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苑卻搖了搖頭,“目前毫無線索,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只有我們三個,宮內不可能有人知道,如果那個下藥的人存了心,等我回宮他就必然按奈不住,還會出手,到那個時候,我便可以知道是誰做的了。”
“可你此行在外,危機四伏,若你出了事……”司瑞寒皺着眉說道。
“有舍纔有得,多加小心就是。”蕭景苑上前幾步,站在了司瑞寒的身邊。
“這件事情,勞煩保守秘密。”聽到這話,周慈念點了點頭。
“這是自然,日後若有需要我也會替你解毒的。”說完,周慈念便轉身離開了。
司瑞寒看了眼徹底熄滅的薰香嘆了口氣,“日後不要在燃了,你如果心思煩悶,徹夜難眠,讓慈念給你開個方子,喝點養神的湯藥吧。”
“不用那麼麻煩,你只要在我身邊,我就能休息好。”蕭景苑笑着說道。
對於蕭景苑十分繾綣的說出這樣的話,司瑞寒見怪不怪了,他只是看了一眼對方,“我記得慧貴妃差人通傳她生病的那次,你可是說過,你又不精通藥理,難不成比太醫院的太醫還有用,如今倒是把這話送給你更合適。”
蕭景苑微微挑眉,上前一步,“你學會頂嘴了,是我太寬厚了?”
“不然,你要治我的罪?”司瑞寒眯着眼說到。
蕭景苑砸了下嘴,後退一步拱手搖頭道,“不敢不敢。”
司瑞寒被他這幅樣子弄得有些失笑,蕭景苑也笑了笑,起身的時候用手按了按胳膊,“我這胳膊還疼着呢。”
司瑞寒便走到一邊拿了金瘡藥,“按時上藥,你自己的傷也需要別人替你操心嗎?”
“那是自然,我滿心關心你,自己的事情根本不上心,你若是不管我,那我豈不是很慘,所以只好耍耍賴,讓你多關心關心我。”蕭景苑說道。
司瑞寒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靜默的替蕭景苑上着藥,微長的頭髮輕輕落下,遮住了他的眉眼,蕭景苑悄悄的看着,輕柔的笑着。
“不過,瑞寒在你記憶裡前世的我,有沒有過不正常的行爲。”蕭景苑眯着眼問道。
蕭景苑的話讓司瑞寒的手微微一頓,“臣不記得了。”
蕭景苑撇了撇嘴,心底卻跟明鏡一般,前一世他便查出了皇太妃曾對自己下手,並且是在自己尚小的時候,只不過,那時他並沒有找到隱藏在他體內的秘密,只當是中了毒。
如今看來,似乎都有了解釋,前一世自己未曾有過南巡,更未曾將權力交付給太君後,所以,他的母妃更願意掌控他而不是除掉他,畢竟換一個人未必會比自己聽話易掌控。
重來一世,自己做了這般離經叛道的事情,這便是要給自己一個警告了,殺了自己便改朝換代,換一個控制,殺不了自己,那也可以禍水東引,反正在外,任何人都有理由動機。
蕭景苑在沉思,司瑞寒也回想起了前世的畫面,當時是蕭景苑在位後的第一年冬天,那個時候他和蕭景苑的關係並未鬧僵,對方三不五時也會到他這裡來下棋品茶用膳,只不過一切都在發生那件事之後開始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晚膳時分,滕慧閣
夜深風露重,司瑞寒站在書桌旁剛剛練完字,蕭景苑就大步走了進來,擡眸對視一眼,司瑞寒便發現對方似乎有些奇怪。
猩紅的眸子裡帶着濃濃的怒意,雙手也緊握在身側,周身除了沾染的寒露之外,似乎更帶着升騰着的寒意。
“皇上。”司瑞寒從桌子後走了出來,行了一禮。
蕭景苑盯着他看着,突然伸手緊緊的抓着他的手腕拖着他就往外面走,直接走到了前廳,此時桌上還放着司瑞寒命人準備的晚膳。
蕭景苑一看到這些就鬆開了手,幾步過去,掀翻了桌子,叮叮噹噹的響了一陣,屋內外的宮人都下的跪地不敢出聲。
司瑞寒不清楚蕭景苑爲什麼發火,看着對方情緒這般激動,只能隨着跪地,等着對方發完火在詢問也來得及。
掀翻了桌子,蕭景苑扭頭便看到了跪在那裡的司瑞寒,“都給朕滾出去。”
很快,屋子裡就剩下司瑞寒和蕭景苑了,他一步一步走了過去,俯身看着對方,“你沒什麼要跟朕解釋的嗎?說話!”
