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男人身後進的門,可聽到我聲音探出腦袋的是那男人。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手裡的空碗上;他雙手耷拉在身體兩旁,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五官原來是什麼樣子,那在他臉上就還是什麼樣子。他的眼睛看着我手裡的空碗時,沒有神兒。
那模樣像個死人。
“哦。”忽然,他像是反應了過來,擡頭看了我一眼,那僵住的臉上咧開了嘴巴笑了一下說道:“就吃完了?”
“恩,真的是太好吃了。我媽還說待會兒要來問你怎麼做的呢?”我走上前去把空碗遞了過去:“誒,你那網上找的教程要不發我一個,我回頭讓我媽也按照教程做。”
“不用麻煩,還有得多;我一個人也吃不完。我在給你裝一碗。”說着男人接過我手裡的空碗,轉身往那液化氣竈上的高壓鍋走去。
我也跟着走了進去,他們家的空調冷氣開的還是那麼足;我下意識的望了一眼房間,發現那女人還躺在牀上。這次就連雙手也被被子嚴嚴實實的蓋住了。閉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剛剛還看見了,這就睡下了。
“給你。”男人走路都沒聲兒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我身旁,一碗香噴噴的紅燒肉伸到了我眼前。
“哦,謝謝。”我笑着接過他遞過來的紅燒肉,指了指房間:“誒,你這空調開的夠足的,你也不不怕把你媳婦凍着啊?”
男人愣了一下,訕訕一笑說道:“她這不蓋着被子嗎?”
我點點頭,也沒說什麼。道聲謝,拿着滿滿一碗紅燒肉走了出去;回到家門口,我正準備敲門呢,忽然眼角餘光看見一個身影從我身後走過。
我轉頭一看,不正是樓上那男人的老婆嗎?這才睡一會兒就起來了啊;不管怎樣吃了嘴軟,拿人手短,我笑着打了個招呼:“早啊,去買菜嗎?”
可那女人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徑直的走下樓了。我微微一愣,剛好這個時候我媽開了門:“你站在外面幹什麼呢?又不敲門。”
“沒什麼。”我搖搖頭,也沒把這當回事兒。把紅燒肉交給我媽就鑽了進去,往那沙發上一趟陪我爸看起了電視。
中飯、晚飯都吃的紅燒肉,我媽說這米都比平時多煮了一碗。吃完飯的時候,老爸說吃了這紅燒肉,在去吃旁邊那些雞鴨魚肉感覺就像豬食。
這話可把我媽氣的不行,兩人竟然因爲這個大吵了一架。我想可能是因爲我的原因,爸媽的心情都不太好吧。
吃完晚飯,我就躲到房間裡;在貼吧裡發了個主題帖以我的親身體驗,揭露這個“莆田醫院”的黑暗,以免更多的人上當受騙。
帖子發出去沒多久,就收到了很多吧友的回覆。我一邊用手機敲着自己被醫院坑的全過程,一邊與吧友們互動。
“加油,小白。我們都在支持你。”
“小白!千萬不要放棄自己。”
突然,一條消息此時跳進了我的眼睛裡:“小白,我的初戀也跟你一樣,走的時候不能說話,不能眨眼。看到你,我想起了他。”
諸如此類的回覆也佔了整個帖子的很大一部分,吧友的鼓勵讓我感覺到很溫暖,忽然我覺得自己或許不應該給他們帶來太多負能量,我乾脆在發帖框裡刪掉對莆田醫院的控訴。
轉而把之前接到坑爹黃泉路四百二十一號電話的事情敲了上去。
“媽的,小說?”
“靠,浪費我感情!”
“看到這才發現是小說,挺好看的,樓主加油,等更!”
看着吧友們的回覆,我不道德的笑了。我忽然喜歡上了這種感覺,我決定每天都把自己的經歷在帖子裡更新,或許這樣才能讓我感到不孤單吧。
我忍着睏意,回覆完每一個吧友的留言;看一眼手機右上角的時間,十一點了。誒,對了,今天樓上沒有響起剁肉的聲音,我說怎麼感覺少了點什麼。
“砰,砰,砰!”
我這心裡話音才落,樓上那聲音立馬響了起來。我都懷疑樓上那哥們是故意的呢吧。哎,算了,誰讓我吃了別人家那麼好吃的紅燒肉,又不能去找他理論。
搖搖頭,我放下手機就躺了下來。雖然樓上的響聲持續不斷,但沒有人說話的聲音,夜裡的時間還是顯得非常安靜。
手機的燈光在持續亮了五秒之後暗了下去。我睜着眼睛與閉着眼睛看到的都是一片黑暗,這個時候我腦子裡不由的就想我活了這麼大,最大的遺憾是什麼?
是lol段位沒有上王者?還是當年高考沒有考個好大學?不不不,想來想去最大的遺憾莫過於從小到大都沒有談過戀愛,就連女孩子的手我都沒有牽過啊!
我睜開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小聲嘀咕道:“老天爺,你要是真能顯靈,賜給美女給我吧。這樣我活的也值了啊。”
想着,我不由在大腦裡勾勒起了我理想女友的模樣;越想越發的愜意,我張開雙手伸了個懶腰。
誒?
我忽然摸到了身邊有個東西,一下沒摸出來是什麼,我愣了一下伸手又仔細的來回摸了兩下,等我摸到那手指甲的時候,渾身一個激靈,嚇得裹着被子啪的一聲摔下了牀。
哎呀媽啊,老天爺我開玩笑的啊!我坐在地上連滾帶爬的往後退,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趕忙把那房間的燈啪的一聲打開。
沒有美女,只有男人。這我就更不服了啊!
那男人黑靴子、黑褲子,上身裡面穿着黑色的馬甲汗衫,外面套着黑色風衣外套。他國字臉,滿臉嚴肅。那嘴脣四周一圈胡圈讓他看起來像個唱搖滾的歌手。
他一動不動的坐在我牀頭,背靠着牆,右手搭在膝蓋上。一直低着頭,那飄逸的流海隨着窗外吹進來的清風擺動。
想想我剛剛摸了他的手,我這心裡就一陣無語。
咕咚。我嚥了口口水,見那男人長得不嚇人這才鼓起勇氣問道:“你是人是鬼啊?”
男人聽我說話,這才擡頭看了我一眼;他拿起我放在枕頭邊上的帽子朝我丟了過來:“你帶上,我瞅你這樣子我害怕。”
“……。”我默默的帶上帽子,大哥害怕的應該是我好不好?大晚上的你這突然就往我一大男人的牀上一坐。要是個女鬼我還能接受,你這讓我情何以堪。
“你是黃泉路四百二十一號的業務員啊?”男人忽然擡頭問了我一句,男人說話的聲音非常低沉,像個行走的低音炮。
我一聽,心想這人知道我身份啊,哎呀,難不成這是自己找上門的業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