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 求親(二更)
在這裡除了婧歌的錦帕,漁嫣再無收穫,沒有她想要的忘蝶蠱的解藥,也沒有郝海留下的痕跡。~. 。?陳老六爲了保護阿索,什麼都沒留下,除了婧歌這個意外,或者當時是迫於無奈,才留在阿索這裡。
阿索正悲痛欲絕,也因爲陳老六的刻意隱瞞,漁嫣也問不出過多的事。
一行人只能告辭出來,遠遠地回頭看,阿索捧着一件新衣裳,如木雕一般站在小帳篷前面。
“銀子能給人幸福嗎?”漁嫣低喃道:“女人要的幸福,真的只是家人平安,夫妻和睦恩愛。若陳老六早點收手,阿索也就不必生活在痛苦中了。”
“只怕是想收手,爲時已晚。”御璃驍輕拍她的背,安撫她的情緒。
漁嫣轉頭看過來,託高錦帕問他:“線索全斷了,就這樣結了嗎?雲秦呢?”
“漁嫣,這些現在只能往後靠,我必須回去了。”他雙臂緊緊攬來,滾燙的脣準準地銜住她冰涼的耳垂,低喃道:“我給你平安,和睦,恩愛。”
漁嫣只覺得有一股滾燙的東西自耳朵起,迅速往全身涌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阿索的事,讓她覺得應當格外珍惜身邊人,熱情來得特別快,以至於身子都隨着他的熱吻而微微顫抖起來。
察覺到她微微的戰慄,他飛快地把她放平,溫柔地解開她的衣帶,手掌往她滾燙的肌膚上輕撫而去。
他很溫柔,不敢壓到她的小腹,甚至動作也不敢太重,如羽一般輕盈的吻落在她已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滾燙的掌心覆上去,低低喚了一聲小表妹……
漁嫣被這久違的稱呼弄得笑了起來。
“好笑?”他輕輕覆身而上,一指輕擡她的下頜,低低地問她鈐。
“如夢一樣。”漁嫣抿抿脣,凝視着他的深遂的眼。這雙眼睛太迷人了,像融着星辰的夜空,總讓她情不自禁地墜進去。
“好夢。”他吻上來,帶着她一同沉入溫柔的情海之中。
極快活時,漁嫣忍不住咬住他的肩,如小貓一般嗚咽輕泣,再換來他最後那滾燙的一沉……
“爽快了?”他有些壞壞的笑,手指輕撫肩頭,指尖有血,“咬得還真狠。”
漁嫣捂着燙人的臉頰,羞得不肯出聲。
若真的就此結束,天下太平,那便真是永久的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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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泠皇宮。
夙蘭祺從暗室裡出來,滿眼戾色。
“郝海一死,現在無人懂得這藥的調配,這些黑衣人還不能完全控制,誰來接手?”
後面的人大氣不敢出,垂着雙手聽他訓斥。
“急什麼。”秋玄靈從後面慢步走出來,輕聲說:“先找到傅全。”
“他是你的人,你不是說他最忠心於你?現在他壞了我的大事,找到他,非把他碎屍萬段。”夙蘭祺狹眸裡殺機浮動,冷酷地盯着秋玄靈。
“他自被選爲我的守護者,發誓要守護我時,就當着我父母的面服下了毒藥,只要離開我,背叛誓言將會受到神靈的懲罰。”秋玄靈緩步過來,面無表情地說:“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儘快找到巫師之靈,弄清楚新一任的大巫師到底是誰。”
“我管是誰。”夙蘭祺冷笑,拂袖就走。
“巫師之靈還能看清你的未來,你不想知道嗎?”秋玄靈眼中緩緩淌過幾分失落,小聲問。
“我要這些人聽我控制,不是聽你在這裡胡說八道。”夙蘭祺一指暗室,怒氣又起。
“你也答應過我,替我報仇,我才爲你做事……”秋玄靈咬咬脣,不甘心地看着他。
“我沒爲你做嗎?如今是他二人不肯開打,難道讓我領玄泠這些從未打過仗的士兵去戰場?你都看到了,我的士兵沒有打過仗,不是他二人的對手,我需要這些黑衣人聽我控制,爲我殺敵。”夙蘭祺放緩語氣,折返到她的身邊,輕輕捧起她的臉,小聲說:“聽話,把傅全找回來,我去找巫師之靈。”
“可我聽說……你又要納妃……”秋玄靈看着他,眸子裡水光輕泛。
“這有何不妥?”他擰擰眉,手掌滑到她的纖腰上,往自己身上一摁,“我沒有經常來陪你嗎?”
