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他就將雪千母子趕出南門,不管她在外面痛哭失聲,還是什麼,他一直無情地視而不見。
那時的他,真被美色衝昏了頭了呢。
五日後,衆人回到雲國。
這二十幾天以來,一直都是由秦子墨來批閱奏摺,忙得他頭暈眼花,短短的二十天的功夫,他居然憔悴了極多,當蓮安下了馬車,還以爲看到的是一做苦工的侍男呢。
而雪千終於發現多出來的那一輛馬車,上面堆滿了盈帝送他的東西。
蓮安和風濯對望了一眼,桃允香則淡淡一笑,“雪千兄,你不會還恨着盈帝嗎?”
雪千臉色一沉,心裡生出了無端的厭惡。
“來人,將這一馬車的東西,送給貧民去!”
紫冽撇嘴,“要是我,我也會恨,這種父皇,我還恨不得半夜去將他斬成十八塊呢!”
風濯哈哈一笑,“紫冽,你真記仇。不過千不喜歡這些東西,就送人吧,女人,你說是不是?”
風濯轉眼看向蓮安,蓮安頷首,“雪千,你真不喜歡,也不會用這些東西,就將這些東西送出去吧。來人,將這些食品等寶物送於人間,就說是帝后體恤苦難百姓而贈的。”
這樣既可以讓雪千眼不見爲淨,又可以給他掛上美名,一舉兩得。
雪千沒有異議,於是侍衛們便將那馬車送到宮外去了。
回到宮殿,雪千極累,畢竟他身體吃不消,不過仍然強撐着和蓮安等人用了晚膳,方纔回宮。
蓮安卻不急回宮,等雪千離開後,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那個人,身體越來越差了,不知道能撐到什麼時候。
東帝國的三個大夫代表進了來,朝蓮安恭敬拱手道,“女皇陛下,臣下等已讓人暗中尋訪世外名醫,大概地個月左右就回音了。”
蓮安眉頭緊鎖,還要等半個月,不過好歹也比沒辦法的好。
東帝國認識的人會比較多,或者他們會有其他辦法呢?
只要不用將上官楚楓放出來,就是最好的法子。
可是萬一……
“蓮安,不必擔心,東帝國的人說到做到,如果他們也沒有辦法,我們就可以考慮……放出上官楚楓,到時候,我們必須用一種方法爲控制他,這樣才能不讓他傷害們。”
風濯用撫慰的目光看着蓮安,桃允香冷哼一聲,“上官楚楓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上次要不是雪千轉移了他的注意力,本王看你們早就是一團血肉了!”
紫冽瞪了桃允香一眼,“喂,你尊重人好不好,娘子,我們可是全心全意爲你的,你得相信我們哦!”
紫冽湊到了蓮安的身邊,害羞地拉拉蓮安的衣袖。
蓮安額頭冒出了幾道黑線。
紫冽雖然脾氣不好,可是很多時候還是愛撒嬌,裝害羞,嘖,這不是叫裝麼。
不過,蓮安卻又恨不起這小傢伙來。
“那就好,都回去歇息吧。我也沒什麼心思了。”
蓮安淡淡地道,風濯怔了怔,垂下首來。
蓮安站起來,朝雪殿而去。
風濯站在那裡,靜靜地看着蓮安那消失在珠簾外的背影,有些惆悵。
紫冽冷哼一聲,“裝什麼委屈,你和娘子都圓房了,我們還待着呢。”
秦子墨一直沒有說過話。
他知道蓮安不太喜歡他,所以儘量少說,只是這一個月以來,秦子墨分明清瘦了很多。
風濯瞪了他一眼,二話沒說,就離開了膳宮。
秦子墨站了起來,紫冽卻一把拉住他,“秦子墨,我們一起去找娘子。”
“找娘子作甚?”
秦子墨淡淡地道。
“哼,當然是問我們什麼時候纔有正式的名分。”
桃允香臉色略一沉,“爲何不叫上我?”
“你?你都是爲娘子着想,叫你去作甚?”
紫冽撇了他一眼,桃允香淡然一笑,他的神色極爲詭異,“蓮安是一個不喜歡被人逼的女人,你看,她對雪千冷漠了很多吧?”
紫冽和秦子墨怔了怔,秦子墨想了想,頷首道,“的確如此,陛下最近都不太和雪千公子在一起……雖然表面很自然,不過……她的心裡終是有陰影吧?”
紫冽歪了歪腦袋,一拍腦瓜子,“好象也是呀,以前當着我們的面恩恩愛愛,現在好象少了呢……”
桃允香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一邊終於用完膳的夜神倒是非常悠閒地往外走去。
他彷彿從來不關心蓮安。
彷彿也不再記得曾對蓮安說過的話。
那,或者只是一場戲而已。
風濯欲迴風殿,卻看到蓮安從雪殿出來,朝她的蓮殿而去,前面那個侍男打着燈籠,光芒淡淡的映着白玉路上,細雨朦朧,人影綽約。
“蓮安?”
風濯有些奇怪,爲什麼蓮安不在雪殿裡過?
難道,他們表面親密,但是暗地裡不和了?