解釋?司瑞寒腦子轉了一陣,着實沒什麼要解釋的,他這一天也沒做什麼,若是丞相府的事情,也沒有什麼消息傳到他的耳朵裡啊。
“怎麼,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要解釋什麼?”蕭景苑抓着司瑞寒的肩膀,箴問到。
“你今日在御花園是不是遇到了錦妃。”蕭景苑沉聲問道。
司瑞寒一愣,眉頭皺起,“皇上是爲這件事惱火?可臣跟錦妃是無意間遇到了,話也沒說幾句。”
“說話,你還敢跟她說話。”蕭景苑怒不可遏的說到。
司瑞寒更是不解了,“臣是君後,穩固後宮是臣的職責,臣若是遇到誰都不搭理不講話,如何管理他們。”
“好,好,好。”蕭景苑連說了三個好,一掉頭便踢倒了一旁的凳子。
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塊有些發黑的帕子,轉身扔到了司瑞寒的面前,“既然你身正不怕影子斜,爲什麼要讓福靈偷偷摸摸把這方帕子拿去燒了。”
司瑞寒想要拿起那帕子看一眼,蕭景苑怒氣衝衝的過去一腳踩在上面,“不準碰。”
司瑞寒只能嘆了口氣,“皇上,這帕子是錦妃的沒錯。”
“你承認了,你……”蕭景苑說道。
司瑞寒只覺得心累,“臣承認什麼了,皇上現在連讓臣把話說完的機會都不給了嗎,那皇上可以走了,臣也不必解釋。”
蕭景苑喘了口粗氣,可神情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你說。”
“帕子是錦妃的,卻也是錦妃掉落在御花園的,臣怕這帕子被有心人拾到影響錦妃聲譽,便讓福靈撿起來,若是臣命人送去也難免落人口舌,便讓福靈拿去偷偷燒掉,僅此而已。”司瑞寒說到。
“你倒是關心她。”蕭景苑木着臉說到。
“皇上。”司瑞寒無奈的張口,“臣不是關心她,臣只是不想給皇上增添無故的煩惱,錦妃的母族是當朝新銳大將軍,她若是出事了,於皇上來說便就是操不完的心了。”
蕭景苑聞言擡手捏了捏眉心,又低頭看了眼司瑞寒,沉默了半晌伸出了手,“你起來。”
司瑞寒起身,蕭景苑扭頭看了眼地上的狼藉,有些煩躁,“這樣的事以後少做。”
“臣知道了。”司瑞寒盯着蕭景苑看了一陣,壓下了心底涌起的酸澀,他到底對自己並非完全信任。
這便是司瑞寒記憶裡,蕭景苑第一次的反常,也是從那之後,蕭景苑在一次又一次的懷疑中開始逐漸與自己斷離,甚至如他所說的那般,連讓他把話說完的機會都不給了。
經過這麼一折騰,天已經大亮了,兩人也並沒有睏意,蕭景苑和司瑞寒便一同離開了,已經沒了比武招親的婚約限制,再加上週慈昕入了皇上的眼,他們兩人跟着蕭景苑一同離開,倒也十分合理。
與此同時,昨夜的院落裡,蕭輕揚仰面躺在地上,身上還蓋着木漪瀾的黑色衣衫,他緩緩擡起手遮住了透過破敗屋頂露出的光,昨夜的瘋狂還是那麼的清晰。
蕭景苑一行四人經過幾番波折,終於甩掉了鎮安王府的暗衛,他們往裡走了一陣,便來到了七言鎮,這裡距離豐臺鎮不遠,卻遠不及那裡富饒。
四個人牽着馬剛走進鎮內,就看到幾個衙役正從一個酒樓裡打打砸砸的走了出來,在他們身後,一箇中年男子雙手被繩子綁在胸前,拖拽着跌跌撞撞的走了出來。
“都看什麼看,想挨鞭子嗎。”爲首的衙役面容冷峻,凶神惡煞的說着。
這個時候,路邊跑出來一個婦人和一個年輕男子,那婦人一看到被綁的中年男子,便哭天喊地的跌倒在地上,“老爺,老爺啊。”
而那年輕男子則是擰着眉,“各位大人,不知家父犯了何罪,爲何要如此對待,光天化日之下,不分青紅皁白,說綁就綁,豈非毫無天理。”
“天理?”
爲首的衙役,手裡握着鞭子,在手心顛了幾下,“在這七言鎮,縣太爺的話就是天理,趙元義私吞糧食,企圖哄擡糧價,賺取不義之財,勾結河內運糧官員,企圖貪墨朝廷賑災錢款,這幾宗罪可也不是他一個人的性命就夠了的。”
那婦人一聽便兩眼一翻昏了過去,年輕男子上前扶了一把,仰頭說到,“口說無憑,你們毫無證據,趙家的糧坊一向價格公道,如今也未曾擡價,屯糧也只是爲了到時候接濟百姓,斷不是你所言的那些荒謬之語。”
“牙尖嘴利,給我打。”爲首的衙役,眼見着四周的百姓指指點點,便頓時來了氣,一鞭子揮過去,厲聲說道。
“住手。”蕭景苑淡淡的開口,四個人便從人羣裡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