“你會立我爲後吧?讓我與你長相廝守。”秋玄靈期待地看着他。
“當然。”夙蘭祺眼角牽出一線笑意,越漾越開。
秋玄靈偎在他的懷中,輕輕攬住他的腰,輕喃道:“你要記得對我說的話。”
“當然。”夙蘭祺還是笑,拉開她的手,扳着她的臉,在她的脣上輕啄一下,“進去吧,現在還不到你露面的時候,乖乖的,我明兒再來看你。”
秋玄靈輕輕點頭,往前看去,一條狹窄的通道漸漸往上,一扇半人高的小門,通向外面的世界。她白天在這裡做事,晚上住在這上面的宮殿中,只有他知道她在這裡,宮裡面全是他的心腹,沒有別的女子。傅全走了,也沒人能聽她的心事。
她看着他鑽出小門,心裡空蕩蕩的,開始想念傅全,小聲說:“老頭兒,你還是偏着你的親侄女,你什麼時候回來……”
夙蘭祺回頭看了一眼緊緊合上的小門,臉上浮出一層嫌惡之色。
“皇上,秘信。”侍衛百果呈上一封信,快步退到一邊。
夙蘭祺拆了信,脣角勾起一抹笑意,把信揉了,用火摺子點着,順手往一邊丟去。
“莫問離單獨離開,他們也回京了。”
“那太好了,屬下安排人去好好教訓莫問離一頓,他太張狂了。”百果陪着笑臉,小聲迎合。
“你的人能教訓他?被他教訓還差不多。能讓他與御璃驍反目,這才最重要。你去準備一份厚禮,他一定會準備封漁嫣爲後,到時候把禮物送去。”夙蘭祺走了幾步,又扭頭說:“即墨陵那裡,你去一份聘書,說我要求娶樂天公主。”
“啊?娶她?那可不是一個好惹的主。”百果一愣。
“再不好惹,到了我這裡都得乖乖的,不然讓樂天繼續呆在御璃驍那裡才叫麻煩,那丫頭鬼得很,分明是自己要賴在那裡不肯走。”夙蘭祺冷笑。
百果趕緊又拍馬|屁,“皇上英明。”
“還有天漠的太后那裡,多送些黃金和長生藥過去。姜族大首領那裡也是,讓那幾個美人多在他耳邊吹風,思聰的事就這樣算了,他也太窩囊了,看上去滿臉橫氣,原來是個沒用的廢物。再不成器,就扶持另外的部落與即墨陵作對。總之,不能讓即墨陵統一八部的兵馬,也不能讓後青安穩。”夙蘭祺脣角揚起譏笑,摘了身邊一朵開得正豔的花,在掌心裡揉碎。
“屬下馬上就去辦。”百果連連點頭。
“後青國開春就得耕種,御璃驍到時候又得頭疼。”
繞過重重大殿,便是玄泠的花園。玄泠有錢,皇宮建得如同仙境,尤其是這花園,與戲文裡所描寫的仙宮無異。
香霧繚繞,美人只着薄紗,若隱若現玲瓏身軀。見他過來,嬌笑着行禮。他只冷眼掃過,腳步不停。
園中奇珍異草遍佈,有小鹿悠閒走過。一片湖泊,如藍色的寶石,在陽光下鱗光泛泛。湖心有用白玉築成的小亭子,亭子四周有輕紗遮掩,要上小亭,必須以小船渡之。
他上了船,親手搖櫓,靠近小亭。
亭中有一美人,披散長髮,卻不着寸絲,正蜷縮在美玉雕成的圓榻上,驚恐地看着登上亭子的他。
撩起白紗,夙蘭祺的視線直直盯着那女子的臉上,這臉,與漁嫣無二,只是全無漁嫣的神采。
“過來。”他坐到榻上,向她伸手。
女子趕緊匍匐過去,渾身顫抖着,生怕惹起他的怒意。他的手掌輕輕撫過她美玉般的背,惹來她輕輕的戰li。
“可會背了?”他眼中光芒寒了寒,手掌用力,握住了她的纖腰,迫她倒進他的懷中。
“是。”女子趕緊點頭,大眼中差點落下淚來。
“背來聽聽。”他的手開始往下,落到了女子乾澀的地方,用力拍了拍。
