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顯坤將衆人帶到了他在永寧府的府邸上,在客廳已經擺上了珍美佳餚,都是他出門前吩咐廚子臨時做的,還冒着騰騰熱氣。
簡單的寒暄之後,衆人落座,菜餚都很合胃口,還有美酒伺候,只是呂豐顯得有些魂不守舍。
“呂元帥,聽說北方軍情緊急,如今連永寧府內都人心惶惶,不知元帥可有退敵良策?”酒過三巡,李顯坤明顯有了醉意,迷濛着眼睛問道。
“啊?”呂豐愣了下,隨口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沒什麼良策。”
李顯坤也反應過來自己似乎問了不該問的問題,連忙補救:“下官多問了,還望元帥海涵,來喝酒!祝我朝大勝!”
“借知府大人吉言。”呂豐端起酒杯幹下,不禁暗歎一聲:好酒!
“七殿下,呂元帥,下官已經命人準備好了上好的廂房,若是不嫌棄,這幾日便住在寒舍,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下官一定辦妥!”李顯坤放下空酒杯,又說道。
陽炎微微點頭,道:“今夜叨擾大人了。”
“嗯?殿下的意思是?”李顯坤愣了下,疑惑道。
“哦,是這樣的,現在北方吃緊耽擱不得,我們打算明日便繼續北上。”呂豐接口說道。
“原來如此,本來下官還想讓殿下和元帥在永寧府轉一轉,既然如此,下官就不多留諸位了。”李顯坤釋然道。
“日後若有機會再轉也不遲。”呂豐淡笑一聲,說道。
忽然,他又想到什麼說道:“對了,城外還有我們的將士,不知大人可否……”
大軍未動,糧草先行,早在五路大軍出發之前,已有運送糧草的軍隊先出發了,只是七皇子突然讓急行軍,現在只怕趕在糧草前面了。
“元帥請放心,下官早已吩咐下去了,絕不會讓我朝將士挨凍受餓的。”李顯坤說道。
“那我就放心了,來喝酒!這麼好的酒不多喝點就是不給知府大人面子了。”呂豐笑着舉杯敬了一圈,臉上浮現一絲醉意。
“呵呵,儘管喝!若是諸位喜歡,大可以帶幾車美酒走。”李顯坤大手一揮,笑着說道。
呂豐等將帥臉現喜色,就連陽炎的親衛們都不自覺喉嚨動了動,觸碰到陽炎冷冽的目光,只得悻悻道:“多謝大人美意,心領了,心領了!”
酒席過後,呂豐因爲放心不下領了兩員大將去了城樓上,陽炎則回了安排好的廂房。
房間佈置得很是華麗,連一絲灰塵都看不到,很顯然是特別爲他準備並重新裝飾過的。
有親衛隊在門外守護,根本不用擔心安全問題,陽炎直接盤坐在牀榻上修煉起來。
一夜無話。
翌日。
陽炎從修煉中脫離出來,伸展了一下身子,目光中透着銳利的神采。
“殿下。”打開門,薛鎮和張大力分別守在兩旁,見陽炎出來微微行禮道。
聽到聲響其餘親衛紛紛出現,默默地站着,卻在無形中將陽炎保護得嚴絲縫合。
“走。”陽炎淡淡吐出一字,往樓下走去。
“七殿下早,怎麼不多休息會?”李顯坤和他夫人迎面走來,行了一禮,開口道。
“多耽擱一會,就會有更多的百姓和將士死於非命。”陽炎淡淡說着,忽然道:“知府大人可有興趣隨本皇子到城樓上一觀?”
“不甚榮幸!”李顯坤對此也很好奇,並沒有拒絕。
……
城樓之上,呂豐和一衆武將都在,目光望着城門外,六萬將士整齊地排好隊伍,手中長矛卻指向前方蹲在地上的兩排被剝去盔甲和武器的士兵。
那些人都是昨夜陽炎等人入城之後才趕到的將士,毫無防備地被駐紮在城外的六萬將士當場拿下,因爲事出突然而且人數並不多,所以並沒有遭遇反抗。
但呂豐等人的臉色卻並不好看,都是自家兄弟,都是要爲國捐軀的兄弟,可是現在連敵人的面都還沒見到,卻自相殘殺起來,用殺敵的武器指着自己人,這如何讓人心裡舒服。
而且後續還有更多掉隊的將士會趕來,屆時目睹這一幕,難以想象事情會如何發展。
正在這時,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呂豐等人轉過身,看見陽炎和他的親衛隊正往這邊走來,李顯坤畢恭畢敬地陪在旁邊。
“七殿下,知府大人。”呂豐等人不鹹不淡地打了一聲招呼。
陽炎和李顯坤看到城外的場景,瞬間明白呂豐等人臉色爲什麼不好看了。
“這就受不了了?”陽炎面無表情地說道。
呂豐實在是受不了他這一臉淡然好像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的表情,皺着眉頭道:“他們都是要爲朝廷征戰沙場,爲國用命的將士,不能死在自己人手裡!”
