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慕容瑾一行人到達了烈焰國都。
與此同時,雷振宇也終於收到了密探打聽到的宸妃隨烈焰太子到達烈焰都城的消息,雷霆大怒。赤月皇旋即修書一封, 措辭激烈, 嚴叱烈焰太子不顧國體、奪人所愛的荒唐行徑, 強烈要求烈焰皇帝嚴懲慕容瑾, 並送宸妃回赤月, 保證宸妃的安全;若有所違,就是破壞兩國邦交,赤月不懼興兵, 一雪此辱!
這封書信被插上紅羽,八百里加急, 快馬加鞭送向烈焰國。
一顆小小的棋子竟然牽動兩國的邦交, 甚至, 一個不慎,極有可能演變爲一場國與國之間的戰爭。
鄭多晶還不知自己捅了馬蜂窩, 莫名其妙當了一回“禍國殃民”的海倫。她一到烈焰國度,就馬不停蹄前往胡記山莊。慕容瑾本來強烈要求與她同往,但被鄭多晶嚴詞拒絕了。
鄭多晶認爲,既然聶天成當衆說起胡記山莊,那麼她此去必不會有任何危險。幾乎整個烈焰上層社會的人都知道, 胡家是國師的狗腿。若宸妃在胡家出了什麼事, 聶天成絕對脫不了干係。因此, 她毫不擔心。反倒是聶天成費盡心機誘使她來烈焰的目的, 着實令她費解。她隱隱覺得, 事情遠非表面那麼簡單。
從城門口聶天成和慕容瑾二人的對峙情況來看,雙方的矛盾已呈白熱化, 且實力大抵是勢均力敵的,恐怕如今也是慕容瑾的關鍵時期。無論怎樣,慕容瑾是她在烈焰最後、也是最大的屏障。因此,她果斷建議慕容瑾先回宮,處理自己的事情,以防生變。
儘管如此,慕容瑾依然不太放心,他堅持留了兩名武功高強的侍女隨鄭多晶前往胡家,連同李快嘴和似玉一起。鄭多晶這次倒沒有拒絕,再拒絕反倒顯得矯情了。再說了,多兩個功夫高的侍女,腰桿子更硬了不是?
一路胡思亂想地來到了胡記山莊。
雖然以前就知胡家富可敵國,鄭多晶還是被胡記山莊的富貴逼人給震撼了。
土豪啊!!
連客廳的地板都是金磚啊!
一個隔簾而已,至於要鑲嵌那麼多珍珠嗎?
浪費可恥啊!不如贊助給姑娘我算了……鄭多晶雖然好歹是在赤月皇宮呆過的,見過大場面的,但是還是忍不住膜拜胡家的奢華高調。
鄭多晶剎那對雷振宇相思入骨。雷振宇啊,胡家進口(赤月)的商品關稅你一定要再加八成啊!這廝好像比你還有錢吶!
鄭多晶還想立刻去找慕容瑾談談理想、談談合理的金錢觀和價值觀。慕容兄啊,你們國家的一個商人怎麼可以比你更有錢呢?這樣張揚實在太可惡了,簡直是目中無你啊!強烈建議財產沒收充公啊,我自動請纓幫忙吧?
鄭多晶正滿腦子的打算盤,冷不丁瞥見珠簾一晃,一抹亮麗的倩影嫋嫋婷婷而來。
“姐姐。”來人嘴角彎彎,笑得甚是嫵媚。
鄭多晶一怔,旋即掩住厭惡,蹙眉:“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小妹如今已是胡老爺的九夫人,深得胡爺歡心。”美人的身後又跟進了一名男子,衣冠楚楚,氣色頗佳,似乎心情也格外好。
來人正是設計弟弟離家出走的鄭經商及暗害過親姐的鄭多碧兄妹倆,一丘之貉。
“夫人?”鄭多晶冷哼一聲,眼神輕飄飄瞟向鄭多碧,嗤笑道:“你不是應該在莊子裡嗎?再不然,也是死在那一場屠戮裡?我可沒什麼當姨娘的妹妹。”
“你!!”鄭多碧惱羞成怒,兩頰漲紅,正欲發作,不妨鄭經商暗暗扯了一下她的衣角,她強忍下一口氣,好歹平心靜氣,狀似雲淡風輕的說着風涼話:“宸妃娘娘好生了得,確實讓我等高攀不起。不過,想必宸妃娘娘也聽說過一句話--落魄的鳳凰還不如雞呢。”
“咦?似玉,我落魄了嗎?”鄭多晶忽閃忽閃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狀似無辜而認真地看着似玉,那模樣誘惑極了。
賣萌可恥!
