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棋連山遇匪

宴席散後,鄭多晶一回府便開始着手瞭解商道的事情。她命梅盈乾去搜集相關資料。

梅盈乾自從跟隨了鄭多晶後,這些日子都過得非常滋潤,用老梅的話來說就是:“我梅盈乾自從跟隨了鄭東家,從此便吃香喝辣,翻身農奴把歌唱!那真真兒是如同魚兒遇見了水,花兒照見了光,奶娃兒看見了媽!鄭三小姐可不就是我的再生親孃咧!”梅盈乾正愁無以爲報,恰逢鄭多晶吩咐他探查商道一事,便卯足了勁去搜集資料。也不枉他頗費了一番功夫,到手的資料果然是又多又全。而且,竟然還拿來了一張三國地理圖志。

鄭多晶拿着三國地理圖志,如獲至寶,驚奇的問梅盈乾從何處尋得。梅盈乾很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說祖傳書香門第,到他們這代雖然敗落,但家裡還有那麼幾本殘破的存書,他小的時候見祖父有拿出這本三國地理圖志研究,如今見鄭多晶需要這方面的信息,便想起來了,回家翻箱倒櫃終於在一個犄角旮旯找到,好在沒丟。

鄭多晶哀嘆:敗家子啊……

三國地理圖志在梅家猶如明珠蒙塵,如今落入鄭多晶手中,則是物盡其用了。當夜鄭多晶便邀請了父親鄭艾乾,二叔鄭多鐸二人,仔仔細細謀劃了大半夜。鄭艾乾本是極力反對愛女如此冒險行事,膽大妄爲,但轉念想到三娘命格極貴,自有上天庇佑,加之鄭多晶自信滿滿,意志堅決,便也任由她去了。而二叔鄭多鐸本就欣賞侄女頭腦靈光,行爲大膽,敢想常人不敢想,做別人不敢做之事,經過連夜的分析討論,倒也被鄭多晶說服,認爲開闢新商路可以一試。

作出決定後,衆人便準備好一應物資出發了。鄭多鐸騎馬,鄭多晶及丫鬟如花坐馬車,梅盈乾等七八個小廝護院騎馬隨行,後面還跟着兩個馬車的物資。不出幾日便來到棋連山下。鄉語云:棋連山,連綿十座山,山中十八寨,寨寨買路財。

相傳這棋連山中有九溝十八寨,爲首的是黑風寨。數十年前,九溝十八寨確實厲害,那時茶道還未開通,國內的達官貴族想喝香茶,只能讓商人翻過幾個山頭去泰陽邊城進貨。那時,人們和烈焰往來極少,還不知烈焰盛產香茶。邊城泰陽跟烈焰國僅兩座雪山之隔,氣候差不多,也產香茶,但是產量不高,因此,物以稀爲貴,商人拿貨的進價也奇高。好在泰陽城還出產玉石,於是商人進貨時,順帶些玉石回去,倒也賺了不少大錢——只要運氣好,不碰到九溝十八寨的土匪。

那時候,因爲暴利驅使,前去泰陽通商的商人很多,同樣,因爲暴利驅使,九溝十八寨的土匪也相當厲害。以至於後來鬧得太兇,十人過去倒只有一兩人生還,而且還窮途潦倒,分文莫名,連官府都沒奈何。於是商人們終於害怕了。這時,有人傳來烈焰國有更多更好更便宜的香茶的消息,於是,赤月商人們開始漫長的探索商道之路,在漫長的歲月中,才漸漸形成了如今的茶道。雖然道長路遠,一路不少關卡漕運,但是勝在平安順遂,漸漸通向泰陽邊城的舊商道也就無人問津了。

棋連山九溝十八寨的土匪沒了“肥羊”,自然就少了很多進項,長年累月,十八寨倒有十一二寨的土匪們棄了寨子,連土匪也不做了,下山轉行做其他營生。剩下其他的幾個寨子除了黑風寨,都是一些老弱病殘在寨中勉力維持將養着,半死不活的,年輕力壯的都下山另謀生路了。因此,九溝十八寨中,最□□、實力最強的還是黑風寨。

若要問爲何其他的寨子都倒了,就黑風寨不倒?其實也沒別的緣由,一來這黑風寨的寨主是姓熊的兩兄弟,兩人自打一出生就當土匪,祖上幾代代代都是土匪,可以說是祖傳的“家業”。因此,兩人除了當土匪就不會幹別的了。二來,黑風寨以前就是這一帶的擎天柱,鬧得最兇的就是它,賺得最多的也是它,因此寨中頗有些積蓄,再加上近幾年來寨中來了個白面書生,據說頗有才幹,很得兩位寨主的賞識,更是與兩位寨主結拜了兄弟,坐上了寨中第三把交椅。此人經營有道,主意甚多,把寨中管理的井井有條,紅紅火火。而兩位當家的寨主因爲只會用武不會動腦,凡事幾乎都聽這三弟的主意。外人只知道此人諢號“智多星”,卻不知真名。

