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我今生來世, 都與你作伴。”蕭景苑一字一句的說着。
司瑞寒聽到這話微微低頭,心口被酸澀填滿,蕭景苑微微蹭了蹭他的手腕, “等今年的元燈節我們也放天燈, 這次, 換你許願。”
司瑞寒的目光停留在蕭景苑的手上, 長久之後淺淺一笑, “好。”
溜達了幾圈,兩人便回到了滕慧閣,李福老早便讓人把珍寶閣裡的古琴拿了出來, 司瑞寒走過去坐下簡單試了一下,便知道這當真是把好琴。
蕭景苑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壺酒拿在了手裡, 他走過去靠在司瑞寒的身邊, 半倚着對方支起了一條腿。
司瑞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便撥動着琴絃,流波淡雅大琴聲緩緩的流出, 勾起了心絃,蕩起了漣漪,蕭景苑仰頭喝着酒舒心的笑着。
往後的兩天,蕭景苑一天歇在御書房旁的暖閣,一天歇在了滕慧閣, 第三天, 關於慧貴妃失寵的消息便傳的沸沸揚揚, 甚至隱隱有消息稱, 慧貴妃得寵數日未能懷上皇嗣, 惹怒了聖顏被厭棄了。
聽到這些風言風語時,曹韻然正和她的母親會面, 趙氏捏着帕子看着曹韻然,“貴妃娘娘,近日可有傳過太醫。”
曹韻然聽到這話眯起了眼,“本宮身體好得很,沒事傳什麼太醫。”
“貴妃娘娘,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沒有身孕娘娘該如何立足,曹家又該如何自處。”趙氏沉聲說道。
“本宮知道,不用次次都來說這番話。”曹韻然忍着火氣說到。
趙氏見狀嘆了口氣,“貴妃娘娘,你父親這幾日頗爲看重你那庶出的狐妖妹妹,若是……只怕不日,宮中便要進新人了。”
送走了趙氏,曹韻然站在飄鈴窗前,遠山眉目間帶着一絲決然和痛楚,曹家拿自己當什麼了,聽風便是雨,初聞一點風聲便跟着就要捨棄自己。
“庶出的也敢起這樣的心思,還想進宮跟本宮平起平坐,好大的膽子。”曹韻然攥着手裡的帕子,眯着眼說到。
“娘娘,太妃宮來人了。”春雪小心的走過去,輕聲說道,生怕惹惱了對方。
曹韻然閉了閉眼轉身走了出去,一出門便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太妃宮掌事宮女蘇娥。
“貴妃娘娘,皇太妃體恤娘娘,特命奴婢送來玉觀音一尊,望娘娘得此珍品,早日達成心願。”蘇娥說到。
曹韻然放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握着,半晌哂笑一聲,咬牙切齒的說到,“本宮,謝皇太妃賞賜,定然會好好擺放,日日供奉。”
雲華宮
溫成賢提筆寫着字,司瑞寒則在一旁研墨,“本宮給你的東西,你並沒有送過去。”
司瑞寒神情不變,“慧貴妃未曾有身孕。”
溫成賢側目看着司瑞寒,“今時今日不曾有不代表他日也不會有,本宮教導你的東西,你從來不曾認真。”
“父後。”司瑞寒手下一頓說到。
“過幾日本宮要去祭拜先皇,你回去替本宮抄寫佛經,也算修身養性了。”溫成賢淡淡的說到。
“兒臣遵旨。”司瑞寒應聲道,並沒有在去辯解什麼。
傍晚批完奏摺的蕭景苑急匆匆的來到了滕慧閣,滿心歡喜的等着跟司瑞寒出門賞燈,可等他進門就發現司瑞寒正站在書桌前提筆寫着什麼。
他緩步上前撿起一旁的幾張紙看了看,眉毛微微揚起,眉眼裡帶着些許疑惑,“瑞寒,你沒事抄佛經做什麼。”
“父後說,過幾日他要去祭拜父皇,讓我替他抄寫佛經,好送去祈福。”司瑞寒淡淡的說着。
蕭景苑一皺眉,“父後訓責你了?爲了什麼?”
司瑞寒嘆了口氣,“並不是訓責,只是因我不聽從他的教誨罷了。”
“因爲上次那個錦盒?在上次我替你抄戒律的事情?”蕭景苑擰着眉說道。
“都有吧。”司瑞寒說道。
蕭景苑抓着他的手腕,“先別寫了,今夜我們去賞燈,不要壞了好心情。”
司瑞寒聞言只好放下了筆,蕭景苑拉着他換上了普通的錦袍,悄悄的溜出了皇宮,影藍早早的就等在了宮外,見兩人出來便扮成侍從跟在了身後。
因着元燈節,路上來來往往的人也多了起來,路邊小販販賣着各色的小花燈,護城河邊也有不少男男女女在放着船燈,祈求能夠尋得一段良緣。
蕭景苑拉着司瑞寒左看右看,猜燈謎賽詩歌,忙得不可開交,可這忙碌之下的歡愉更是千金難得。
“瑞寒,我們去投壺吧。”蕭景苑見着不遠處的小攤位,拉着司瑞寒就走了過去。
“攤主。”“攤主。”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蕭景苑一側頭就看到了帶着銀質面具的……木漪瀾,兩人同時眯起了眼,跟在木漪瀾身後的蕭輕揚眨了眨眼。
“皇……蕭公子,司公子,真巧。”蕭輕揚頓了一下說道。
“你們,出來賞燈?”司瑞寒說道。
蕭輕揚點了點頭,木漪瀾眉頭一挑,“比試一下?”