女子不敢怠慢,趕緊背起他要她背好的書,他往後靠去,雙手枕在腦後,合上狹長的眸子,靜靜地聽着。這是漁嫣的夜色志,他早就爛熟於心。問天下,敢寫出這種東西的女子,也只有漁嫣。
女子緊張,突然卡殼,怕得渾身直抖,淚水嘩啦啦地流下。
“怕什麼。”他突然溫柔,伸手輕拍着她的手臂,然後拽她入懷,在她的發上輕撫着,低語道:“我會忍耐,直到這天下唯我獨尊之時,你會發現我也不錯,也不是你認爲的那個人,我不會比他們差半分。”
“皇上。”女子顫微微地輕喚。
“嗯,乖乖地再背熟一些,我晚上來聽。”他坐起來,轉頭看她,眸子裡全是冷光,哪有剛剛那語氣中的半點柔情?
女子急急點頭,一顆淚從她的下巴落下,跌到他的手背上。
他擡起手看,半晌,突然狠狠一耳光甩了過去,“jian人,說過多少回,不許在朕面前哭。”
女子被他打得直接栽下了白玉榻,像只小兔,抖得更加厲害。
“若不是因爲長得像……”他神情猙獰,一腳踩住她撐在地上的手背,“若不背熟,朕就把你丟進這湖中。”
一陣大風,吹得白紗亂舞,湖水皺起。他抓起桌上的一隻橘子,猛地丟向湖中。湖中有一條巨鱷猛地躍了起來,一口咬住了橘子。
女子直接嚇暈了過去。
夙蘭祺興致全無,匆匆回到岸上,見有美嬪正在前方遊玩,隨手拖了一個,大步走進了園中供他休憩的蘭花房。
不一會兒,裡面就傳來了美嬪毫不控制的尖叫聲,如訴如泣,而他的呼吸聲,如瘋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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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鋒營先回京城,他們將與衆人在邕州會合。波折過後的後青國,確實需要一番休整,再振國威。
一路上不時有摺子快馬遞來,傳遞各州郡最新情況。要入冬了,今年糧食不夠,開春的種子,得玄泠和外邦買來。還要儘快恢復與各國的通商,有幾處的水利要加緊修,免得開春之後,雨季一到,又有水禍。
漁嫣爲他添香磨墨,夫妻二人一路商量着對策。
“還真像夫妻店。”她偎在他手臂邊,笑着合上手中的摺子。
“錦程傳信過來,翡翠谷已經被水淹了,他們泅進水中,一無所獲。”聶雙城在馬車外說。
“知道了。”漁嫣輕輕點頭,從谷中上來時,水已淹了一半,已過去大半年,翡翠谷消失也在意料之中。許婆婆她們永遠長眠於那裡了。
“邕州快到了,安鴻大人在前面等着呢。”聶雙城又說。
撩起簾子往前看,安鴻正與邕州刺史立馬於前方不遠處,正衝他們揮手。
邕州城受戰火波及小,還算平靜。他們住在邕州府衙後院,州中各官都在府衙候着,等着晉見天顏。見他有事要忙,漁嫣帶着白鷹等人在城中隨意逛逛。
沒走多遠,居然一眼看到了鈴鐺,牽着馬,左右瞄着,往前慢步過來。她衣着草原短褲,長襪布鞋,兩條烏黑的辮子,身上的銀飾隨着她的走動,清脆地響。
“這丫頭怎麼追過來了?”漁嫣驚訝地問。
“我看她前些天看莫尊主的眼神,很熱烈啊。”白鷹嘴角輕抽。
“草原上的姑娘熱情,會大膽地表白,這鈴鐺只怕是想一路上京去了。”漁嫣撫額,莫問離的性子,是不喜歡鈴鐺這樣的,還是勸鈴鐺回去吧。
她正要迎上前去,只見一羣混混樣的人物圍上了鈴鐺,不懷好意地去摸她身上的銀飾。
“姑娘,從關外來啊?”
