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你懷孕了?
杜青雲和雲歡歸來的時候,已經是五天之後,滿城文武都在議論這次特殊的姻緣,自古很少有帝王大張旗鼓的賜侍衛和宮女的婚約。人們都在傳,皇上的近身侍衛和皇后的貼身丫頭兩情相悅,皇后爲此求得聖恩,天賜良緣,有情人終成眷屬,於是不知不覺趙煦和孟媚歆還落得宅心仁厚之名。
也正好因爲此事,孟媚歆宣雲歡進宮,如此一來,雲歡便順理成章的回宮了。
“娘娘,奴婢查到宋凌風身世離奇,他並非是出自侯府,他是被侯爺的妹妹領養的,所以侯爺不讓宋凌風歸族以他父親的姓氏在侯府生活長大。”雲歡站在孟媚歆身前低聲說。
孟媚歆坐在牀上繡着小孩子的肚兜,聽着雲歡的話緩緩笑起:“嗯,看來到底是外人,趙志鐘不願將兵權交給他倒是情有可原了,只是,東西找到了麼?”
雲歡點頭,面上有些爲難之色,但還是將一塊金牌遞給孟媚歆:“這就是兵符,一半在諸侯,一半在天子。”
孟媚歆接過兵符細細看着上面的文字和紋樣:“嗯,是兵符沒錯,只是不知道侯爺丟了兵符怎麼辦?假造兵符,可是滿門抄斬的死罪。”有意無意的掃了一眼雲歡,這小丫頭的眼裡蓄着眼淚,像是不捨又像是愧疚,孟媚歆莞爾一笑,拉着雲歡坐在自己身邊,“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怕你的芳心早被那個楞頭小子給奪了去。”
雲歡面上一紅,有些不好意思,但隨即又着急的信誓旦旦對着孟媚歆發誓:“娘娘,奴婢絕對沒有異心!奴婢可以發誓……”
孟媚歆用手輕輕壓住雲歡的嘴脣,嘆息一聲,拉着雲歡的手說:“我知道,你若真和他兩情相悅到你非他不嫁、他非你不娶的話,我倒是可以成全,只是雲歡,如若她是在騙你,在演戲,或者他雖然愛你但是迫於無奈要除掉你,又或者拿你來威脅我,你會心冷,你想過了沒有?”
雲歡默不作聲的低頭,孟媚歆也不打擾她,繼續繡着肚兜,陳迎兒一碰一跳的排進來就嚷嚷:“小姐小姐!你猜我看到什麼了!咦?雲歡也在啊?”神神秘秘的湊過來,不等孟媚歆說什麼就開心的說,“我看到劉婕妤落水啦!”
孟媚歆大驚,手中的針線也扔向一邊:“你說什麼?落水?在哪裡落水的?現在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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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迎兒被孟媚歆的反應有點嚇着,結結巴巴的說:“就…就在玉蓮池,旁邊圍着好些人我沒看清怎麼樣了,只聽說……怕是要早產呢。”
孟媚歆放開陳迎兒,眼中透着寒光,早產?是啊,早產總比流產的好,哼。
快步趕去華玉殿,還沒進去就聽見劉箐清慘叫着喊着皇上,進了屋子有一股血腥味兒,有些刺鼻,幾個太醫正在輪流爲劉箐清把脈,趙煦也趕到了,連朱太妃都被驚動了。
孟媚歆看着太醫嚴肅的表情就知道今日恐怕得生了,看着柳月全身溼透的站在一旁,細細看了一會兒孟媚歆突然問:“柳月,你家主子落水之時,你在不在跟前?”