蕭景苑冷聲一笑,“有何不可。”
說着,兩人便各自取了十枚普通的石子,不遠處是一個竹節編的竹簍,兩人對視一眼便一前一後開始投了起來。
司瑞寒側頭看了眼蕭輕揚,“祖父對你的評價很好。”
蕭輕揚聽言眼底泛着亮光,“這還要多謝公子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這是你爭取來的機會,日後如何便全靠自己了,下月有文試,你可以去試試。”司瑞寒說到。
“嗯。”蕭輕揚應着。
話音剛落兩人面前便同時出現了一個掛着糖漿的糖葫蘆,蕭輕揚和司瑞寒對視一眼都無奈的接了過來。
繞出了擁擠的人羣,蕭景苑拉着司瑞寒,木漪瀾拽着蕭輕揚,一同來到了一個偏僻的空地,影藍上前遞上了兩盞天燈,四個人兩組,各自抓着燈盞靜靜的等候着燭火帶來的熱氣。
“瑞寒,許個願吧。”蕭景苑笑着說道。
司瑞寒靜默的看着這盞燈心底默默的數着,直到遠方煙火昇天掩蓋了層層聲音,他才緩緩開口,“願今生,不被枉付。”
鬆開手,天燈上天,逐漸變成一個光亮的點,蕭景苑看着司瑞寒微微揚起的頭,猛地上前一步歪頭吻了上去。
煙火再絢麗也遮不住你的容顏,世間在喧囂也蓋不住你的期許,瑞寒,我聽到了你的願望……
那頭,木漪瀾單手攬着蕭輕揚,“剛纔,許了什麼願。”
“沒什麼。”蕭輕揚淡淡的說着。
木漪瀾聽聞也未多說,只是抓着對方肩頭的手微微用力,這人許個願也是祈求護佑我身體康健得償所願,還真是……
南方腹地,七言鎮,宋家
元燈節,萬家燈火的日子,宋世清獨自坐在書房內,擡手揉捏着發漲的太陽穴。
“扣扣。”
敲門聲響起,一擡頭便看到宋明遠端着托盤走了進來,“父親,晚膳沒怎麼吃,我讓廚房做了點粥,喝點吧。”
宋世清看着他,半晌開口道,“明遠,這七言鎮的父母官,做的可還順心。”
宋明遠一愣,從他坐上這個位置,他的父親便從未與他談過這些事,“瑣事繁雜,總需要一點一點的來,好在之前鎮南王收繳的將士被李將軍收了,少了很多麻煩。”
聽到李將軍,宋世清眼底一暗,閉了閉眼,“如此,便好。”
“父親,發生什麼事了?”宋明遠皺眉問道。
“宋家在南方太久了,也該換個地方了,過一陣,我便準備將宋家的產業搬到皇城旁的陳德鎮。”宋世清緩緩開口。
宋明遠緊緊的鎖着眉,“父親這是何意,宋家本就是在這裡起家,這便是宋家的根基,什麼叫做在南方帶了太久,該換個地方,又爲何突然選在了皇城外的陳德鎮。”
宋世清沉默了,宋明遠張了張嘴,突然想到了什麼,“難道是?……”
“明遠。”宋世清看着宋明遠,“即便是如此,你是臣子,合該遵從。”
“父親,兒子不懂。”宋明遠咬着牙說到,他真的沒想到,那人會如此不放心自己,要讓自己的全族做人質。
“明遠,這是人之常情。”宋世清說到。
宋明遠怔愣了一陣,不由的慘笑,當真是如此啊,他撩起衣襬跪地,“父親,是兒子錯了。”
宋世清微微仰頭,“爲此世間百姓,舍我宋家一族,值得,你……沒有錯。”
元燈節,盞盞燈火照亮的是前方未知的迷途……
之後的三天裡,蕭景苑試了各種方法都沒能勸說司瑞寒讓自己幫他抄寫,爲此他很是氣惱。
“皇上,這是給父皇的東西,總要有誠心才行,況且,父後對我已經是滿心不滿了,總歸是我的過錯。”司瑞寒說到。
“父後他……”蕭景苑開了頭卻不知道該如何繼續,前一世司瑞寒便始終對溫成賢有着恭敬,畢竟對方曾經救過他的性命。
對於這件事,蕭景苑無法反駁,可溫成賢並不是他表現出的那副清冷樣子,這也是蕭景苑清楚地,溫成賢與他而言非敵非友,他們之間也是在互相的制衡。
“算了,既然不能幫你抄,那我就在這裡陪着你。”
說着,蕭景苑便朝門外的李福說到,“李福,去御書房把剩下的奏摺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