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冥寒池那彷彿命定的相遇,她和陽炎恐怕這一輩子都難以接觸到《九炎玄功》,這緣分二字豈不奇妙。
“哼!父皇可真偏心,我長這麼大都不知道有《九炎玄功》,你纔來不到一天,父皇就直接派人送來了,難道女婿比親生女兒還親?”霓彩兒撅起小嘴,微有些醋意地嘟囔道。
陽炎莞爾,他也是沒料到懷德皇帝給他送了這樣一份重禮,全武林都覬覦的絕世武功秘籍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到了手上。
不過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懷德皇帝這麼捨得孩子,定是要套了不起的狼。
當下,唯有百國大戰,可以讓懷德皇帝下如此大注了,畢竟爲此他連最寵愛的武昭公主都捨得用作棋子,何況一本武功秘籍。
“你也可以練。”陽炎淡淡說道。
“真的嗎?”霓彩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當然。”陽炎說道,《九寒玄功》她都能夠毫無保留地傳授給自己,他又何須吝嗇一本《九炎玄功》。
而且以她的身份,要練《九炎玄功》只需和懷德皇帝說一聲即可。
陽炎不解的是,九炎神君嘔心瀝血創作《九炎玄功》的目的就是爲了以極陽內力與《九寒玄功》的極陰內力陰陽共濟,以突破武功桎梏。
懷德皇帝既然同時擁有《九炎玄功》和《九寒玄功》,以前竟是不曾告訴過霓彩兒前者的存在,只讓她練了《九寒玄功》,也不知是何緣故。
這其中必然另有玄機,陽炎隱隱猜到了其中關竅,這兩種絕世武功秘籍,一陰一陽,同時修煉,很難想象會發生什麼,就連九炎神君都沒來得及嘗試就駕鶴西去了。
毋庸置疑的是,一旦有人將這兩種絕世武功同時練成,將會是非常可怕的存在。
這大概也是,能讓他在一個月後的擂臺比武有勝算的唯一途徑了。
得到陽炎肯定的答案,霓彩兒異常歡喜,道:“我們趕緊把《九炎玄功》學會吧!”
陽炎點了點頭,和她一起開始認真研讀竹簡上的《九炎玄功》。
上面的心法口訣十分玄妙晦澀,但好在竹簡上除了心法口訣,還有詳細的註解和描述,再加上二人皆是天資聰穎、悟性超絕之人,僅僅一炷香時間就完全記住並理解了。
不過長長的竹簡攤開窮至末尾時,醒目的幾排文字讓得二人皆是目光凝固了下,霓彩兒白皙如玉的臉頰上更是悄然爬上一抹誘人的紅暈。
其含義大致如下:九炎玄功乃極陽,九寒玄功乃極陰,若一人同時練此二功,陰陽相沖,九死一生,縱生也不一定成功,十之八九淪爲廢人,難有一成。
若得一男一女,男爲陽,可練《九炎玄功》,女爲陰,可練《九寒玄功》,赤誠以對,竅穴相通,陰陽互補,調和並濟,如此神功可成!
其後還有附圖,詳細標註了人體經絡竅穴和內力運轉路線,尤其是還畫出了對應每一重天的練功姿勢,讓人浮想聯翩。
“哼!這九炎神君也太不正經了!”霓彩兒啐了一口,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那蔓延到玉頸之下的紅暈無疑出賣了她。
她怎麼也沒想到同時練《九炎玄功》和《九寒玄功》居然是必須男女一起練,而且還是如此令人難以啓齒的練法。
比起霓彩兒的羞澀和難以掩飾的驚慌失措,陽炎就鎮定多了,不覺得有什麼不正經的。
孤陰不長,孤陽不生,陰陽調和乃是大道至理,但陰陽調和不是簡單的一加一,極陰和極陽本就是極端對立的,集於一人之身,必然在體內相沖,正如竹簡所言,兇險莫測。
按照利害關係,陽炎會毫不猶豫選擇第二種風險更小,更容易成功的方式。
不過這種男女共同修煉,陰陽互補的方式,必須雙方心甘情願,否則稍有一絲差錯,陰陽失衡,便可能兩敗俱傷,後果比第一種方式更加嚴重。
這也就明白,爲什麼懷德皇帝以前不曾對最寵愛的武昭公主提起《九炎玄功》了。
陽炎看了霓彩兒一眼,將竹簡重新捲起,淡淡道:“有類似冥寒池這種的極陽之地麼?”
