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木漪瀾回答, 司瑞寒便說道,“我想,按照你的性格秉性, 必然是不能容忍的, 那你爲何要讓他去容忍, 要讓他成爲你的附屬。”
“強取豪奪固然是一種手段, 卻未必是最好的, 你這麼精明的人,難道想不明白。”司瑞寒耐心的說着。
木漪瀾深深地看了眼司瑞寒,轉而看着蕭輕揚, “你要如何便如何,我從未想過阻攔。”
蕭輕揚微微垂頭, 話雖如此, 可他頂着這樣的身份, 如何還能想如何就如何,能活命就不容易了, 如何還能步入廟堂。
“我家祖父還未曾有過學生,你若想,可以拜入他的名下,幫他做事,日後由他舉薦, 進入朝廷爲官, 也未嘗不可。”司瑞寒說到。
蕭輕揚猛然擡頭, 對方眼底的清亮讓他心跳如雷, “君後……”
“我做主的事情, 不用懷疑。”司瑞寒笑着說道。
隨即他看了眼一旁的蕭景苑,“能夠爲皇上招攬一位賢臣, 皇上可還滿意。”
“你看中的,我都滿意。”蕭景苑笑着說道。
隨即他看了眼蕭輕揚,“更名改姓不難,拜入老丞相門下對你來說百利無一害,若是你能得到老丞相的首肯,他日登入廟堂也絕不是虛假。”
司瑞寒坐在一旁安靜的品着茶,木漪瀾的視線卻如同黏在了他的身上,這個人果然聰穎,讓蕭輕揚拜入老丞相名下,便是將他扯入了皇城的爭端之中。
他早就算記清楚了,自己定然不會爲難蕭輕揚,抓住了蕭輕揚纔等於徹底的抓住了自己,讓他入京便等於讓自己和自己手裡的勢力入京。
可方纔的話卻又是賣了個人情給自己,梗在他和蕭輕揚之間的點,似乎得到了解釋,爲何他總會害怕自己,爲何他又總會抗拒自己。
不得不說,司瑞寒的每一句話都沒有白說,每一個字都滿含着深意,每一環都扣的十分緊湊,以至於看到蕭輕揚臉上的笑意之後,木漪瀾也只能嘆息的承認,自己被算計了。
司瑞寒並沒有在意木漪瀾的視線,他的視線有探究卻沒有殺意,對於木漪瀾他不會輕易相信,這個人身上的迷太多太重,拉攏是一種方法卻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
可既然,蕭輕揚是他唯一的一個破綻,司瑞寒便沒有不加以利用的理由,他不是什麼純善之人,而是詭譎的陰謀家,爲了他的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
“小人多謝君後賞識。”蕭輕揚並沒有想太多,登入廟堂是他的追求,既然無法掙脫現如今的困境,倒不如順勢而下,總歸比現在要好得多。
解決好了這兩個人,蕭景苑把視線停留在了周慈昕、周慈念和周慈河的身上,“此次周家立了大功。”
聽到對方提到周家,周慈昕張了張嘴卻被周慈河淡淡的看了一眼而閉了嘴,他帶着兩人起身,拱手道,“能替皇上分憂,是周家之幸。”
蕭景苑擺了擺手,“你們同我何必如此客套,此番能夠成事多虧了你們三人。”
“哼,你知道就好,如果不是因爲表哥,你以爲我們周家……”周慈昕冷颼颼的開口。
“慈昕,住嘴,你想回去被家法處置嗎。”周慈河側頭瞪了他一眼。
周慈昕嚥了口氣,拱了拱手,“望皇上見諒,小人出身草莽,不懂的規矩禮儀。”
蕭景苑這次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司瑞寒靜默的看了一眼,卻沒有開口,他到想看看,蕭景苑是什麼想法,周家又是什麼想法。
“我也不願意與你們玩弄權謀,只一句,周家可願步入朝堂?”蕭景苑選擇了最直接簡單的方法,開門見山的問道。
他的話讓周慈河一愣,他本以爲蕭景苑會選擇跟他繞圈子,沒想到對方卻直言不諱,不遮不掩,這反倒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應答了。
來之前祖父便曾找他徹夜長談,對於是否入廟堂,祖父並沒有直言,只是說,萬事遵從內心,萬不可讓司瑞寒難做。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把視線停留在了司瑞寒的身上,周家入朝看上去是給了司瑞寒助力,卻也是懸在蕭景苑頭上的一把刀。
