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真把陽炎送走了?”劍宗強者心中暗忖,果真如此,天下之大,武者如同恆河沙數,要找到陽炎就要多花不少工夫了。
心中思定,劍宗強者看着荊王道:“畢竟只是一面之詞,如果你當真把他送走,可敢讓我等搜查一番總督府?”
“不錯。”靈德長老點頭,開口道:“若陽炎確實不在總督府,我們就相信你說的,不再爲難於你。”
荊王苦笑一聲,道:“事到如今,本王還能拒絕麼?”
“哼,算你識趣!”天雲宗長老輕哼一聲,對於之前被他連連諷刺之語依舊耿耿於懷。
荊王眼眸驟然一厲,如劍般射向他,冷然道:“本王之所以准許,蓋因本王坦坦蕩蕩,爲證清白,絕非懼怕爾等!你們要搜可以,但不得破壞總督府的一草一木,傷及一人,若搜不到人,爾等必須當面向本王致歉!”
“荊王你!不要太過分了!”天雲宗長老臉色一怒,指着荊王,冷道。
其餘強者也是神色略冷,搜不到人就讓他們致歉?
“過分的是你們!”荊王驟然暴喝出聲,天空有雷霆炸響,無上威嚴披靡而出,地上的人羣直接被震得耳鳴目眩,耳孔流血,幾乎昏死過去。
“總督府何等地方,你們說來就來,說堵就堵,說要人就要人,口口聲聲說我侄兒罪大惡極,要交代!想要什麼交代?還不是貪圖他身上的寶物?枉你們一個個都是修煉了幾百年的高人前輩,卻利慾薰心,貪圖一個後輩的東西,你們可知‘羞’字怎麼寫?本王好心跟你們講道理,卻一個個只知道以勢壓人,非要人不可,好,本王不與你等計較,一退再退,現在更是敞開大門讓你們搜,你們還不知足?真當本王是泥人捏的,沒有脾氣麼?”
荊王渾身徜徉着憤怒之火,聲音冰冷而又凌厲:“本王今兒個就把話闡明瞭,你們要搜儘管搜,但若有人不顧規矩亂來,本王誓不罷休!不信就試試,本王倒想知道你們宗門的人是不是都有你們的修爲境界!”
人羣目光駭然地看着傲立虛空的荊王,敢如此叫板諸多勢力,這等魄力舉世難尋,一時間如敬神明。
衆強者也是被荊王給吼愣了,目光盯着他,不知該怒還是該敬。
老實說,他們現在做的事情他們自己也清楚確實過分了,但對試煉之地密藏的貪婪卻讓他們丟棄了臉面,更何況,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他們勢強,所以無論做什麼都是對的,勢弱的只有默默忍受。
卻是忘記了,總督府勢弱是因爲處在混亂之城,遠離皇城,強者數量有限,但天陽皇朝主宰一方,千年的底蘊絕對不容小覷,否則遭受那麼多的打壓早就毀滅在歷史長河裡了。
一年前的皇城一戰,雖然只涉及到了五大皇朝,但觀戰者不計其數,同樣也讓各大勢力看清了,中級皇朝的強大,絕對不是可以隨意揉捏的。
如果真的與總督府撕破臉皮,激怒了天陽皇朝,一旦這個龐然大物不顧一切,展開瘋狂報復,哪怕是頂級勢力都不好受,更別提一流勢力了。
至尊境強者固然恐怖,但數量極少,非到萬不得已的關頭是不會輕易出手的,而天玄境強者數量更多了許多,卻可以隨意動作,毀滅力只會更強,沒有哪個勢力可以忽視。
何況,衆勢力並非鐵桶一塊,如今同流合污只因爲有共同的利益吸引着他們,若是有一方勢力遭到天陽皇朝的報復,莫說出手幫助,不落井下石就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
荊王的雷霆暴喝,也終於讓衆人意識到,事情並不像他們想象的那麼容易,總督府也不是毫無脾氣的綿羊,可以隨意欺凌,而是有着鋒利牙齒的狼,一旦將其激怒,還會被反咬一口。
閻老鬼的悲慘遭遇還歷歷在目,衆人根本無法懷疑荊王是否有這個決心魚死網破,而天陽皇帝的強勢更已是衆所周知,更加無法懷疑他的決心。
如果陽炎卻是還在總督府,那麼爲了即將到手的巨大利益,就算徹底得罪天陽皇朝,付出不小的代價,也是值得的,畢竟中級皇朝就是中級皇朝,底蘊再深,又怎能與頂級勢力相比?