柳月一愣,隨即點頭:“是,女婢是和娘娘一起掉入湖裡的。”
孟媚歆冷笑,眼中寒光一閃即逝,繼續逼問:“哦?着深秋初冬雪都下了一場了,想必湖面都會結一層薄冰,怎麼偏偏沿着湖岸的水沒有結冰?反倒是湖水中間結冰了呢?”剛剛趕來的時候她已經去瞧過一眼,湖水中間沒有被兩人掙扎破壞的冰面顯而易見,反倒是湖邊上一路都沒有冰。
柳月一抖,嚇得跪地拉着哭腔:“奴婢不知,奴婢之見一個人影閃過,我就被推向了娘娘,那個人力道之大,我們直接飛入水中,我和娘娘都不會水性的,在裡頭掙扎了很久纔有人聽見。”
趙煦靜靜的看向孟媚歆,眼中的陰沉任誰見了都會害怕,朱太妃更是氣得渾身顫抖,凌厲的掃過孟媚歆不由得冷笑:“哼,想必是有人故意謀害之,又在這裡破案來掩飾。”
孟媚歆直接沒有理會朱太妃,而是絲絲的盯着柳月問:“本宮再問你,這裡滿到處都是巡邏走動的宮人,御花園的值守更是十步一個,爲何都不在?”問完不等柳月說話,比哪有厲聲道:“玉檀,去叫來今日當值的人和女官,說謊者,仗斃!”
玉檀領命下去,這期間慘叫不斷,朱太妃的諷刺不斷,吵得孟媚歆心中煩躁,好在不一會兒玉檀就帶來了人,當值的人也是宮裡的老人了,見孟媚歆問話也規規矩矩的回答:“回娘娘,平日是值守很多的,可是近日大夥的飲食出了問題,全部都拉肚子,奴婢正準備去調些人過來,就出事了,此事,劉公公可以作證。”
劉眀泉就在門外,想要對質再簡單不過了,但是孟媚歆沒有,而是指着柳月大聲怒斥:“大膽奴才!你背信棄義蓄意害主,不擇手段謀殺皇嗣,你可之罪?”
情勢的突變讓衆人都是一愣,孟媚歆知道月石亂的時候越要這樣審案,否則等到劉箐清將孩子生下來再審,只怕她們都做好了所有對策了。
劉箐清也聽見了,哭喊着要皇上做主,要朱太妃做主,穩婆趕來將一干人等都請了出去,暖閣裡,柳月被押着跪在地上,狼狽的頭髮散亂,神情煥怠。
趙煦和朱太妃坐在上座,孟媚歆站在當地問柳月:“說,誰指使你的?”
柳月目光呆滯的搖頭:“奴婢冤枉。”
孟媚歆冷笑,不再看着柳月:“哼,冤枉?你說你不會水性,可是按照常例,那麼久才被救起居然還能呼吸自如,走路也沒有問題,沒有漱口說明你口中沒有湖水裡的沙粒,顯然,你根本就說謊!”
柳月一顫,神情更加絕望,面如死灰。
趙煦眼中閃過陰沉,聲音帶着狠絕:“說,是誰指使你的,說了也許對方會讓你死,但是你不說,朕會讓你生不如死。”
柳月嚇得一抖,稍微回過神兒,激動的哭喊起來:“奴婢說!奴婢說!是孟昭儀!她說只要我幫她除掉劉婕妤肚子裡的孩子,就讓我過上妃嬪一樣的日子,奴婢鬼迷了心竅,就……就照做了,嗚嗚嗚…皇上饒命啊……”
朱太妃像是看了天大的笑話一般輕笑:“呵呵呵呵,皇后,你這個姐姐還真是不讓你省心啊。”
若是換做以前,孟媚歆恐怕還會想辦法救救孟仙羽,可是現在,她只求別人別壞了她的事情,其他的都無所謂。
冷淡的看了一眼朱太妃,嘴角勾起一個譏諷的笑:“來人,人證物證俱在,將孟仙羽帶來,此事事關皇嗣,如何處置,還請皇上定奪。”
說完也不說什麼徑自走了,朱太妃碰了一鼻子灰,臉色自然好不到哪去,於是沉着臉對趙煦低聲說:“皇兒,此事嚴懲不貸。”
趙煦微微一笑,眼中閃過清冷:“兒臣知道。”
最終孟媚歆還是不忍心看着皇上發落孟仙羽,只聽小福子打聽,孟仙羽被褫奪封號杖責三十,並且打入冷宮,也算是可憐她,孟媚歆吩咐此事風波過去就送些東西過去,小福子領命下去了。
衆妃嬪本來還想看看孟媚歆的好戲,沒想到此事並沒有牽扯到孟媚歆的地位,反而皇上因皇后審案有功,賞了好些東西過去,至於劉箐清那裡,破天荒的皇上臉問都不問,只說能保住則保,保不住也不能違背天意。
孟媚歆吃着完善有些食不知味,男人冷情的時候真的是讓人生畏,昔日那麼喜歡姐姐,如今說打入冷宮就打了。
趙煦溫和的聲音響起:“還在想白天的事?”
