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生前多麼強大,多麼尊貴,你已經作古,要本皇子下跪,讓你本尊前來!”
陽炎艱難地“咬”出這一句,潔白的牙齒都沾上了血絲,但他的話語卻是堅定無比,傲氣沖天。
強者爲尊,奉爲武道世界生存法則,陽炎同樣無法跳脫這個圈子,他同樣對強者抱有敬畏之心,但這絕非是他人欺我、辱我的理由,更不會有低人一等的想法。
即便面對的是絕世強者,也不可能!
一千年前,太祖皇帝白手起家,面對玄武、青龍、朱雀、血月四大皇朝這樣的老牌勢力,絕對的龐然大物,在夾縫中生存,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可曾有過半點妥協?
五百年前,高宗皇帝於朝廷動盪之際登基即位,血月皇朝聯合玄武皇朝和青龍皇朝趁機從北、西、東三面大舉進犯,可謂是內憂外患,措手不及,朝中大臣人心惶惶,紛紛上奏求和,可剛剛登基的高宗皇帝卻力排衆議,以十萬分決心力主死戰,不惜御駕親征,與三國大軍奮勇廝殺。
……
十年前,血月皇朝大軍壓境,殘忍屠殺百姓,天陽皇朝危若累卵,覆滅在即,可曾有過妥協?
五個月前,天陽皇城,當代陽皇面對四大皇朝聯袂施壓,拍賣會上與烈火宗、紫陽宗發生競爭,可曾有過讓步?
天玄境大戰,陽皇率衆以巨大優勢獲勝,一雪前恥,與烈火宗長老化干戈爲玉帛,將紫陽宗長老耍得團團轉。
這些種種,都是天陽人的驕傲,亦是天陽皇室的驕傲。
今日,陽炎面對的情況有所不同,但本質是一樣的,歷代陽皇都有錚錚傲骨,威武不能屈之強大意志,他絕不容許這種精神在自己身上消逝。
陽炎有想過,在他之前的姜寧等人都安然無恙地通過了這間大殿,卻偏偏他來時遇到種事,是否因爲他一直盯着那個霸氣的“天”字,而且神色淡然,沒有人一般人面對絕世強者時的那種膜拜?若是他現在移開目光不去看,是否就不用承受這種恐怖的威壓了?
但他沒有,今日他若退了,他還有何面目爭奪那至高無上的位置,又有何資格去追求那飄渺的武道巔峰?
不論是他的內心,還是他的身份,亦或他的武道之心,都決不允許陽炎有半點妥協之意。
臣服?
“做夢!”陽炎猛然大喝一聲,原本被壓制回去的氣勢再度爆發出來,節節攀升,恐怖劍勢瘋狂綻放,暗淡的劍氣瞬間大亮,鋒銳之氣所向披靡。
無窮劍意欲要刺破蒼穹,凌厲之中更多了一分色彩——不屈!
一雙清澈的眸子不含半點波動,唯有濃郁到極致的不屈劍意閃爍不斷,殺伐之氣涌動不息,只是這一雙眼睛就能讓人膽戰心驚,不敢直視。
劍光閃耀!
一柄柄殺伐之劍宛若自眼中醞釀而生,怒嘯着刺向那偉岸身影,一往無前,勢若破竹,連綿不絕!
“給我滾!”猛然一聲暴喝,魂海之中靜靜懸浮的黃金小劍陡然顫動起來,陽炎瞬間精神一振,無可匹敵的戰意如同旭日東昇一般蒸騰而起。
“噶蹦噶蹦!”
陽炎全身骨節爆響,青筋畢露,全部力量在這一刻統統爆發出來。
轟隆!
陽炎就像《奇聞異志》中被五指山壓在下面五百年的齊天大聖,在唐僧摘取如來佛祖貼在山頂的符咒之後,運起全部功力爆發的那一刻,掀翻了壓迫已久的五指山,傲立天地,捨我其誰!
“嗡……咻咻咻!”
在陽炎挺直身子的那一刻,渾身劍意依舊不止,凌厲的殺伐劍氣與不屈劍氣如破蒼穹,撕裂一切,瘋狂肆虐。
轟!