“走開。”鈴鐺寒着臉,揮了揮手中的馬鞭。
“哈哈哈,真辣啊。”混混們大笑着,有的來摸她的臉,有的拉她的辮子。
“太過份了。”白鷹臉色一沉,大步走了過去。纔到那邊呢,鈴鐺手裡的鞭子已經舞了起來,用力地抽到了那幾個混混的身上。
“敢欺負姑|奶|奶,也不看看姑|奶|奶是幹什麼的,姑|奶|奶敢一人宰掉三頭狼,你們這些狗東西,敢惹姑|奶|奶!”鈴鐺手裡長辮子舞得虎虎生風,打得幾個混混無力還手。
漁嫣忍不住笑,這還真是個潑辣的姑娘,惹她,還真是惹錯人了!
“別打了。”白鷹也被震住,大喝了一聲。
鈴鐺看到他們,頓時一喜,趕緊收了鞭子大步過來,“太好了,我找到你們了,我想去找莫大人,他現在在哪裡?”
“他沒和我們同路。”漁嫣微笑着看着她。
鈴鐺有些失落,趕緊追問:“那我去哪裡可以找到他?他在哪裡當官?”
“他沒有當官。”漁嫣輕輕搖頭。
“鈴鐺姑娘,勸你還是回去吧。”白鷹好心勸她。
“可是我還沒有告訴他,我喜歡他。”鈴鐺搖搖頭,滿眼熱情,“我想過了,他不喜歡我不要緊,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告訴莫大人,我喜歡他。”
漁嫣和白鷹對視一眼,若放任鈴鐺一人亂闖,總會吃虧。她今天碰到的只是小混混,可是後青國藏龍臥虎,尤其是江湖中人,都不是好惹的角色,有豪氣俠客,更有狡詐的惡人,若聽鈴鐺說要找莫問離,非惹來禍事不可。
“我帶你去找他。”漁嫣於是點頭,邀請鈴鐺同行。
鈴鐺樂不可吱,把馬鞭往腰帶裡一塞,牽着馬就跟在幾人身後。
“第一次入關嗎?”白鷹好奇地問她。
鈴鐺點頭,一臉不屑,“我連邊城也很少去,邊城的人很壞,總想摸我的手,還想把我拉進巷子裡面去。你們是我見過的最好的關內人。”
“雲將軍在的時候也那樣嗎?”漁嫣驚訝地問。
“雲將軍只管戍邊事宜,城裡的事都歸知府管。”白鷹小聲提醒。
漁嫣瞭然,輕輕點頭,打量了一下鈴鐺,小聲說:“鈴鐺,你得跟着我們,就得稍微改變一下,不能喳喳呼呼,尤其是在我夫君面前,不可以大聲嚷嚷。”
“那莫大人喜歡那樣嗎?”鈴鐺眼睛亮了亮。
漁嫣想了想,點頭。
“可是,變成那樣,就不是我了呀。”鈴鐺又爲難起來。
漁嫣語塞,繼爾一想,鈴鐺說得也對,何必要改變她人呢,順其自然就好了。
鈴鐺撫着長辮子,興致勃勃地左右張望,不時問白鷹一些問題。她身上有羊奶的味道,又熱情大方,若白鷹回答慢了,便會眨着烏溜溜的大眼睛,湊到他臉前來等他的回答。幾個回合下來,白鷹招架不住了,趕緊指着前面的酒樓說:“王妃,不如坐坐?”