鄭多碧嫉妒得幾欲發狂,心口老堵老堵了,真恨不得分分鐘撕了鄭多晶。
某人淡定地假裝對身邊的間歇性火山渾然不覺。
某人的好丫頭也主唱僕隨,挺胸而出,慷慨補刀:“沒有!娘娘您別聽那些個賤皮子說的屁話!咱們皇上可疼娘娘了,就是烈焰太子殿下也喜歡敬重娘娘您呢。娘娘只是出來散散心,順便看望二老爺。沒得被這起子小人污了眼睛。娘娘,這裡實在太臭,我們走吧。”
鄭多晶淡然一笑,悠然緩步至太師椅中坐下,低下頭漫不經心玩弄着蔥白纖細的手指,似笑非笑的說:“不忙,有人不嫌臭,聽壁腳聽得可歡實呢。”
似玉一怔。鄭多碧二人一驚。
李快嘴等人彷彿早有所料,默默站至鄭多晶身後,默不作聲。
鄭多晶似是不耐煩起來,慵懶的語氣拔高了一分:“國師大人,你還要藏頭露尾到什麼時候?”
屋內的屏風後閃過一片錦袍。
“哈哈哈,宸妃娘娘着實有趣的緊。”聶天成笑謔着,一撩袍角,在鄭多晶對手位從容就座。又陰沉着臉,衝鄭多碧兄妹倆呵斥道,“也不知胡福是怎麼教你們的,忒沒規矩!我請來的客人如此尊貴,豈容爾等非議?還不快退下!”
鄭多晶嘲諷地冷哼一聲。裝模作樣!這二人不正是他故意尋來先給她個下馬威的嗎?忽悠誰呢?
國師一個慣常做賊的喊捉賊的無恥貨。鄭多晶鑑定完畢。
鄭多碧臉上掛不住,又羞又惱,險些咬碎一口銀牙,懾於國師淫威,自家老爺也在國師手下討生活,只能憋着一口氣,唯唯諾諾道:“是。”便與鄭經商匆匆退下。
鄭多晶見一干閒人走了,這才悠悠擡起眼皮,直視聶天成:“國師引我來不是爲了看猴戲吧?”
聶天成皮笑肉不笑地與她對視,忽然極爲雲淡風輕的咧嘴一笑:“不是看戲,是讓你幫忙演一場戲。”
“演戲?”
聶天成呷了口茶,垂眸故作漫不經心的說:“烈焰皇帝已經老了。很老、很老了。老到身體都支撐不住進不了幻境了。偏偏他還那麼執着的想要入夢。我的丹藥已經無法再幫助他了,哪怕加重分量也不行。所以……”聶天成意味深長地看着鄭多晶,“所以,只能請你幫忙了。”
“我?”鄭多晶輕嗤,“國師真會開玩笑。我可不懂煉丹。連國師都無法辦到的事,我又如何辦到?”
“不,你一定能辦到。也只有你能辦到。”聶天成目光灼灼。
“你到底想要我幹什麼?”
“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和步雲煙很像?”聶天成忽然顧左右而言他。
原來那女子姓步。鄭多晶心想,面色不動聲色。
“你是步雲煙的女兒。”聶天成肯定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與救烈焰皇帝又有什麼關係?”
“不”,聶天成詭異地一笑,“不是讓你救他。”
鄭多晶面帶狐疑。
聶天成高深莫測地深笑,蠱惑道:“只是讓你幫他圓一個夢,讓他把你當做步雲煙而已。你們那麼像,你一定可以辦到。”
鄭多晶心中警覺,語帶犀利:“你這麼做到底有什麼目的?我可不信你如此好心,只是爲了圓一個老皇帝的美人夢。他又不是你爹。”
“他當然不是我爹。我爹早死了。”聶天成面上極快的閃過一絲苦楚,俄而又自嘲地一笑,“不過,老皇帝倒是可以圓我一個夢。你只需冒充步雲煙,然後誘他在這張聖旨上蓋下玉璽即可。唉……自古帝王都腹黑啊,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居然還把玉璽藏那麼緊,害得我遍尋不着,不得不出此下策。你不用擔心,這聖旨的筆跡我請專人臨摹的,幾乎以假亂真。當然,如果你更努力些,哄那老頭子親手寫下這樣的聖旨就最好不過了。”
鄭多晶也不去看聶天成手中的聖旨,面帶嘲諷:“是讓二皇子即位、國師大人輔政的聖旨吧?國師果然好算計!我若是不應呢?”
“不應?唉……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想過呢。”聶天成站起身,狀似認真思考這個可能性,對着鄭多晶步步逼近,待行至鄭多晶身前,突然展顏一笑,說出的話卻讓人心裡發寒:“不如我帶你去看看你二叔,每日碾碎他的一根指骨如何?”
鄭多晶面色大變,怒目而視,憤而出聲:“你--真是卑鄙!”
哪知聶天成仰天大笑,撫掌笑道:“說得好!好久沒人說我卑鄙了,真是很懷念呢。”
鄭多晶咬牙切齒。
真是瘋子!變·態!
聶天成目光陰毒,狠狠盯着鄭多晶,語帶威脅:“怎樣?你、考慮好了嗎?”
鄭多晶心中天人交戰,半晌才無奈地長嘆了一口氣,疲憊地說:“好。不過必須讓我先見過二叔,確定他毫髮無損。”
聶天成嘴角一勾:“這個容易。如此就說定了。”
鄭多晶微微頷首。
聶天成竟然鮮有的露出一臉憧憬和得意之色。
他等這一天,太久、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