孟媚歆回過神兒,忽然有些愣怔:“你真的是趙煦麼?原先的那個太子?”
趙煦輕笑,坐下接過玉檀遞過來的碗筷吃菜:“嗯,今日的飯菜不過,挺清淡的,爽口。”
孟媚歆低頭吃着白米飯有些木訥:“杜青雲和陳迎兒的婚事什麼時候舉行?”
趙煦盯着孟媚歆,見她什麼菜都沒吃忍不住皺眉,夾了一堆菜累在孟媚歆的碗裡:“多吃點菜,你最近有些瘦了。”
孟媚歆覺得兩個人在雞同鴨講,不悅的開口:“既然皇上定奪不了,那本宮來定。”
趙煦無奈的嘆息,這女人有時候就是太倔強太固執了,明明是要低頭說的是,非要鼻孔朝天的質問。
“好了,不用你操心,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三日之後就是。”
孟媚歆的眉頭在舒展開來,隨即又想到了什麼,好像好些日子沒見着安宇風了,難道是因爲自己提起來了所以趙煦不讓他來見自己?
夜裡趙煦要留下來,孟媚歆堵在房門前不讓進:“出去。”簡單的一句話,講一個帝王拒之門外。
趙煦黑了臉,眼中透露出危險:“你再說一遍。”
“出去。”孟媚歆堅持,不知道爲什麼,她越來越接受不了趙煦,他虛僞,可以對劉箐清好但是卻暗中算計她;他陰險,他可以利用女人來操縱後宮前朝;他奸詐,他拉攏九王爺卻又提防着他的勢力;他無情,他可以溫柔的親吻她然後恢復冷漠。她甚至有些牴觸趙煦的碰觸,更何況現在自己……懷孕了。
僵持之下,趙煦將孟媚歆眼中的厭惡和排斥看在眼裡,不由得怒火沖天,眼中閃過狠厲甩袖而去。
入夜,華燈初上,孟媚歆在池中殿看不到民間燈火,寂寥的一人坐在牀邊繡着小孩子穿的繡花鞋,鞋頭一隻小老虎,小鬍鬚上綴着幾顆珍珠,扣袢繫着一個小鈴鐺,稍微一晃就叮鈴作響。
蘭溪月壞笑着拿起一隻鞋子打量:“呀?小孩子的鞋啊?別告訴我說這是給劉箐清那個賤人的崽用的。”說完還不屑的冷哼一聲。
孟媚歆扯過鞋子面無表情的說:“本宮沒那麼閒,你若是閒了就趕緊去睡吧。”
蘭溪月嘿嘿一笑,眼睛一轉,懷着走了,留着孟媚歆犯了一陣嘀咕。看着孩子的小鞋在自己的手掌裡,孟媚歆眼中透出慈愛,笑意盈盈的想着自己的孩子以後會是什麼樣,按照日子來算,孩子的父親極有可能是安宇風,這也是讓孟媚歆無措的一個原因,她沒有想過背叛趙煦,因爲自己曾經愛了他那麼多年,但是現在總覺得自己愛錯了人,這樣的糾結在心中是在難受,也難安。
安宇風這次來的是氣勢洶洶,就連窗戶也是“啪”的一聲打在了牆上彈回去一半搖晃着。即便是帶着面具,孟媚歆也照樣可以明顯的感受到安宇風身上的冷意和寒氣,他的怒火讓她一驚,莫非是因爲她向趙煦提到了他的名字?
放下手中的東西,孟媚歆皺眉聽聽外頭,見玉檀她們沒有注意這裡才輕斥:“你做什麼這麼大動靜,生怕別人不知道……唔!”
話還沒說完就被安宇風用嘴給堵上了,一陣激烈深吻,安宇風輕咬孟媚歆的嘴脣,待她一驚呼就將信子一般的舌頭探入,還能聞出孟媚歆嘴裡殘留的茶香。有力的手臂緊緊的箍着孟媚歆的腰身,讓她緊貼着冰冷的衣服,卻在感受到不對勁兒的時候看到了牀上的東西,眼中閃過驚訝和欣喜。
輕輕推開孟媚歆,安宇風面色複雜,但是眼中仍舊是冰冷:“你懷孕了?”