“怎麼了?”蓮安擡眸,見風濯站在側看着他,雙目充滿了柔和的光芒。
“沒事……爲什麼不留在雪殿?”風濯看了看後面那還亮着燈火的雪殿,有些擔憂地問。
如果因爲他,而和雪千的關係破裂的話,那麼,他也會很內疚的。
“沒爲什麼,雪千不舒服,他不想讓我留在雪殿裡。”
蓮安聲音略低,她的確進到雪殿,但雪千卻讓她去陪風濯。
但是,她還是沒有心思。
風濯怔了怔,“是……因爲我嗎?”
蓮安淡淡搖頭,“不是,大概是他不想讓我看到他那麼痛苦,也不想讓我知道他的秘密吧。”
風濯臉色沉了下來。
“晚了,你回去歇息吧。”
蓮安秀眉緊鎖,朝蓮殿而去。
風濯看着她的背影,輕輕嘆息,怎麼着,大家也只有在解決雪千的事後,再想其他的事吧。
轉眼間,在這種不冷不熱的天氣中,在這種有些尷尬的氣氛中,轉眼間過了半個月。
蓮安常常陪着雪千,雪千還是平時的樣子,淡淡然而笑,溫和地和蓮安說說笑笑。
只是一到晚上,就拒絕和蓮安在一起。
衆人都明白,他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然而,東帝國的人,終是尋到了名醫而被拒絕,因爲他們一聽到上官楚楓的大名,就直接拒絕。
不僅僅因爲湯帝的厲害,還因爲湯帝一向不用毒,但是,一旦用毒,人人都沒有信心去解這種那麼特別的毒。
是夜。
已然是三月末,天氣極暖,然而蓮安坐在殿裡的榻上,手捧着茶,心裡卻冰冷一片。
這一次,只能再將湯帝放出來?
呵呵……那麼雪千曾受的傷,他們一起所作出的犧牲,都是白費了?
蓮安輕輕地抿了一口茶。
周圍坐着的是風濯,紫冽桃允香夜神以及東帝國數十人立於一側。
“蓮安,這一次……我們只能將湯帝解封,否則,沒其他辦法了。”
風濯的聲音不起不伏,彷彿很平靜。
只是,人人都知道,討論這件事,大家的心情都起起伏伏,表面平靜又如何呢?
蓮安頷首,眸中帶着擔憂,湯帝是個復仇心極強的惡魔,出來之後,如果大家降不住他,那麼……
“只能這樣了,但是……你們真的有把握不讓雪千知道並且……並且將湯帝壓制得住?”
蓮安轉動手中的茶杯,淡然地問。
此一問之下,倒是沒有人哼聲了。
衆人沉默。
“不管怎麼樣,也只有這個辦法,難道在沒有保證的情況下,就放棄了?”桃允香淡淡地問道。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
“問題是,如果大家都沒有九成的把握,只怕……大家會被湯帝殺得血流成河,不但雪千救不了,我們都死在湯帝的手下,你們覺得可行?”紫冽冷冷一笑,風濯臉色一沉,卻也沒說話。
衆人再沉默許久。
不得不說,這是個問題。
最重要的是,他們將湯帝封印,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如今,將他放出來而不是封印,會更麻煩。
他們不敢保證,所有人加在一起,都可以對付湯帝。
如果對付不了,就如紫冽所說的,只能都落在湯帝的手裡。
沉默許久,蓮安放下了茶杯,今晚註定無眠,她的神經線是緊繃得,沒有任何辦法,雪千的事兒,她實是不忍就這樣看着他而去。
“不管如何,我都同意將湯帝放出來,我……一定會盡自己的努力讓湯帝說出解藥來……並且,如果不這樣,我們會內疚一輩子。好死好活,不也如此嗎?”
蓮安淡笑着道,眼中卻閃着冰冷的光芒。
不管用什麼手段,她都會從湯帝那裡套到藥方。
心計,強攻,獻身,等等,不管哪個法子,她都要試試。
沒有雪千,她在這裡就沒有意義了。
衆人對望了一眼,燭光搖曳,影子輕移,淡淡的沉香味在殿中擴散着。
“好,我也同意。”風濯頷首,妖豔一笑,“反正有女人陪着,不管生死,都值得了嘛,改天投胎,我得和你投成兄妹就是了。”
蓮安撲哧一笑。
氣氛微緩。
紫冽和桃允香對望一眼,夜神只是一個旁人,不過他能留在這裡,蓮安也在意外之中。
東帝國等人也沒有意見。
雪千是他們的曾經的皇后的愛兒,也是皇上的唯一的皇子,他們忠於東帝,他們的命亦是雪千的。
紫冽擰擰眉,有些煩躁,“娘子,要是我們真的……”
“紫冽,如果你怕犧牲,可以退出這裡的。”蓮安淡淡地道。
紫冽粉嫩的臉上浮起了惱火的紅暈,“我纔不怕,只不過我擔心娘子被欺負而已!”
桃允香斜睨他一眼,“笨蛋,我們纔不會讓蓮安受到欺負……”
“好了,大家來說一下計劃吧,解封之後,應該怎麼去壓制湯帝,一步步地寫出計劃來,否則到時亂成一團,那就不成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