漁嫣也喜歡酒樓,在酒樓裡可以聽到許多平常聽不到的事。
一行人上了酒樓,裡面正熱鬧,有不少江湖客坐在裡面。見他們進來,有人扭頭打量了一眼隨即收回視線,有人盯着鈴鐺胸前的銀飾看個不停。
在靠邊的空桌前坐下,漁嫣一口氣點了七道菜,感嘆道:“好想念念安做的菜呀。”
“行軍打仗是累,王妃以後可以享福了。”白鷹給衆人倒茶,不露聲色地用銀針試了試。
鈴鐺在一邊好奇地看着,小聲問:“白大哥這是做什麼?”
“他怕有人給我們使壞。”漁嫣笑道。
“我就說了,關內的人最壞。”鈴鐺立刻露出一臉嫌惡,又笑着擺手說:“只有你們是好的,幫我們找到了小羊崽。”
漁嫣沉默下來,小羊崽暫時沒事,也不知能熬到幾時。
隔壁桌坐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漢子,身邊擱着長刀和短旗,寫有鏢字,看上去是押鏢的,正大碗喝酒,說些江湖事。
“下月武林大會,重選武林尊主。”
“莫問離獨霸江湖十年之久,也應該讓出這位置了。”
“寒水宮的門人最近都不下山了,從出叛徒起,寒水宮就一蹶不振,哎,還以爲他會在這位置坐到老,到如今也才十一年而已。”
“人家坐了十一年,你十一個時辰也坐不成。”有人譏笑道。
衆人轟笑完,有一人神秘兮兮地說:“聽說北方出了一位武功很厲害的人,沒人見過真面目,但凡與他交手,就沒有活下來的。不知這人會不會來競逐尊主之位。”
白鷹聽了半天,小聲說:“我怎麼沒聽說有這樣的人物?不知與王上比,如何?”
“武林輩有人才出,也不足爲奇。在莫問離之前,也沒人會想到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能把江湖裡赫赫有名的前輩都打趴下。”漁嫣捧着茶碗,心裡暗自爲莫問離擔憂。以前江湖中人提他的名字,無不帶着怯意,現在這些鏢師都敢輕視他了,更不用想那些門派中人是如何去逼他的。
他一路爲她披荊斬棘,她總要做點什麼纔好。
鈴鐺不知憂愁,滿桌子菜吃得津津有味。漁嫣擔憂莫問離,只嚐嚐,便放下筷子,繼續聽那些人說些江湖中事。
路上有馬蹄聲急行而過,漁嫣往外張望了一眼,只見是一陣青衫客,足有十多人,從門外一閃而過。
“去看看,什麼事。”漁嫣小聲說。
“是。”白鷹立刻讓一名侍衛出去打探消息。
不一會兒,那侍衛回來了,俯在漁嫣耳朵,低聲道:“昨晚碧朱門被人滅門,留下了寒水宮的印記。方纔過去的是碧朱門門主的連襟,辛烏門的掌門人。是去向幾大門派求助,要找寒水宮算帳。”
“莫問離從來不主動挑釁。”漁嫣秀眉輕擰,小聲說:“這是有人嫁禍於他,碧朱門在何處?”
“就在邕州城南邊,他們在邕州有絲綢生意。滿門一百零七口,都是一劍穿喉而過。”
“可留下活口?”漁嫣小聲問。
“只有三夫人和小公子、表小姐因爲去走親戚逃過一劫。”侍衛小聲說。
“可有報官?”漁嫣擰擰眉。
“這是大案子,是被打更的更夫發現的,所以已經報官了。”侍衛連連點頭。
“走,我們去看看,不能讓人把屎盆子扣到我家莫問離頭上。”漁嫣擰眉,扶着白鷹的手腕站起來。
鈴鐺嘴裡還塞着雞腿,見她起身,趕緊跳起來,抓起馬鞭含糊地問:“王妃大人去哪裡?”