似是極度壓抑之後的巔峰爆發,充斥空間的可怕劍氣不但沒有減弱,甚至越來越強,越來越耀眼,直到某一個臨界點時,轟然一聲爆響,所有劍氣以陽炎爲中心,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迅若閃電,覆蓋每一個角落。
青色衣袍鼓漲起來,無風自動,黑色長髮隨風飄揚,陽炎不知何時閉上了雙眼,丰神如玉般的臉龐更添一分凌厲,棱角更加分明,當真好一個翩翩少年郎。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兩道銳利的劍光閃過,似乎與剛纔不同了。
陽炎再看那個“天”字時,依舊能隱約“看到”那偉岸身影,只是那雙給予人無窮壓力的眼睛沒有再看向他。
絕世威壓依舊存在,但並不如之前那般針對陽炎,反而如同春風一般輕飄飄劃過,剛猛化作輕柔。
“多謝!”陽炎對着他拱了拱手,誠懇道。
這句道謝雖然簡單,卻是真正發自肺腑,能留下一縷虛影在作古不知多少萬年之後尤自存在,只是輕飄飄的隨意一眼,並未刻意施壓,便讓他使盡渾身解數方纔保持不跪,如此通天手段,如果這等絕世強者當真針對自己,那麼任他如何不屈也難以衝破強者威壓的束縛。
這或許,更應該是一場考驗,唯有能承受那一眼之力而不跪的人才算是通過,這便是考驗他的意志力是否足夠堅強,武道之心是否堅韌了。
意志力不強,則根本不可能承受住那一眼之力,直接就會被壓垮來;武道之心不夠堅韌,面對這等強者潛意識中便認爲低人一等,自然很難生出抵抗之心,甚至不需要多強的威壓都能讓他甘心臣服,這是毋庸置疑的。
陽炎隱隱猜測,這道偉岸身影就是曾經這座宮殿的主人,否則誰會無聊到專門設置一道這樣的考驗,而且若是除了宮殿主人之外的其他人都會有偉岸身影這樣強大的修爲,那就太可怕了,一統現在的乾域根本不用費多大力氣,完全可以進軍九大州,甚至征戰整個東部地域也並非不可能。
而宮殿主人特意設下的這道考驗必然關乎宮殿隱秘,又或者某些隱藏秘寶只有通過考驗才能得到。
這麼一想,陽炎都不知道自己是幸運還是倒黴了,姜寧一衆包括居心否測的高山居士在內共十六人先後經過竟沒一人激活這道考驗,自己剛一進來只是下意識地擡頭看了一眼其他啥都沒幹,卻是中招了。
但不論方纔的經歷如何艱難,陽炎對宮殿主人卻是沒有怨恨之心的,一方面自然是因爲宮殿主人那令人望而生畏的修爲,以及通天的手段,這樣的強者在無仇怨的情況下只會令人敬重,很難生出惡感;另一方面則是因爲陽炎從一開始就明白這只是一場考驗,不然哪有武道強者閒着沒事幹專門留下一個陷阱來對付一個不知道多少萬年後的螻蟻呢?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陽炎從中獲得的好處。
且不論通過考驗的獎勵是什麼,單單考驗本身就讓他獲益良多了,首先是心靈上的洗滌,一方面開闊了眼界,另一方面則是更加堅定了他的武道之心,連宮殿主人這種級別的強者都見識過了,都不能動搖他的武道之心,還有誰能動搖和打擊?
這兩方面的好處都是潛在性的,並不能直接增長陽炎的實力或者修爲,只能讓他在以後的路少走一點彎路並且走得更遠一些,而陽炎得到的另外一個好處就是實質性的了。
通過剛纔短短几息時間的考驗,從極限壓迫到巔峰爆發再到突破束縛獲得自由,不僅領悟了又一種劍意——不屈劍意,而且他的劍道在原來的基礎上再度突破,往更高層次邁進了一大步,雖然暫時還不清楚如今處於哪個層次,但毫無疑問的是,他的實力在短時間內又獲得了一次不小的增長。
相比較前一個好處,後一個好處可是實實在在體會得到的,陽炎自然是比較滿意的,更加沒有理由去埋怨宮殿主人了。
就在陽炎拱手道謝時,那道偉岸身影彷彿有所感應一般又看了他一眼,只是這一次他的目光沒有上次那麼強大的壓力,而是更加溫和,似乎對他的表現還算滿意。
隨後,陽炎眼中的偉岸身影忽然變得模糊,眼前一花,偉岸身影已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幾行小字,就飄在空中、“天”字前面,似乎是宮殿主人留下來的遺言。
“這是……”陽炎收起心中那一絲惋惜,看向那幾行小字,登時目光凝固,心下掀起了驚天駭浪。
繞是以陽炎“泰山崩於眼前,而我自巍然不動”的心態,這一刻都不由得身軀顫了幾顫。
因爲,那漂浮在空中的幾行小字並非乾域甚至整個東部地域的通用文字,也就是他從小到大說和寫用的文字,照理來說,他應該看不懂這些字的。
然而,不亞於山崩地裂,滄海桑田的是,他竟然……看懂了!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陽炎雖然涉獵頗廣,對一些比較古老的文字也曾因爲好奇而特意鑽研過一段時間,一般的古字也難不倒他,然而他會的那些根本不包括宮殿主人留下的這種文字。
這……又是怎麼回事?
陽炎心神巨震,一時間腦袋暈乎乎的,完全不能理解,更無法解釋眼前看到的這一切。
自己看得懂這幾行小字,這點已經可以肯定,但問題是他爲什麼看得懂?
陽炎完全不記得自己以前見過這種文字,也不記得有哪一個地方用的是這種文字,不然自己一定會有印象纔對。
這就自相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