“你真要練《九炎玄功》?”霓彩兒兩根食指對碰着,臉色無比糾結。
“嗯。”
“那……那可以去赤練山,是一座死火山,有高溫岩漿,應該非常適合練《九炎玄功》,但是也很危險。”霓彩兒說道,最後兩個字咬得非常重。
陽炎當機立斷:“就去赤練山。”
“好吧……我帶你去。”霓彩兒知他決心堅定,也不再勸,但卻叫上了淑雅殿所有侍衛和侍女,萬一出了什麼事,也能及時補救。
陽炎在青兒的服飾下換上其中一件青色常服,不一會兒,一個眉清目秀的青衫少年就傲然屹立在霓彩兒面前,看得她眼前一亮。
好一位神氣十足的翩翩少年,走在人羣中不知會迷倒多少青春少女。
附近侍女們俏臉緋紅,連忙微垂着頭,不敢多看。
一行人浩浩蕩蕩出發,前往赤練山。
一個時辰後,全身汗流浹背凸顯出曼妙身姿的侍女們幾乎站不住腳,長出口氣,終於到了。
額頭微溼的八名女侍衛們輕輕放下肩上扛着的鳳攆,掀開珠簾一角,微喘着氣躬身行禮道:“殿下,赤練山頂到了。”
原本鳳攆有八匹青麟馬拉着到了赤練山腳下,要上山頂就只能人力擡着上去了,加上赤練山山路陡峭崎嶇,又奇熱無比,縱使練武之人身強力壯,非比尋常女子嬌柔,也累得夠嗆。
“嗯。”一道淡淡泛着些許威嚴的聲音從裡面傳出,接着一名身穿華貴宮裙的美麗少女牽着一名氣宇軒昂的青衫少年走下了鳳攆,青兒和另外一名侍女趕忙打出遮陽頂,遮擋烈日。
“果然是極陽之地。”陽炎揮退青兒,看着天上毒辣的灼灼炎日,感受着火爐般的炎熱,心下頗爲滿意。
這纔是火山外面,若是裡面會更加炎熱不堪。
“這裡就是赤練山的火山口,從這裡下到底就是岩漿,不慎掉入的話,絕頂高手都會立刻被岩漿融化,你真要下去?”霓彩兒看着他說道,還是不希望陽炎冒險。
陽炎沒有回答,看準了落腳點,足尖一點,人便從火山口徑直躍了下去。
“你!真是亂來!”霓彩兒恨恨跺了跺腳,對着衆人吩咐了一句,“你們在上面守着。”
“是!”侍女和侍衛們躬身應道。
霓彩兒身形一縱,如遊曳花叢的翩翩蝴蝶,輕盈下落,落在一塊熔岩巨石上,先一步着地的陽炎已盤膝坐下,剛閉上眼睛便是聽見微不可查的落地聲,睜了開來。
“你怎麼下來了?”陽炎微微擡眸,看着那張被岩漿熱氣薰得紅彤彤而更顯美麗動人的臉蛋,詫異道。
他以爲霓彩兒會留下部分侍衛警戒,然後打道回府,沒想到她自己也跳了下來。
“我不下來,你一個人練啊?”霓彩兒氣呼呼得翻着白眼,或許也是藉此掩飾內心的異樣情緒,畢竟練那《九炎玄功》須得一男一女陰陽調和,過程實在是太挑戰人的羞恥心了。
如果不是兩人已是父皇欽定的未婚夫妻關係,她打死都不會下來。
陽炎卻理所當然道:“有何不可?”
霓彩兒看着他不像說謊的樣子,美眸睜大,一股怒氣沒由來的直衝發冠:“你瘋了!你沒看到竹簡上面說一個人同時練《九炎玄功》和《九寒玄功》是九死一生,輕則淪爲廢人,重則殞命,根本就是自取滅亡!”
“自取滅亡?”陽炎眉毛一揚,淡然道,“九死一生,尚有一生,只要把握住陰陽平衡點,一樣可以練成。”
“你說的輕巧,稍有差池就萬劫不復,九炎神君何等人物,若是真有那麼容易做到,又豈會留此戒言?”霓彩兒冷哼道。
“事在人爲。”陽炎淡淡道了一句,不再言語,閉上眼睛開始調息狀態。
霓彩兒見他如此自信,只道他初次接觸武功,根本不懂其中兇險,又暗忿自己都這麼犧牲了他卻不領情,心中不覺有氣。
“哼!你就自個兒練吧!等你走火入魔,求我都不理你!”霓彩兒嘟嘴一哼,氣呼呼地坐在另一邊,扭過頭再不要看他。
對此,陽炎充耳不聞,他已經全心沉浸在《九炎玄功》的修煉上了。
他也不是非要逞強,而是有一定把握的,竹簡上面提到的兩種練功方式看似大相徑庭,其實殊途同歸,精髓在於“平衡”二字,陰陽平衡便可融爲一體,不會相沖。
只不過,一個人要同時操控兩種截然相反的內力還要把握住平衡點確實是一件十分困難和兇險的事情,半分疏漏都不能有,而且成功率極低。
陰陽調和法,通過男女雙修,陰陽互補,合而爲一,合乎大道至理,可以將這種風險降到極低,容錯率大,但也極考驗男女雙方的真心和信任。
就算是志同道合的道侶,如果不能心意相通,完全信任彼此,也未必能順利完成陰陽雙修。
陽炎和霓彩兒,不過是權宜之下才有了一層名義上的姻親關係,壓根算不上道侶,更談不上心意相通之類的。
而且……或許陽炎自己都不曾察覺,不知爲何,他內心深處彷彿對和霓彩兒陰陽雙修有着一絲莫名的牴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