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雲是太醫院最年輕的御醫,師承上一代太醫院老院長,一手醫術精湛無比。太后常年禮佛,居於深殿,身體難免有所不適,於是便常常入宮爲太后整治,但太后此病是因積慮成勞,頑疾纏身,於是便留在這御醫常期居於宮中。
今日閒來無事,顧承雲就想去太醫院轉轉,順便去看看老師。一襲白衣風度翩翩,長的也是俊朗非凡,時常經過的地方,就有那麼兩個花癡的小宮女偷窺。
一路晃悠着來到了正德門,正好看見一輛車子要出宮去。
“呦,顧大夫要出去啊?”那帶兵的頭子老遠就看見了顧承雲,熱情的打招呼,連正眼都不瞧一下近在遲尺的倆男子,分明是個勢利小人。
顧承雲滿面笑容,開口道:“ 王隊長好久不見,今日又是你值勤啦!”
“對啊,顧大夫這次出宮什麼時候回來呀!”王頭邊說話邊指揮着手下去檢查那倆男子的車。
“喔,這次出去可能要幾天才能回來呢,到時候我請王隊長去醉仙樓喝一杯?”
“哈哈哈...顧大夫真是性情中人,知道我王某人就好這口,那可說定了啊!這頓就我請了,哪能讓您破費呀!”王頭也是個明白人,雖然私下裡跟顧承雲看起來相處的不錯,可能入宮爲官的,哪個能沒兩把刷子,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少的。
“來啊,開門,讓顧大夫出去。”
顧承雲微微點頭一笑,算是承了王頭的情。在路過那拉車的倆男子時,打眼瞟了一眼,便直接出去了。
秦小小自打上了車,動也不敢動的乖乖躺着,躲在衣裳下隱約聽見了那王頭跟白衫男子的對話,原來出了這道門就算是出宮了,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
來檢查的倆士兵只是隨便翻了翻,便放行了。倒是嚇了秦小小一跳,差點就露餡了,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倆男子出了宮門,外面自有接應的人,給車子套上了馬,駕着馬車一路疾馳。
長時間的躺着,又不能動,秦小小的身子已經開始僵硬了,眼下出了宮,又見那倆男子坐在馬車前頭,便稍稍動了動身子,調整了一下姿勢。
馬車也不知行駛了多長時間,路上顛顛簸簸,秦小小昏昏欲睡,也不知怎的就睡過了頭去。等醒過來時只覺得車子已經停了下來,她稍微撩開衣裳,發現馬車正停在一個小院子裡,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只有拉車的駿馬不時的擡蹄嘶叫,她趕緊扒開衣裳,下了馬車。
“良辰?良辰?”衝着馬車底下喊了幾聲,沒聽見有什麼動靜,秦小小乾脆趴下身子鑽了進去。卻見良辰趴在擋板上睡着了,伸手推了幾下,良辰嚶嚀了一聲,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見自家主子正看着自己,下意識的一擡頭。
“咚!”
“哎呦!”慘叫一聲。
“撲哧——快出來啦!這會兒正好沒人。”
秦小小好奇的走在古代的大街上,恍然有一種隔世的感覺。這就是我以後要生活的國家?
“包子,熱騰騰的包子,客官,來一籠?”胖胖的包子店老闆熱情的招呼着路過的客人。
“咦?走,過去看看。”秦小小一拽良辰,急切的向一個攤位走過去。原來那是一個賣首飾的小販,小小的攤位上倒是東西齊全。碧綠的手鐲,還有雕花的髮簪比比皆是,秦小小一眼便瞧上了一隻蝴蝶流蘇簪,金色的蝴蝶展翅欲飛,下面點綴着一點流蘇,在陽光的照射下很是漂亮。
“良辰,你看這個漂不漂亮?”第一次實打實的碰着幾千年後的古董,秦小小有點小小的激動。
“娘......小姐,這個太普通了,還是不要了吧!”良辰有點爲難,那簪子一看就是假貨,外面也就是鍍了一層銅,看起來跟金子一樣,實際上值不了多錢。
“誒?這位姑娘,話可不能這麼說,你看着簪子,手工多好,還有,你別看着小小的流蘇花樣,這可是有名的首飾工匠親自編制的,很少見的。在看看這色澤,金光閃閃的,小姐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帶上一定非常耀眼奪目。”小販連忙在旁連吹帶捧的。
“我覺得蠻好看的。”秦小小端詳了一陣子,也沒發現哪裡普通了,反倒是做工還蠻不錯的,再聽着店家一忽悠,更覺得不錯了。
“可是......可是小姐。”良辰面有難色,低頭有點猶豫不決。
“好了,就要這個了。”
“好嘞,小姐我這就給你包起來。”那小販眉開眼笑的,利索的拿起一塊布將簪子包了起來。
趁着這個時候,良辰緊張的拉着自家主子轉到了一旁,悄聲說道:“娘娘,奴婢...奴婢忘記帶銀子了。”
秦小小了然一笑,原來是這樣啊。她早料到了,前世那小說可不是白看的,私自出宮的公主們常常就是因爲不知道帶銀子,發生了一系列的悲劇,她可沒那麼傻。
仔細撿了一粒最小的銀子遞給小販,良辰接過布包。
那小販卻開口了:“小姐,這點銀子不夠啊!這簪子可是我這裡最好的了,我是要賣五兩銀子的,你這才一兩,也太少了吧!”
