海。此物,我們安氏稱之爲界印。”
“界印及怨海的操縱之法由安氏世代相傳,敬宗無能,卻不得不把此物和怨海操縱之術盡皆毀去。只因爲,貞觀十三年間,發生了一件大事!”
安敬宗的身影漸漸消失,然後,安澤南看到了一付熟悉的場景。
長安城中,玄武門外。烈焰雄雄,屍橫遍野。
就在一座屍山之上,他身披明光鎧,手持烏金槍,狀若天神般抵擋着如狼兵士。
這是安澤南之前做過的異夢,而這付場景,便是那夢境沒發生異變前的畫面。
安敬宗的聲音再度響起。
“武德九年,太宗皇帝以王府精兵伏殺太子建成、三弟元吉於玄武門外,史稱‘玄武門之後‘。爾後,高祖退位,世民登基,開創大唐盛世,改號貞觀。”
“然世民三弟元吉,英雄蓋世,本欲助其兄建成成立大業,不想被二哥世民所殺,心生怨恨。終於貞觀十三年間,破開陰陽兩界的屏障,化魔而來。同時隨元吉來到人間的,還有從各大地獄招攬而來的冥兵邪將。”
隨着安敬宗的聲音,畫面再變。
安澤南眼中,長安城外魔軍涌至,和人類的軍隊激戰於平原之上。鏡頭突然拉近,卻見魔軍裡,他雄姿依舊,只是臉上泛着濃濃死氣,嘴角更掛着邪笑。
他倒提三丈烏金槍,騎胯下幽冥鬼馬衝入陣中。所到之處,人仰馬翻,槍下竟無三合之敵。
“太宗皇帝有感魔軍強盛,勇不能敵。故大招天下能人異士,成立玄靈院以對抗元吉魔軍。而我安氏便爲玄靈院之首,然元吉驍勇善戰,合我四大家主之能亦無法將他擊敗。情非得以,敬宗只有祭出界印,開啓怨海,把元吉及其屬下魔軍皆封印於無盡怨海之中。”
大戰的畫面不斷模糊,又深化成另一個場景。
長安城門大開,太宗皇帝和一衆朝臣親自把一騎着白馬的僧人送至城外。
畫面再變,一處山頭上,安敬宗將一個佛鉢交給了這個僧人。僧人慎而重之地將之收起,騎着白馬漸行遠去。
“元吉雖封,可敬宗怕後人無意開啓怨海,從而讓元吉歸來。於是敬宗只能盡毀操控怨海的秘術書籍,更把界印打造成佛鉢,送給當日欲往印度天竺取經的僧人三藏,託他將之帶離中土,永世不歸。但以防萬一,敬宗以秘術將這一片斷封印在界印之中,若有後人見之,必是怨海出現之時。”
“若真如此,便只剩下一個方法可以關閉怨海。我的後人,你要仔細聽好,這個方法便是……”
山峰之上,司離看着頭頂上打開的無盡怨海,臉上盡是喜悅之情。
突然,他心有所感,朝安澤南看去。卻見自剛纔便呆立不動的安澤南,臉上卻浮現一個奇怪的笑容。
“原來那十六字謁根本說的是兩回事,一是五煞現世,二是怨海開啓。可笑我自作聰明,把兩件聯想成一件事,以爲阻止得了五煞現世便可不讓怨海出現,卻不想這無盡怨海竟是我親手打開。”安澤南自嘲道。
司離笑道:“我雖不知你那什麼十六字謁,只知道打開怨海的方法已經爲安敬宗所毀。但卻知道若界印被毀,便會強行打開怨海。又見澤南你拼命阻止五煞現世,我便知道可利用這些東西來誘澤南全力出手。皆因爲只有安氏後人以化印的力量,方能夠催毀界印。”
“我真好奇,司老是怎麼知道這麼多東西。”安澤南笑道,似看不見頭頂上從無盡怨海飛出來的妖魔越來越多似的。
“我自然不知道那麼多,可澤南別忘了,我宗天魔殿自春秋戰國時便已經創立,經歷了數千年的歲月,自然也知道一些不爲人和的秘辛。司某不才,今日成就,不過是建立在先人的心血之上罷了。”司離淡淡說道。
安澤南笑意更濃,說道:“但司老可能不知,除了界印外,卻還有一法可以關閉怨海!”
司離突然一徵,便在這分神的剎那。安澤南突然出現在他身前,並緊緊抓住司離的手腳,同時大喝:“九鳳,出來!”
巨大術陣在腳下生成,妖魔巨鳳跨空而來,託着安澤南兩人飛上高空,竟朝着無盡怨海而起。
安澤南腦海中掠過龔倩的身影,只得在心中黯然說道:抱歉了,小倩。我…….估計回不來了。
同時,人在準南市的龔倩突然心中一痛,像是將要失去至親般的恐慌迅速在心中蔓延。她奔向陽臺,看向雲丘的方向,眼淚不受控制地溢出、落下。
除了以界印輔以秘術可以關閉怨海之外,安氏後人還可以利用源自怨海的妖魔之能把怨海關閉。然而這個方法有個條件,那必須是安氏後人位於怨海之中方能發動。換言之,當怨海關閉,安氏後人也無法迴歸人間。
這便是,安敬宗告訴安澤南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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