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古怪蚩親王

鄭多晶徹底清醒的時候, 只隱約記得麗貴妃被自己趕走了,隨後雷振宇來了。再後來,她□□中燒, 似乎……吻了雷振宇?!鄭多晶被這個記憶片段嚇了一跳。十分心虛的問伺候在身邊的高力士, 當時的情形如何。高力士面色古怪, 支支吾吾的說:“當日皇上您失去理智, 宸妃娘娘一個手刀把您給劈暈了後, 便扯了御醫給您醫治。宸妃娘娘她……”

“他怎樣了?”鄭多晶關切的問。

高力士深呼吸,鼓足勇氣直言:“她說這幾天不想見您!”

鄭多晶默默翻了個白眼。有沒有搞錯!我纔是女人,這種事情, 明明是我吃虧了好不!姓雷的你置於像個受欺負的小媳婦似的嗎?還傲嬌呢。

其實雷振宇還真不是因爲生氣纔不想見她,而是因爲他居然覺得那晚兩人脣齒交錯的體驗蠻好。他真是被自己這種可怕的感覺驚到了。如果再見到鄭多晶必然會想起那晚的情景, 不免會覺得尷尬, 還不如先避避。更何況宮裡很快又有風言風語傳出來, 說什麼宸妃娘娘來了小日子也不甘寂寞,居然晚上跑到乾坤宮中勾引皇上, 兩人嘴對嘴的時候被太監宮女們看個正着。當然,也有部分真相了的嬪妃們流言說,原本是麗貴妃設的局,不想她不受皇上待見,關鍵時刻被趕出了乾坤宮, 倒讓宸妃撿了便宜截了糊。

麗貴妃……雷振宇默唸着, 心中計較一番, 忙修書一封, 遣了身邊的太監給鄭多晶送去。

鄭多晶只當雷振宇愛面子, 來信不過是求和示好之舉,不料展信一看, 頭一句就是:“你這個吃貨大笨蛋,被人算計了還不自知。”中間寥寥數語則是指示她具體派遣何人去追查此事。尤其重點提到要查清楚毒源和流言的源頭,大有要把那些蠅營狗苟之輩拉出來示衆之勢。信的末尾又是一句大感嘆:“吾真慶幸以汝之智慧吾居然能活到現在!今後請務必要管住汝的嘴!”

管住嘴?鄭多晶撓撓腦袋,什麼意思?莫不是叫我不要隨便吻他,對他下嘴?

雷振宇想的是:你丫個吃貨,一見到好吃的東西就管不住嘴。這回該漲姿勢了吧?

不管怎樣,鄭多晶還是按照信中的指示,派人去調查此事,誰知不查還好,一查竟扯出三個宮妃。催﹒情﹒藥的確是麗貴妃派人下的,原因一是思君若狂,二是看不慣宸妃佔着茅坑不拉屎,所以想勾搭皇帝,刷存在感。藥的來源宮女小燕招供說是麗貴妃撿的布囊裡的。布囊是宮女小昭丟失的,這一點麗貴妃也承認了。但當查到宮女小昭時,卻發現她是梅賢妃宮中的一個存在感很低的小宮女,而且已經外放出宮了。但是雷振宇以他的人格擔保梅賢妃的人品,說梅妃素來清高無爭,不會參與此事。於是藥源這塊就沒了下文。至於流言的來源,查來查去,最後竟然查到是榮德妃宮裡的一個小宮女叫做紅兒的亂嚼舌根。問及紅兒從何得知乾坤宮中的情形時,紅兒又說是跟榮華宮的一個小宮女琴兒是好姐妹,那琴兒主司提燈引路一事,當夜是隨了麗貴妃的小轎子一起過去乾坤宮的,平日小姐妹言談間無意透漏了些。宮中女人平日皆無聊,最不乏想象力超羣的人物,於是大家傳來傳去,最後的傳言就接近當日發生的真相了。總而言之,紅兒的嚼舌根屬於個人行爲,跟榮德妃扯不上關係。

事情鬧到最後,紅兒和琴兒因爲亂嚼主子們的舌根,被罰了一丈紅。小燕因爲親自參與對皇帝的下藥全程,被罰打了三十大板後,丟在辛者庫永爲勞役。梅賢妃和榮德妃因治下不嚴,被罰閉門思過三日。至於麗貴妃,雷振宇本打算是嚴懲的,但是架不住麗貴妃仗着親戚關係,去老太后那兒苦苦哀求,一個勁兒的說自己錯了,願意主動領罰。老太后將麗貴妃狠狠的訓斥了一通,又下了懿旨,罰麗貴妃閉門思過一個月,並手抄女則一百遍--其實是老太后護着麗貴妃,擔心她的性子太急躁,又怕惹出什麼不好的事來就保她不住了。倒不如拘着她在自己宮裡,好好冷靜反省。等皇帝氣消了再求個情放出來。

雷振宇見老太后先一步下了懿旨,也不想拂了母后的意思,只得怏怏作罷,就此揭過不提。

鄭多晶倒是鬱悶得不行。心想:合着你的妃妾們聯合起來欺負我一個,我替你遭了無妄之災,你輕輕揭過也就罷了,還在那邊撒嬌賣乖。遂,鄭多晶也打算把雷振宇晾一晾,暫不搭理他。

皇帝和宸妃兩人起了點小齷齪,這個暗道消息被某些有心人悄悄的傳到了宮外。蚩親王府書房內,一向以癡癡傻傻的面目示人的蚩親王此時竟一反常態,一側嘴角輕輕勾起,陰森森的輕笑起來。