“三丫頭,一會兒非得那樣做嗎?沒有別的辦法?”鄭多鐸對鄭多晶的計劃表示很擔心。他實在不放心放任這樣如花似玉的一個侄女深入虎穴。

“二叔,前些年官府不知剿了多少波,其他寨子的土匪都散得差不多了。唯獨這黑風寨,居然隱蔽頗深,找不着老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能如此。”鄭多晶沉吟道,又怕二叔擔心,便自信滿滿繼續說:“二叔你也看過,侄女的拳腳功夫尋常七八個護院聯手都不是我的對手。再說,侄女機靈着呢,哪能真讓人欺負了去?這些日子聽說的一些消息,那黑風寨很是聽那三當家的話,而三當家原本書香門第,是極爲理智守禮之人,所以黑風寨中規矩甚嚴。我們此次來乃是和他們做長久買賣,給他們送真金白銀的,只要那三當家的不是太蠢,哪有不答應之理?誰會放着好好的財神不敬,反有推出去之理?”

鄭多鐸沉吟一番,也就不再多說了。

衆人一行走走停停,已然翻過六座大山,過了十個山寨的地盤。

一路上荒無人煙,大部分寨子都已經人去樓空。只有兩三個小寨子若干老弱病殘,看來人較多,又個個身強體壯,看樣子也是練家子,就不敢妄動,竟眼睜睜的放任鄭多晶他們過去了。一路倒也是平安順遂。

如此行至第七座山中,一路草深樹密,頗爲安靜,並無任何異常。鄭多晶心中不安,只覺得太過於安靜了,連鳥聲也無。她掀開車簾說道:“二叔,我感覺不對勁,可能黑風寨的人就在附近了。按照原計劃,一會兒有什麼苗頭,你們趕緊先跑,不用管我。如花也跑,梅盈乾機靈膽大,就隨我留下。”

鄭多鐸等人均凝重的點了點頭。

梅盈乾看氣氛嚴峻緊張,便笑着打趣:“聽說那黑風寨的兩位當家‘顏值’爆表,不知是何等人物,一會兒可要見識見識。”鄭多晶一聽,“顏值”爆表,眼睛瞬間就亮了。喜歡看美男啊有木有!

鄭多鐸等人皆鬆了口氣,輕笑起來。哪知突然前方竄出一羣人,爲首的土匪頭子大喊:“哪個說我們兩位當家的‘顏值’爆表?這就帶你們去會會!”

鄭多鐸一行皆是一驚,目光略一交流,馬上策馬作鳥獸散,只留了一車一馬,鄭多晶並梅盈乾二人在場。土匪頭子傻了眼:“咦?哪家的看家護院,跑得倒是挺快!嘿,竟還有個衷心的,兄弟們,來,把這兩個肥羊給我綁了!後面的兩輛馬車也給我拉回寨子去。等了這些年,終於幹了一票,哈哈哈!今兒晚上喝酒吃肉!”

一衆土匪馬上興奮的嗷嗷叫着,七手八腳綁人的綁人,拉貨的拉貨。一個小匪手快,拉開馬車轎簾一看,頓時眼睛發直,哈喇子流了一地,說話也不利索了:“老……老大!美……美人啊!!”只見車中鄭多晶神定氣閒,似笑非笑看着他。

土匪頭子一看,頓時也直了眼:“果然是美人啊!”情不自禁拔足上前,突然又如夢驚醒,猛地拍一下小土匪的腦袋:“美你個頭!寨中規矩忘了?不要命了?山中沒幾個母的,就是有,也沒有這麼漂亮的!你們連咱們三個當家的都光棍着。寨中的規矩,好東西先讓當家的享!”小土匪被拍得眼冒金星,只能頹然低了頭,嘀嘀咕咕罵罵咧咧走了。

鄭多晶在心裡吶喊:我不是東西!你纔是東西!你們全家都是“好東西”!

土匪頭子看鄭多晶一個弱女子,也不勉強,生怕哪一天她真成了寨主夫人,不好得罪,便還算客氣說道:“小娘子受驚了,我們是粗人,也不綁你,勞煩娘子跟我們走一趟吧。”

鄭多晶也不言語,輕鬆閒適的懶散靠在馬車車背上,一副毫無所謂的表情。

土匪頭子暗想:這娘子若不是個奇女子,就是個傻子。便放下轎簾,讓小弟驅着馬車,一路喜氣洋洋的回到了寨中。

一路上,梅盈乾被反綁了雙臂,蒙了黑眼罩,由小土匪推着引領着,並不知所行路況。鄭多晶在車中雖然自有,但也知道點道上的規矩,並不敢掀簾隨意看。只覺得有一段路格外的陰涼黑暗,似乎是過了一個山洞?

一到土匪的大本營,鄭多晶下車一看,驚歎一聲。居然山中另有天地,竟然是一大片盆地,各家炊煙裊裊,雞犬之聲相聞,夕陽殘照着一大片菜地的幽幽綠色,村口還有桃花流水。竟然不像是土匪窩子,倒像是《桃花源記》中的世外桃源了。

土匪頭子不耐煩催促了幾句,便強拉着鄭多晶七轉八繞到了寨中一處竹樓中。這竹樓與別處不同,更大,裝修也更爲考究。土匪頭子將鄭多晶鎖在樓中臥房內,命人安排了酒食招待並嚴加看管着,就與小土匪綁了梅盈乾去寨中聚義堂稟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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