“我們要去辦事,白鷹,讓人送她去衙門休息。”
“我跟着你吧,我喜歡跟着你,你是我最見過的最聰明的關內女人,我要向你學。”鈴鐺匆匆吞下嘴裡的飯菜,一抹嘴脣,雙眼發亮。
漁嫣啞然失笑,生平第一回被女人如此讚美。
“那走吧。”她輕輕點頭。
鈴鐺走了幾步,又折返回去,把沒吃完的燒雞拎起來,快步跟過來。
“鈴鐺姑娘這是幹嗎?”白鷹愕然看着她。
“太浪費了,反正都付了銀子,我晚上烤烤再吃。”鈴鐺落落大方地一笑,拿出帕子,把烤雞包好,放進了馬背上的小簍子裡,“我不能白吃你們的,我幫你們幹活吧,我會刷馬,餵馬,還會馴馬,我的馬術很好,起碼比白大哥你們都要好。”
“那你好好教他。”漁嫣指白鷹。
白鷹頓時裝耳聾,哼哈幾聲,走到一邊去了。
“派個人去通知王上,我去碧朱門了,晚些回來。”漁嫣交待了一名侍衛,鑽上了馬車。
鈴鐺扶住馬,利落地一個躍起,穩穩騎到了馬上,端是瀟灑。
“還挺不錯,白鷹,你也老大不小了,不如抓住這機會?”漁嫣故意逗趕車的白鷹。
“哎喲,她是衝着莫尊主來的,我哪能入得了這姑娘的眼睛?”白鷹連連搖頭,又笑道:“說句不尊敬的話,其實屬下要找,也得王妃這樣溫柔大方的才行啊。”
“女子的溫柔,只給喜歡的人,哪天她喜歡上你,說不定比我溫柔千倍。”漁嫣笑着放下了簾幔。
“菩薩保佑,讓她繼續喜歡莫尊主吧。”白鷹一甩馬鞭,駕着馬車往前駛去。
碧朱門離這酒館有半個時辰的路程,宅子很大。他們主要做絲綢生意,門衆有三百多人,住在宅子裡的除了門主一家人,還有門主的兩位堂兄,幫他料理生意,打理店鋪。
此時門外圍了好多官差,把從烏辛門趕來的青衫客們攔在外面,雙方正吵吵鬧鬧。
大門大敞,往裡看,可以看到擺了滿院的屍體,都用白布蓋着。
漁嫣從馬車上下來,慢步過去。
“什麼人?”衙役立刻攔住了她。
“我們要進去看看。”白鷹拿出御前侍衛的金腰牌,衙役趕緊抱拳行禮。
御璃驍一行人到了邕州,雖未大張旗鼓,但衙門中人爲加強州中治安,還是知道風聲的。見面前站的是御前侍衛,也不敢阻攔,帶着一行人進去。
“他們怎麼能進去?”有青衫客指着漁嫣,大聲質問。
漁嫣轉頭看他一眼,那人面容清瘦,雙眼泛着精光,一看就不是乏乏之輩。
“他們來辦案的,各位大爺,你們先別吵,等杵作驗完,自然會讓你們進去。”衙役看上去也不敢得罪這些人,只能賠着小心解釋。
漁嫣招過白鷹,小聲交待他幾句,白鷹便走到人羣前,大聲說:“來兩個管事的,隨我們一起進去。”
青衫客安靜了一會,馬上有三四人站了出來,互相看看,又退回去兩個。
“在下辛烏門門主,莊尋。”那眼中精光閃閃的男子向漁嫣一抱拳,想必也看出此處她身份最爲不同。
漁嫣點頭,又看另一人。
“這是犬子,莊非。”莊尋介紹道。
漁嫣掃了父子二人一眼,一言不發地邁過高高的門檻。
院中幾株高槐伸展着遒勁的枝椏,遮住了半邊院子。幾名杵作正忙得滿頭大汗。知府大人正坐在廊下飲茶,聽人彙報碧朱門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