“不反抗,自然不用死。”陽炎淡淡說道。
“可是殿下,我們這樣對待他們不覺得太過分了嗎?他們做錯了什麼?就因爲沒能準時趕到永寧府?”
“是。”陽炎淡淡道。
呂豐等人眉頭大皺,呂豐說道:“我纔是元帥,殿下只是監軍,這次聽我的!”
說完,他轉向城外,開口道:“所有將士聽令!收……”
“拿下。”這時,陽炎神色一冷,淡淡說道。
嘩啦啦!
親衛隊除了獵鷹依舊站在他旁邊,全部衝出,將呂豐包圍住,數柄利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們幹什麼?”武將們臉色驟變,有脾氣暴躁的已經持兵相對。
冰涼的觸感從脖頸上傳來,呂豐臉色變得鐵青,反了!反了!竟敢拿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縱然你是皇子,是監軍,我呂豐是皇上欽封的北路元帥,你也不能囂張到如此地步!
“七殿下,你這是什麼意思?”呂豐強制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冷靜。
“爲帥者當嚴正軍令,賞罰分明,而你婦人之仁,根本不配爲一軍之帥。”陽炎淡淡道。
“你要奪權?”呂豐瞪大眼睛,聲音無比憤怒。
什麼?奪權?
全體武將和城下的將士集體譁然,震驚地看着刀劍加身的呂豐和一臉淡然的陽炎,早知元帥與監軍存在制約的關係,明爭暗鬥少不了,但萬萬沒想到居然會鬧得這麼大。
堂堂七皇子,身爲監軍,竟明目張膽地要剝奪皇上欽封北路元帥的兵權?
看來是了,從來沒有過監軍讓人把劍架在一軍主帥的脖子上的事例,還說呂豐不配爲一軍之帥,這不是奪權是什麼?
李顯坤此時臉色蒼白如紙,無比懊悔,你說我好好待在家裡享受溫香軟玉,或者去衙門辦案都好,幹嘛非要來這裡,這下好了,攤上大事了!
昨夜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說翻臉就翻臉了呢?完全沒心理準備啊!
我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我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我什麼也沒……
“放屁!呂元帥體恤下屬,不忍看自己人刀兵相見,怎麼就婦人之仁了?難道像殿下一樣冷血無情才配當元帥?”一員武將大罵開口。
“不錯,呂元帥做的一點沒錯,反倒是殿下,一來就給我們下馬威,故意爲難我們,現在變本加厲居然還想對元帥不利,休想!”一時間,數員武將走出,憤憤說道。
“說完了?”陽炎淡淡掃了他們一眼,面無表情。
武將們冷冷地看着他。
“你們說本皇子故意爲難你們?那麼城下面的六萬將士是什麼?二十萬大軍,莫非其餘的十三萬人都比這六萬人差?你們所謂的體恤下屬,在本皇子看來全是無稽之談。”陽炎指着城下的六萬將士,淡淡說道。
“精銳之師,必然令行禁止,賞罰分明,未能遵守軍令完成任務的人,如果不處罰,而與遵守軍令完成任務的人相同待遇,你們覺得,對這六萬將士公平麼?軍紀不嚴,賞罰不分明,這樣的軍隊就是一盤散沙,縱有百萬之師也是紙老虎,一擊即潰。”
“這……”武將們神色一滯,不知從何反駁。
“本皇子要的是精銳之師,而不是去戰場送死的紙老虎,連急行千里都做不到的軍隊有何用?在本皇子看來,城下這六萬人才是真正的能戰之兵,呂豐想要毀了這六萬人,所以本皇子剝奪他的元帥之職,即日起由本皇子兼任元帥,發佈一切號令,都必須嚴格執行。”陽炎冷聲說道。
“七皇子你!你憑什麼說我會毀了他們?”呂豐快要被氣死了,他的元帥頭銜居然被陽炎幾句話就剝奪,真是豈有此理!
“你以爲放過未遵守軍令的十三萬人就能彰顯你的仁慈之心,愛兵如子?但是這六萬將士呢?他們拼盡全力完成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結果並無特殊優待,其他沒有完成任務的人也沒有受到處罰,他們作何感想?不只是寒心,還會以爲軍令不過如此,從而不聽調遣,長此下去,呂豐,你還能指揮得動他們?”陽炎銳利的目光如劍一般刺向他,冷然道。
“你這是危言聳聽!”呂豐臉頰一抽,不服氣道。
“哼!二十萬大軍,十萬騎兵只有五萬準時到達,剩下的是一萬有餘的步兵,呂豐,你告訴本皇子,另外五萬騎兵哪去了?莫非,騎兵還跑不過步兵?”陽炎輕哼一聲,諷刺道。
呂豐:“……”
若是騎兵跑不過步兵,還要騎兵做什麼?
ps:秋招結束,接下來重心會放在考試上,有閒餘時間會有更新跟上,謝謝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