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抽出腰間的匕首抵在那女子的後頸, 好鬆手威脅她一番,誰知那人居然莫名其妙的暈死了過去。
他無奈扛着人繼續潛入他已經從這個地道路過好幾次,自是對路線很是熟悉。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出口處, 饒是以他男子之身, 扛着一個人走了這麼遠的路程, 也感覺到有些累了。於是便將秦小小放下來, 靠在洞壁上歇息了片刻, 這才啓動機關,從地道里出去。
秦小小走時便已是入夜,這一來一回, 夜便更深了。御花園裡漆黑一片,陸然輕車熟路的左拐右拐, 不一會兒便來到了目的地。
這是一個很偏僻的地方, 路上沒有看見一個人影, 就算是這坐宮殿的大門口也沒有人把守。這倒是給了陸然潛入殿裡提供了機會,他躲在黑暗裡四下打量了一番, 見周圍確實沒有動靜,便迅速朝殿內摸去。
燈光點點,在黑夜中閃爍着微弱的光芒。黑衣人似乎是有目的地的前進,穿過一片廂房,直直的向裡間還透出一絲亮光的房間而去。
‘砰砰砰’
陸然伸手輕微的在那間屋子的窗棱上敲了三下, 側耳傾聽裡面的動靜。
屋內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誰啊?”
陸然迅速縮回身子, 扛着秦小小退到一旁拐角處的黑暗中, 暗中注視着這間屋子。果不其然, 還不到一盞茶的功夫, 房門便被人從裡面推開,走出來一個小丫頭。
陸然暗中鬆了一口氣, 還好他與此間主人定有暗號。只要他來的時候,在外敲三下,裡邊若是隻有對方一人,便恢回覆兩聲,他在答應一聲,便算是接頭成功,屋裡是安全的。
但若是屋裡有其他人,或者發生了什麼事情,對方便不會以此暗號回覆他。剛剛屋內的人出聲詢問,雖是很正常的反應,但卻是在提醒他,屋裡有人。於是他便悄然退到了一旁,靜靜觀察,果不其然。
又等了不片刻,屋裡突然又傳來了三聲輕響,陸然這才悄悄的開了一條門縫,迅速閃了進去。
屋內,燈火通明,擺設很是簡單,只有一張塌,一張桌子,還有幾張椅子,靠近窗臺的地方還擺着幾盆花。桌上的燭臺火苗在跳躍,映照在屋內之人的臉上,那張臉呈現着一種異乎複雜的表情。
陸然輕輕的將肩上的秦小小放在地上,隨手拉下了遮住口鼻的面巾,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的佳人,緩緩的喊着:“情兒……”
那被人喊做情兒的人,渾身一個激靈,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卻開口道:“不是讓你不要再來了嗎?你怎麼又來了?”
陸然急走兩步,情緒很是激動,道:“情兒,你知道的……若是你跟我走……”
“夠了!”陸然話還未說完,那女子便出聲打斷了他,語氣很是冷厲。女子轉過身去,背對着陸然,閉着眼睛,抿着嘴脣,面上浮現出一絲不忍。
陸然表情一下子便垮了下來,猶自勸解道:“情兒……這麼些天,難道你還沒有想清楚嗎?”
原來,陸然多次潛入宮中,均是因爲眼前這女子。他好像已經勸解了好幾次,但這女子一直不爲所動,而他的耐心也是極好,每每入宮,便要這樣說上一番。
“情兒,你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位高權重的日子,難道,當初的誓言,你真的要埋葬在這權勢之下。如今,你已是待罪之身,還有什麼是你放不下的呢?”
女子臉上的表情更是痛苦,任由眼中的液體一滴滴滑落,說出的話卻更是嚴厲了幾分:“陸然……你走吧,……以後也不要來了,你不懂的……”
聽見女子最後的這句話,陸然臉上的表情兀自蒼白了起來,眼中射出一道憤怒的目光,轉眼卻又頹然了下來,最終喃喃道:“是啊……我不懂……我不懂你究竟還要留在這牢籠裡幹什麼?莫非……這麼些年,你當真已經對他動了感情麼?”
那女子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不知到底要從何說起,或者該說些什麼。幾次欲要回過頭去,卻又硬生生的忍住,不讓背後的男人看見自己表情。害怕他看見自己眼中的不捨和疼痛,害怕他因此做出什麼事來。
陸然自語了一番,見女子還是沒有回頭的意思,他也不去強求。多日來,情兒一直是這個樣子,他也無可奈何,只有每日來勸解一番,相信時間一長,情兒自然會有釋然的。這樣想着,時間也不早了,便打算走了。
“恩?”