孟媚歆被吻得有些暈,突然聽見他這麼問有些愣怔,隨即反應過來,自己的肚子已經有些凸起了,更何況牀上還放着繡了一半的衣服和一雙做好的小鞋子。
輕輕的點了點頭,推開安宇風坐回牀上繡起來:“我還沒有給皇上說,你也不要多嘴。”
安宇風輕笑着點頭,與她一同坐在牀上看着她繡:“這個孩子是我的?”
孟媚歆一頓,毅然決然的搖頭:“不是,是皇上的。”感覺到安宇風有些不悅,孟媚歆嘆息一聲沒有在說關於孩子的事,而是問,“劉箐清的孩子是誰的?”
安宇風翹起二郎腿拿着小鞋子,放在手掌上竟然才一點點大小,覺得驚奇之餘又有些激動,直到孟媚歆不悅的搶過鞋子纔回答:“趙佶的。”
孟媚歆皺眉:“趙佶?據我所知,和趙佶有染的是…。是我姐姐。”不自然的說着,孟媚歆沒有看向安宇風嘲笑的表情。
“趙佶何等聰明,怎麼會被孟仙羽利用?只是這件事情一捅出來,受益最大還不是劉箐清麼。”安宇風涼涼的說完,起身爲自己倒了一杯茶喝着,“想必之後孟仙羽會十分受寵的。”
孟媚歆不明白什麼意思,也沒過多的問下去,轉而又問:“兵符我已經拿到了,還有一些窩藏兵器的地點,已經給了皇上,爲何皇上還不動手?”
安宇風邪笑着,修長的勾起孟媚歆的下巴:“你的問題可真多。”
孟媚歆淡淡的看着安宇風說出自己的心裡想法:“我實在是懷疑你和趙煦是不是同一個人,不過你們不說沒關係,紙包不住火,除非利用完我了殺了我,不過我倒覺得你和皇上明裡暗裡都在控制我去做同一件事,真是默契。”
安宇風的手緊了緊,眼中透出殺意:“沒錯,你之前是誰的棋子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只能是我的棋子,記住只能是我的,倘若我的棋子不聽話,我確實會殺了她。”
輕描淡寫的,就將孟媚歆的心捏碎,恍惚聽見安宇風說:“既然懷孕了,我就暫時先放過你,好好休息吧。”
一陣清風,人影無蹤。
孟媚歆躺在牀上大口大口的呼吸,只是想讓心口的疼痛減緩一些,她心存幻想,多麼可笑!終落得一句“棋子”,終究是要被利用,她卻懷了這個男人的孩子,多可笑啊!
微微閉上眼,孟媚歆靜下心來想着,如何脫身。沒錯,她要離開這裡,他不能任由別人擺佈,太皇太后利用她,趙煦利用她,安宇風利用她,如果不走,什麼時候纔是個頭!
打定了主意,孟媚歆叫來了蘭溪月。
“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蘭溪月似乎很感興趣,湊上前問:“什麼啊?快說快說!”
孟媚歆面無表情的從窗戶轉過身:“我要你殺了雲南候。”
蘭溪月眼中閃過興奮,開心的撲過來:“真的?殺了以後呢?”
孟媚歆冷笑,輕輕開口:“嫁禍給楠莫山莊。”如果他們兩個是同一個人,這樣能讓他遇到棘手的事也不錯,如果他們兩個不是同一個人,皇帝苦惱不說,按月發那個也好過不了,最好是兩人出現嫌隙纔好,唯恐不亂,纔能有根多的機會。
蘭溪月賊賊的一笑湊近孟媚歆:“我可是安宇風的人呢,你怎麼這麼肯定我會按你說的做?”
孟媚歆衝着蘭溪月柔柔的一笑,讓蘭溪月打了個冷戰,卻聽孟媚歆篤定的說:“我知道你也很想知道後果,看看那好戲有何不可?”
蘭溪月眼睛轉了轉,鬼精靈怪的笑起來:“成交!”
於是兩人開始密謀怎麼殺了趙志鍾,怎麼嫁禍給楠莫山莊,此時此刻,不論是安宇風還是趙煦,還真不知道孟媚歆回來這麼一招。
很久以後蘭溪月想起來當時的情形依舊會笑個不停,那段日子真的是太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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