魚死網破固然會傷筋動骨,但遠不會到毀宗滅派的地步,而天陽皇朝只有覆滅的結局,這些利害關係相信天陽皇帝不會不明白。
這也正是,這些年來天陽皇朝與天雲宗的關係日漸微妙,卻始終沒有挑破那層窗戶紙的一大重要原因,因爲那樣需要付出的代價,是雙方都不願意承受的。
這種情況,天雲宗長老在衆人之中是最清楚的,故而對荊王的話語,他雖然憤怒不已,卻強行遏制自己,沒有立刻發作。
局面一時間僵持下來,氣氛漸漸凝固,人羣更是大氣不敢出一下。
半晌,木家強者輕咳一聲,打破了沉默,說道:“總督府畢竟不同尋常地方,總督大人肯讓我們進去搜,已經是很大的讓步了,難道我們的氣量難道就小了麼?無非就是致歉麼,若是搜不到人,這也是理所應當之事。”
“確實,正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反正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連家強者也開口道。
有這兩位帶頭,其餘強者也紛紛表示同意,四大頂級勢力強者心中略微一想,也就借坡下驢,化解緊張的氣氛。
“好吧,我們同意你的要求,如果搜不到人,也一定會當面致歉,這樣總可以了吧?”靈徳長老看向荊王淡淡開口,聲音略冷,顯然這般讓步讓他很不痛快。
“哼!”荊王心裡也很不痛快,話也說到這地步,自然不會有好臉色,冷哼着道:“記住你們的話!”
“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食言。”靈德長老冷淡地說了一句。
“那就請吧。”荊王冷冷道,撤去總督府外面的部分禁制,讓他們可以以意念深入其中,然後退至一旁。
“一起。”
衆強者對視一眼,同時釋放意念,籠罩整座總督府,朝着裡面探去。
“慢着!”
正在這時,一道並不大卻滿是冷冽的聲音響起,傳入每個人的耳朵裡。
“嗯?”衆強者動作一頓,這聲音並不是荊王的,而且音質明顯還有一絲青澀,貌似說話之人年紀並不大。
他們的目光往下看去,但見人羣彷彿被某種力量牽制着,不由自主地往旁邊靠去,讓出一條通道,而在通道上,一襲白衣鮮明奪目,邁着極具節奏的步子,閒庭漫步地走來。
幾乎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此人的身上。
是誰,竟如此大膽,敢這般喝止衆強者?
那可都是吹口氣就能讓他們灰飛煙滅的存在啊!
隨同荊王一起出來的幾個年輕人都不可思議地張開了嘴巴,愣愣地看着走來的白衣少年,心裡只有一句話不斷迴盪着。
他怎麼敢堂而皇之地回來,不要命了嗎?
荊王眼中露出一瞬間的錯愕,立刻隱去,心中卻已翻起了驚濤駭浪,怎麼偏偏這麼巧?偏偏在這個時候?
他兵行險招的瞞天過海之策已經執行到最後一步,只要等衆強者把總督府裡外搜查一趟,計劃就已經成功了一大半,因爲陽炎根本就還沒有從試煉之地出來,就是把總督府掀個底朝天也不可能找到他半根頭髮。
接下來,只需要等陽炎從試煉之地出來,他安排好的人手就會神不知鬼不覺地護送陽炎回到皇城,只要在風頭過去之前陽炎不再露面,就不會出什麼問題。
可萬萬沒想到,在這最關鍵的時刻偏偏就出了這麼大的變故,讓他的計劃難以爲繼。
見衆強者目光往白衣少年望去,荊王不動聲色地道:“不是要搜總督府麼?怎麼還不搜?如果你們放棄的話,本王就恢復禁制了。”
“當然要搜!”
果然,衆強者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回來,意念一動,再次往總督府裡探去。
荊王剛鬆口氣,提起的心還沒放下,就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差點沒跳出來。
“總督府乃皇家重地,豈能任人侵犯?”白衣少年貌似分不清形勢,依舊往這邊走來,冰冷開口,有驚天劍意破空而出。
“嗯?”衆強者動作再次一頓,目光轉過,審視的目光落在白衣少年身上,微微驚異,這少年只有煉氣七重修爲,竟然已經領悟了劍道意志,好妖孽的天賦和悟性。
最重要的是,他和總督府有何關係?
荊王見狀心中大急,但這時候他不能再轉移話題了,否則會有欲蓋彌彰的嫌疑,會被衆人察覺。
略一思索,他的眉頭一皺,對着白衣少年呵斥道:“放肆!總督府之事何時輪到外人來管?姑且念在你一番好意,否則定斬不赦,快滾!”
衆人目光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不過想到荊王的性格,這麼做似乎也說得過去,畢竟此事對總督府顏面有失,肯定不想讓外人多言。
“你還是快走吧,這事不是你能參與進去的,人家總督大人都親口答應了,你還說什麼呢?”有好心人對着白衣少年說道。
然而,白衣少年卻是無動於衷,反而冷冷開口道:“今日,誰也休想冒犯總督府半分,因爲,本皇子不允許。”
話音落下,劍道意志沖天而起,而天地,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