周家入朝便只會是從武斷然不會從文,一旦周家發跡,那麼文有司家,武便有周家,那個時候,司瑞寒這個君後所坐擁的只怕比蕭景苑這個皇上還要多。
當然,這個前提是蕭景苑會讓周家發跡不會打壓司家,若是周家入朝之後,那便不似現在這般進退自如,若是蕭景苑起了心思,那便可以打壓司家,然後一點點把周家拖入深淵,到時候,周家退無可退只能一點點被消磨。
這一刻,周慈河心底涌現了無數的念頭,到底該如何纔是對周家,對司瑞寒最好的選擇,他悄然握緊了放在身側的手。
周慈昕見狀擰着眉開口,“你可是說過的,不會逼迫周家入朝爲官,也說過,讓周家以天下蒼生爲重,現在是要出爾反爾。”
蕭景苑微微搖頭,“如今周家已然在這旋渦之中,我未曾想過逼迫,選擇的權利依舊在你們的手裡,願意或者不願意,都是周家的選擇,我定然不會有其他怨言,做其他舉動。”
“若是周家入朝,皇上可曾想過結果。”周慈河突然擡眸看着他。
“憑着周家的本事,從軍定然能夠成爲平定四方的將門。”蕭景苑淡淡的說着。
“沒錯,我周家定然有這個本事,可皇上真的有這個容人之量嗎。”周慈河說着看向了一旁的司瑞寒。
司瑞寒微微擡頭,波瀾無故的眸子裡帶着不易察覺的深沉,周慈河深吸了一口氣,繞到嘴邊的話被他嚥了回去。
蕭景苑一想便知曉了其中的關竅他微微側頭看了眼司瑞寒,“你也覺得我沒有容人之量。”
司瑞寒捧着茶杯放到自己的腿上,側頭撇了他一眼,“你有?你有的話,我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蕭景苑抿了抿脣,搖了搖頭,“我承認我以前沒有,可我現在還沒有嗎?”
司瑞寒微微垂頭,“司家,周家,一文一武,皇上就不怕?”
“怕什麼?”蕭景苑轉頭看着司瑞寒,“不光是司家,周家,我的一切也都是你的。連我都是你的。”
蕭景苑的話擲地有聲,讓在場的幾個人都愣在了原地,此刻唯一一個還算鎮定的就是司瑞寒了,他側頭看了蕭景苑一眼,“你在開玩笑。”
蕭景苑眯起了眼,定定地看着他,“我是認真的。”
“外戚幹權,於朝綱不利。”司瑞寒繞開了這個問題,自顧自的說着。
“只要君後一心向着我,我就沒什麼好擔心的。”蕭景苑說道,滿身滿心的信任,就連周慈河聽到這番話都不由得心底微微驚訝。
司瑞寒低頭看了眼杯子上的青花紋樣,“大哥還要參加明年的武林盟主競選,既然慈昕和慈念無事,就讓他們到軍營裡鍛鍊一番也未嘗不可。”
司瑞寒選了一個最折中的結果,蕭景苑點了點頭,“全聽你的,不過慈念還是先跟我們回皇城的好,畢竟你的身體也還需要他幫着調理。”
雖然,這個結果算不得最好,卻也是目前來說最爲穩妥的方法了,誠如蕭景苑所說,周家從始至終都是棋局上的一枚棋子。
適夜
蕭景苑梳洗過後便看到了半靠在牀邊隨意翻着書本的司瑞寒,他幾步走了過去,抽走了他手裡的書,是一本簡單的遊記。
“你今天說我沒有容人之量,說我小肚雞腸,說我不分忠奸。”蕭景苑嘟囔着嘴說到。
司瑞寒眨了眨眼,清冷的說到,“你說話添油加醋,我何時說過。”
“在心裡說,也是說。”蕭景苑探着頭湊了過去,司瑞寒本能的向後仰,他卻擡手攏着他的頭,與他額頭輕碰。
“那你就是胡攪蠻纏,蠻不講理。”被對方扣着頭,司瑞寒還是淡淡的說着。
“那你喜歡嗎?”蕭景苑笑着說道。
司瑞寒眼底微閃,抿了抿脣,“那自然是……”
自然是什麼,司瑞寒沒說,蕭景苑也沒問,他纏着司瑞寒膩歪了一陣,纔在對方銳利的目光下,老老實實的上了藥,躺下休息了。
沒了盤踞在此的鎮南王,蕭景苑一行人的行動順利了很多,雖然知道還有隱藏在背後的黑手,可能在暗中伺機而動,可他們都清楚,對方根本不打算現在動手。
鎮南王不過是對方丟出來的棋子,想要看看蕭景苑到底有幾分本事,孫公公背後之人定然不會簡單,而且極有可能是皇族中人,只不過到底是誰就有待商榷了。
幾日時光裡,蕭景苑一行人深入到了南方腹地,以雷霆的手腕處理掉了一大批鎮南王的黨羽,懲戒了數名貪贓枉法的官員。
徹底將南方腹地收拾的乾乾淨淨,朝廷播發的賑災糧款很快就分撥到位,百姓得到了糧食都感念皇恩浩蕩。
看着百姓在街頭巷尾說着皇上如何如何的好,蕭景苑心底涌出了滿足,國泰民安纔是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