蚩親王原名雷振梓,他的生母是當年寵冠六宮的雲貴妃。蚩親王本人也是先皇的長子。原本按赤月朝規矩,嬪妃是不可以先於皇后生下長子的,奈何當時先皇極爲寵愛雲貴妃,生怕她受一丁點委屈,因此就有了蚩親王。蚩親王的存在,不僅是彼時的皇后、現在的太后的恥辱,他們母子倆更是雷振宇母子莫大的威脅。只因歷代皇位立長不立幼,立嫡不立庶。這就導致了先皇最後一年重病在塌之際,朝中動盪不穩,羣臣各自拉幫結派,有的支持皇后,堅持立嫡;有的則與雲貴妃一派沆瀣一氣,妄圖立長。先皇暴斃那日,並未來得及立下遺詔。雲貴妃一派就率先發動了武月政變,妄圖刺殺雷振宇母子,奪江山王位。千鈞一髮之際,幸虧皇后的哥哥姜成奐與提前聞風率軍趕到京師的瑞王奮起反抗,終於殺退了雲貴妃的黨羽,生擒了雲貴妃母子。豈料雲貴妃當庭就把所有罪責一人攬下,只說都是她自己的主意,一切與她的孩兒雷振梓無關。還望雷振宇看在兄弟情分上饒了他的皇兄一命。皇后冷笑一聲,正欲發作,不料雲貴妃似乎早有準備,掙脫了兵士的束縛,一頭撞柱而亡。雷振梓目睹了親母慘烈之死,又見兵敗如山倒,居然受不了刺激,當場變得瘋瘋癲癲,倒叫雷振宇母子不好發落了。一來畢竟已經瘋癲無害了,二來確實也有血緣關係。而且雲貴妃既已攬罪伏誅,倒也沒有再追究一個瘋皇子的必要了。免得新帝即位,被傳心狠無情,屠戮手足。雷振梓的命就這樣保住了。

後來,雷振宇又封了他一個蚩親王的王位,還讓他在以前的皇子府邸繼續住着。這蚩親王雖然瘋癲癡傻了,倒也乖覺,極少入宮礙雷振宇母子的眼。偶爾入宮也不過是因爲清平公主說想念哥哥了,託人安排他入宮一見。清平公主是雷振梓的胞妹,早已及笄,因雲貴妃的關係,如今在宮中生活艱難。太后也不刻意去爲難她,只是不見、不理、更不用說替她張羅着嫁娶,只放在宮中偏遠的小宮殿,任其自生自滅。一衆奴才們也是看人下菜,一貫的捧高踩低,只畢竟礙於清平的公主身份,不敢做得太過。

這日,雷振宇因兩三日不見鄭多晶,心中莫名的煩躁,便出了殿,往桃花林裡隨意走走,散散心。卻不巧碰到了難得一見的蚩親王。

“你就是皇上新納的妃子嗎?你好漂亮哦。”蚩親王天真的歪着腦袋,一手背在身後,一手食指含在嘴裡,眨巴着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攔住了雷振宇。

雷振宇看着眼前這個癡癡傻傻,形同稚兒的大王兄,極快的皺了皺眉,但他還是耐着性子,裝模作樣的說:“是啊,我是宸妃。你是誰?”

“我是小梓啊。”蚩親王顯得很開心,他笑眯眯的對雷振宇說:“太監們都說皇上新納的妃子好漂亮,真的是這樣呢。我好喜歡好漂亮的。宸妃姐姐,我要送你一個禮物。”

蚩親王眉頭上揚,嘴角誇張的大笑,彷彿小孩賣弄自己心愛新奇的玩具一般,迅速伸出背後的那隻手,亮出一物。

雷振宇乍看猛然一驚,大叫一聲“蛇”,幾乎同時迅速劈掌將那條烏黑的小蛇拍落甩出老遠。那蛇落地便溜走沒影兒了。

蚩親王扁扁嘴,跺腳大哭:“嗚嗚,你把我的小強弄丟了。你還我小強!我的小強是中﹒國的!”

“中﹒國?”雷振宇一怔,突然想起宮外和鄭多晶遇刺那會兒,鄭多晶提起過,她的功夫來自“中﹒國”。想到此處,雷振宇眸光一閃,眼睛微眯起來。

與此同時,蚩親王也暗暗窺察雷振宇的神色。

兩人各有心思。

“你怎知小強是中﹒國的呢?告訴我我就賠你小強。”雷振宇認真的盯着蚩親王,神色柔和。

蚩親王用手背擦擦眼淚,瞪大了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彷彿害怕雷振宇騙他似的問:“真的麼?我告訴你你就賠給我?”

“真的。”雷振宇隱隱有些不耐煩。

“哦,是姜懷哥哥告訴我的。”蚩親王狀似沒心沒肺的說。

姜懷?姜太師的二子?雷振宇眉頭緊皺,一時分不清真假。

蚩親王看她神色,咬咬牙又故作天真的問了一句:“宸妃姐姐,你是要去中﹒國再給我找一條小強麼?你知道中﹒國在哪兒嗎?小順子他們都說姜懷哥哥騙我,世上只有我們赤月,還有出雲、烈焰三國,沒有中﹒國呢。”

雷振宇一聽,似笑非笑看着他,道:“那是他們不懂。世上確實有個神秘的中﹒國,它比我們赤月更繁榮,更強大。”

蚩親王一怔,暗暗心驚,卻依然裝作天真無邪的樣子,邊跳邊興奮的叫:“真的嗎?那太好了。宸妃姐姐要去中﹒國給我找一條一模一樣的小強囉。”

雷振宇高深莫測的笑了起來。是該查查這位好王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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