秦小小還未開口,良辰倒是先不服氣了:“喂!你這個人別不知道好歹,我家小姐買你的東西,那是你的榮幸,你倒好,還訛上我家小姐了。你這破簪子才值幾個錢吶,還想要五兩銀子,你做夢了吧你!”
秦小小吃驚的看了良辰一眼,沒想到這丫頭平時看着文文靜靜的,說起話來卻像機關槍一樣。她哪裡知道良辰家只是普通農民,一年的收入也沒個幾兩銀子,這個一看就不值錢的簪子卻要家價五兩,相當於一個兩口之家半年的收入,她哪裡還文靜的了。
“誒這東西是你們要的,之前你們也沒問價,眼下拿了東西就想不認賬?天下可沒這麼好的事!”小販凶神惡煞的大聲說話,頓時周圍的人都有意無意的看了過來。那小販自以爲拿住了秦小小主僕的把柄,更加得理不饒人。
“大家都來看看啊!這位小姐看上了在下的一支簪子,拿了東西卻不照價付賬,這光天化日之下,還有沒有王法了。”
“小姐,怎麼辦...”良辰緊張的問自家主子,別看她剛剛挺大聲的,周圍的人都漸漸圍了過來,小聲的議論着,一下就沒了膽子。
秦小小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訛人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那你開始也..沒說價,現在卻要...五兩銀子,你這粉分明是敲詐嘛!”
“誒我說這位小姐,這買賣都是你情我願的,現在東西在你手裡,是你沒問清楚,怪的了誰?我勸你還是把乖乖的把銀子補上吧!”那小販還越說越上癮了,似乎吃定了她們主僕不能怎麼樣。
周圍的羣衆議論聲越來越大,無非是一些什麼這小姐看着挺俊俏的,怎麼能拿人東西不付帳呢?秦小小也有點無措,想把銀子給他吧!卻又有點不甘心就這樣被訛了,正兩面爲難時,突然一個聲音響起。
“這位小姐,能讓在下瞧一瞧簪子嗎?”
一身白衣,丰神如玉,修長的身材出現在了秦小小的眼中,她看着覺得有點熟悉,卻記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
這突然出現的男子正是顧承雲,出宮時隨意一撇,他發現馬車上似乎藏着人,因爲秦小小身上豔麗的裙襬可是太后宮裡不會有的料子。他便跟了上去,本以爲是哪個宮女偷逃出宮,誰知卻是秦貴妃,便一路跟蹤而來。
“哦,好。”秦小小在腦袋裡轉了一圈,也沒個什麼結論,想到大概是這秦貴妃以前認識的人吧!便順手將簪子遞了過去。
顧承雲接過簪子,翻來覆去的細細看了一遍。
那小販還在旁邊喋喋不休,勸他們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哎,這位小哥,做生意也不能這麼欺騙顧客吧!”顧承雲像是發現了什麼,伸手將簪子放在小販的眼前晃了一下。小販眼尖的發現了簪子上蝴蝶翅膀下的縫隙處似乎變黑了,他臉色一變,正要說話,顧承雲搶先一步開口了。
他拿着簪子在圍觀的人面前比劃了一下:“你你們看,這簪子分明是假的,看看,這都便黑了,好好的一件首飾就這麼毀了,這老闆還想賣五兩銀子,這不是明擺着訛人家姑娘嘛!”
顧承雲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圍觀的人頓時轉移了目標,一個個不滿的斥責商販不厚道。那商販見勢不妙,嘴裡猶自嘟囔:“算了算了,算你們走運,這簪子就當時我便宜賣給你們了,你們快走,別擋着我做生意。”
他也不想想,他們的爭執可是好多人都看見了,周圍都是一些經常打交道的人。都瞭解了他是什麼樣的人,還會有人來光顧一個訛人的攤位嗎,這麼說也就是場面話罷了!
三人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秦小小與顧承雲走在前方,良辰落後一步。
“還真是謝謝這位公子了,要不然,今天我非多花銀子不可了!”秦小小感激的道。“公子貴姓?”
顧承雲疑惑的神色一閃而逝,這秦貴妃怎麼好像不認識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