腳邊卻突然傳來了一聲嚶嚀,陸然猛地回頭一看,地上已經昏迷的秦小小正悠悠轉醒,眼睛還閉着,一手扶着額頭。
那女子也緊張的回過頭來,屋裡何時多了一個人?在看清地上的人是秦小小時,臉色突然大變。
陸然倒是沒有注意到女子的臉色,正緊盯着秦小小的動作,只要她有一點不對勁或者想要大聲呼救的念頭,他便會出手,將她打暈。
秦小小頭疼欲裂,根本想不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記得,身後似乎有鬼……啊……有鬼……她突然想了起來,也顧不得揉額頭了,蜷縮着身子在地上向前面爬去。“鬼啊……你可千萬不要來找我,只要你快走,我一定給你燒香啊……求你了,千萬不要來找我啊…… 咦?天怎麼亮了?”
秦小小驚愕的看着眼前的事物,眼中不再是漆黑一片,似乎也已經離開了地道。眼中一片明亮,還有傢俱和人……人?秦小小突然瞪大了眼睛,這不是東方守情嗎?這是哪兒?難道她已經死了?還是眼前的東方守情是鬼?要不然,她怎麼突然出現在了這個陌生的地方?
沒錯,陸然口中的情兒便是雲國皇后,東方守情,這裡便是霞光殿。
東方守情在還未入宮之時,便與陸然相識,兩人一見鍾情,私定終生。奈何那時的陸然只是一個遊手好閒的浪蕩子,每日無所事事,只不過在一次偶然做好事時遇見了東方守情。東方守情見陸然仗義出手,助人爲樂,便一見傾心。
東方守情那時還小,根本不懂得什麼門當戶對,直接就將人領了回去,見自己爹孃。東方陽是何等人物,堂堂雲國丞相,豈會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平民,何況陸然還是一個遊手好閒的人。
兩人便因此分開,但私下裡依舊在暗中聯繫。陸然初始只是因爲東方守情的美貌加上顯赫的家室,才與其交往,在東方守情的父親將他趕出府時,便已經覺得自己沒有希望。但東方守情的執着與愛戀,終於讓他的心裡也暗生情愫。
但就在兩人決定再一次向東方守情的父親表明心意時,卻到了五年一次的選妃之際。東方陽爲了徹底斷絕女兒的心思,也爲了自己的家族能獲得更大的權勢,便做主將東方守情送入宮中。
東方守情果然不負衆望,就算她再怎麼愛着陸然,在選妃之際如何做手腳。那些負責人怎麼會認不出她乃是東方丞相之女,一路上大開綠燈。那一季的選妃,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卻也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想要做皇后的人沒有做成皇后,而所有人中最不想入宮爲妃的人卻登上了後宮的寶座。陸然在東方守情大婚之日,便消失不見。
而東方守情心中縱有千個萬個不願意,但爲了自己的家族,卻也不得不硬着頭皮接受這至高的榮譽。這一過便是七八年,東方守情自從嫁給白琅軒之後,性情大變。
原本的東方守情雖然偶爾任性,調皮,甚至惡作劇,但也算是個善良的女子。卻在入宮短短的時間之內,變成了一個任人不喜的刁蠻皇后。
比如說,只要一個小丫鬟犯了一點小錯誤,她變會讓丫頭頭頂花瓶,站兩三個時辰,期間不能動一下,若是花瓶掉了下來,便要鞭子伺候。長久以來,很多侍女便心生怨念,卻又礙於東方守情貴爲皇后,只能一忍再忍。
而諸如此類的事情,東方守情就像是樂此不彼,在宮中也變得很是霸道。只要是後宮之人,見到她無不畏懼三分。
直到一年前,白琅軒帶回一個叫秦小小的女子,據說只是個平民丫頭。但皇上偏偏爲了這個女子,干涉後宮之事,硬是給封了美人的頭銜,後來秦小小更是拜平遠大將軍爲義父,一步登天,封爲貴妃,地位僅在東方守情之下。
那時的東方守情一直便是找茬的化身,秦小小這個初次入宮女子,便成爲了她的目標。但東方守情無論怎麼做,無論佈置了怎麼樣的陰謀,秦小小也能安然化解。就像是提前已經知道了她的陰謀一樣,讓她所有的佈局都化爲泡沫。
而白琅軒的+寵+幸,更是讓秦小小的身價如日中天,宮中慢慢開始傳言,秦小小如此迷惑帝王,簡直是紅顏禍水。但不久之後,秦小小突然被查出懷有身孕,肚子裡的孩子正是雲國第一位龍裔。
自此,秦小小的地位便無人可動。在所有人千等萬等之下,小公主出生了。這皇室的寶貝可是萬衆矚目,但就是國寶一般的小公主,卻在還未滿月的時候,便突然夭折。
後面的事情更像是陰謀一般,東方守情被定位殺人兇手,打入霞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