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住二樓,那對小夫妻住三樓。
上兩層樓梯就爬到了,站在他家門口;那砰砰砰的聲音更加明顯。我擡起手,滿是怒氣的敲了敲門。
屋子裡的聲音瞬間安靜了下來,但持續了半分多鐘都沒一點反應。
“嘿。”我拍門的速度和力道加重了許多:“開門啊。”
“誰?”門後忽然響起了男人的聲音,這聲音低沉而又猥瑣,我彷彿都能感覺到他喉嚨的沙啞,哥們兒你可能需要來一瓶康師傅冰紅茶了。
“住你樓下的鄰居。”
“要,要……”
“切克鬧?不是你怎麼還跟我唱起來了呢?”
“要幹嘛?”
“你先把門給我打開。”我沒好氣的拍了兩下,再不開門我可發燥了;哪有躲門後面說話的,我這戴了帽子之後好歹也能貌比潘安啊。
吱呀一聲,房間的門開了一道縫隙;男人的腦袋夾在門縫上面無表情的看着我:“要幹嘛?”
我擡起手機,無意中把手機的手電打在他臉上;他連忙擡手擋住燈光:“你射到我了。”
“……大哥請你注意一下你的言詞。”我關掉手機的手電,看向他:“這大半夜的你在屋子裡鼓搗什麼呢?砰砰砰的,這麼晚了你不睡覺,左鄰右舍都不要睡了嗎?”
我這人很講道理的,先禮後兵。我要先用思想道德與素質品質感化他。
“對,對不住。”男人竟然道歉了:“家裡忙着明天招待客人,在剁餃子餡兒呢。”
“哦,明天在剁吧,這麼晚了大家都睡了;你這聲音太刺激人了。”
“好。”男人很快就答應了,我想象中的深夜撕逼併沒有發生;點點頭我轉身就準備回去了,下樓之前我用眼角餘光想挑一樣他家房間,好奇嘛。
可那男人一雙眼睛卻一直死死的盯着我,冷不丁來一句:“你在看什麼?”
我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腦袋夾在門縫裡的他;忽然覺得大半夜的他這麼把腦袋放在門縫上看着我,有點兒詭異。我咕咚一聲嚥了口口水,搖搖頭趕緊往家裡跑。
躺在自己牀上我那心才終於安穩下來,正準備睡覺,耳邊又響起了砰,砰,砰的聲音;我無力的靠在牀頭仰着腦袋望着天花板:“我也真是服了這位大兄弟了。”
漫漫長夜,耳邊砰砰;睡不着覺我乾脆掏出手機準備刷一會兒微博,刷到困了也自然睡着了。我劃開手機屏幕,正要點開主頁面上的微博app,忽然一下目光被屏幕右下方的一個軟件給吸引了。
誒?我什麼時候下了這麼一個軟件,都沒印象。
這軟件設計是一個純黑色的正方形方塊,方塊下面用着浮誇的燙金色字體從右到左寫着:滴滴找鬼。
我擦,滴滴找鬼app?滴滴不是打車軟件嗎?抱着莫大的好奇心我手指往上一點,進入了這個手機軟件。
“你好,非常高興您使用滴滴找鬼app,我是解說馬面。”
“……”
我用手一臉絕望的捂住自己的臉,這隻人身馬面真的是陰魂不散;屏幕上他穿着正兒八經的西裝,馬脖子上還打了紅色領帶。
馬臉一臉的正經,那兩個大眼泡像個人一樣帶着親切的眼神看着我。我默默的伸手擋住了屏幕,聽他繼續往下說。
原來,還真的不是做夢;這個軟件是他們給我做業務用的吧?
“00003號業務員,請你不要用手擋住我的臉;認真聽我解說,這款軟件是你今後做業務的基礎軟件,我可就解說這一次;你要不仔細聽被:鬼上身、鬼壓牀、鬼剃頭、等等一系列鬼報復事件,我概不負責。”
我去,這不是設定好的啊?是即時視頻啊,我要哭了,長得醜不是可怕的,可怕的人長得醜的人硬逼着你看他啊!我滿是不情願把手拿了下來。
那一張佔了整個屏幕的馬臉又出現在了我眼前,哎呦,刺激人啊。轉念一想,我二話不說摘掉自己的帽子,也瞪起了眼睛:“好吧,你說吧,我聽着。”
“……”電話那頭的馬面沉默了幾秒鐘,竟然在屏幕那頭伸手擋住了他的屏幕。
我:“……”
爲了秉持人鬼友好和平共處的基本原則,我和牛頭兩人經過商量,他帶上了麻袋扣了兩眼,我也帶上了帽子。
在馬面的提示下,我進入了滴滴找鬼軟件,頁面依舊是黑色背景,但上面多了三個選項:
找單、查單、銷單。
“老闆,這三個是幹嘛的啊?”
“找單,是你沒有業務的時候可以點,這軟件自帶的雷達會幫你搜索;同時鬼差也會通過這個渠道把他們暫時無法完成的業務交給你。”
這不就是去找鬼嗎?我擦,我死也不會去按這個:“那第二個呢?”
“查單,是你把鬼魂的一樣信息輸入後,在系統裡會出現完整的信息。第三個銷單,你成功收到鬼魂的當契之後,把當契的單號輸入進來,我這邊就能收到了。”
“還挺先進的,我還以爲我要把當契給你們燒過去呢。”
“地府火燒快遞太慢了,還經常丟件,損件。現在用的人越來越少了。那個當契也在這銷單選項裡,要是你要籤當契打開這個就行了。”
我現在最關心的不是這個,而是我的人生安全問題:“誒,老闆是這樣的。你說我這還有半年壽命,雖說只有半年但好歹我也能活着。我這要是真碰到鬼了,我怎麼辦啊,你們那有滴滴打鬼app嗎?就我一按,就有人來幫我的那種。
誒?老闆?你怎麼不見了,掛了啊!誒老闆!哎呦臥槽!”
哎,長嘆一聲我放下手機,這事兒就跟做夢一樣,十五張當契多活一個月,這麼想想貌似還不錯。
樓上的傢伙兒還在那砰砰砰,我仰頭罵了一句:“神經病!”倒頭捂着被子一頭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我醒來第一件事兒就是聽聽樓上的動靜;這哥們要是能剁一晚上餃子餡,我真算他厲害。
好在他還是個正常人,樓上總算消停了下來;我打開房門繞過客廳往衛生間走去,誒?我看到了什麼?
我這一泡尿還憋着沒撒又從廁所裡退了出來,望着桌子上一鍋水煮水餃,好奇的喊道:“媽!你什麼時候包餃子了?”
我媽聽到我的聲音跟我爸兩人從房間裡跑了出來,我媽看了一眼餐桌說道:“那昨天晚上樓上不是響了一晚上嗎?人家今天家裡有客人,剁了一晚上餃子餡準備招待客人;今天一大早這樓上樓下每人送這麼一大碗,說是賠禮道歉。”
“哦。”我點了點頭,走進衛生間順手把門一關,心想:看不出來,這男的還挺會做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