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他們追來了。”飛速狂奔的血月大軍中撻拔烏硅淡淡道,即使不回頭也能知曉大軍後面的情況。
那位天陽七皇子正率領天陽大軍窮追不捨,殺氣騰騰,有着勢在必得之意,時常有體力不濟而落後的血月士兵被斬落馬下,被鐵蹄踐踏。
“哼!就怕他不追來!”月無辰冷笑一聲,道:“傳令周陌,陷陣營全員斷後!”
“是!”傳令兵接令而走。
“陷陣營可是我們最精銳的部隊之一,是否太小題大做了?”撻拔烏硅眉頭微皺。
“天陽有句老話,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一個陷陣營算不得什麼。”月無辰淡淡道。
……
“嗯,他們怎麼不跑了?咦?居然還敢向回沖?”張大力疑惑出聲,接着就見到有約莫近萬的血月騎兵調轉馬頭,開始面對着他們逐步提速衝來。
“是血月的陷陣營,精銳啊,這是要上演一出壯士斷腕麼?”薛鎮眯起眼睛觀察了一會,神色微異,語氣似嘲若諷。
“踏過去。”陽炎神色淡淡,絲毫不爲所動,令得衆人暗道一聲:霸氣!
管你陷陣營還是精銳,踏過去就行了!
周陌雙手各執一柄馬刀,橫陳左右,神色凜然,從接到斷後命令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知道自己和一萬陷陣營將士的結局了,但作爲軍人,爲了十三皇子和大軍主力的撤離,也要血戰到底。
“陷陣營,衝!”
悲壯的衝鋒令下,一萬陷陣營以無比規整的陣型,對着人數和實力都不成比例的天陽騎兵發起了最後的衝鋒。
狹路相逢勇者勝,但那是雙方實力相去不遠纔有的情況,當實力懸殊時,以卵擊石只會有一個結果。
噗呲噗呲……
雙方都沒有任何減速,更沒有任何停頓,極爲粗暴地對穿而過,一路之上,從上空俯視而下,能夠看到一朵朵妖豔的血花綻放,極爲美麗。
“噗嗤!”當週陌從天陽騎兵的最後衝出時一大口鮮血噴出,他渾身浴血,身受數百創,就那麼孤零零地單騎立於空曠的荒原之上,兩手依舊緊握馬刀。
咔擦!咔擦!
忽地,兩柄馬刀均斷裂成數截摔向地面,唯有刀柄依舊握在滿是血的雙手之中。
天陽騎兵已滾滾而去,薛鎮忽然嘆道:“這陷陣營不愧是精銳,可惜了。”
“有什麼可惜的,既是敵人,不殺他們,難道留着他們繼續殺我們?”張大力反問道。
“說的也是。”薛鎮曬然一笑,看向陽炎道:“看來是我多心了。”
“未必。”陽炎卻是道,“壯士斷腕不一定是棄車保帥,不可掉以輕心。”
“明白。”衆將點頭,雖然有人不懂,但不妨礙他們認同陽炎的話。
……
一逃一追之下,半日即逝,雖然捨棄陷陣營爲血月大軍爭取了撤退的時間,但始終沒能擺脫天陽騎兵的追擊,一直咬着他們的尾巴不放。
驀然,前方出現了一條滔滔大河攔住了血月大軍的去路,使得大軍停了下來。
“諸位,還是請回吧!”大河之上已經遍佈上百艘船隻,船上盡是身披盔甲的人影,原來正是陳毅率領第三軍將士在此堵截血月大軍的去路,而唯一通往對岸的石橋也被他們佔據,可謂是密不透風。
血月之人不習水性,而陳毅所部盡皆水上高手,即使人數比血月大軍少,也是一道強有力的水上關卡,而陽炎的天陽騎兵正銜尾追殺而來,月無辰想要順利橫渡大河是根本不可能。
“各部分散突圍!”月無辰當機立斷下令,在撻拔烏硅和五大親衛的護持下領着數萬人馬改道沿着大河的上游奔去。
其餘血月大軍在各將領的帶領下分成數支,分別從各個方向撤離,其中一支人馬竟選擇強渡大河,顯然意在拖住陳毅的天陽第三軍將士。
陽炎的天陽騎兵追上來,看見朝不同方向遠去的血月大軍,吩咐王羽,項長生二人各領五千人追擊其中人數最多的兩支,便絲毫不予理會,直接往上游的方向追擊月無辰所在的隊伍。
如此又一半日,夕陽西下之時,前方奔逃的血月大軍忽然減緩速度,陽炎的天陽騎兵迅速拉近距離,前排的將士已經張弓搭箭,在陽光下閃爍着森寒的光芒。
“且慢!”一道聲音從血月大軍中傳出,陽炎一擺手,箭終究未射出,但仍在弦上,蓄勢待發。
血月大軍停下,轉身面向天陽騎兵,接着從中間裂開一條通道,月無辰在數道身影的護持下策馬而出,目光落在陽炎身上,嘴角一咧,露出一抹妖異的笑容:“你真敢追來,就不怕中了本皇子的圈套?”
陽炎不爲所動,淡淡道:“你想說什麼?”
“前面百里就是函谷關,我此行號稱十萬精兵,實則十五萬,那五萬精兵被我排在了函谷關,本皇子已命令他們前來接應,你認爲自己有多少勝算?”月無辰笑道。
陽炎的眉梢一挑,這一點他還真不知道,他接到的情報就是月無辰親率十萬精兵來攻,這莫名多出的五萬精兵也不知是真是假。
若是真,函谷關原有兩萬兵力,加上五萬精兵以及面前月無辰率領的四萬大軍,便有十一萬之衆。
陽炎這邊的天陽騎兵滿打滿算也就七萬,同樣是精銳,實際上月無辰一方還要佔據些許優勢,勝算不會很高。
當然,如果不等函谷關的血月援軍趕來,陽炎有十成的把握可以令月無辰慘敗,但一來時間根本不夠,百里的距離,就算血月援軍現在才從函谷關出發也用不了多久,二來月無辰肯定不會在此時與他硬碰硬,他的目的也就達不到了。
“你若不信,可等一柱香,援軍必到,你是選擇等呢,還是現在就戰?”月無辰淡笑道。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常州一戰必敗?”陽炎盯着他問道。
“當然不是。”月無辰否認,“只不過我向來喜歡做兩手準備罷了。”
“所以呢?等你援軍趕來來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陽炎眯起眼睛,語氣平淡,月無辰卻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話中的諷刺之意。
“說實話,本皇子很欣賞你,從試煉之地到現在,你一直給我製造驚喜,當然,更讓我感興趣的是你在試煉之地得到的東西,雖然傳言說你用它們換取了魔宗聖子和極樂門駙馬的身份作爲護身符,我卻是不大相信。”
月無辰說着一些好似完全無關的話,陽炎也沒有打斷他,靜靜聽着。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何況你我本就是宿敵,得到的還是從我手上搶走的,本皇子無時無刻不想殺了你,如果是在戰場上的話,我想魔宗和極樂門也沒有理由干涉吧?你呢,同樣也想殺我,我們缺少的只是一個機會,對麼?”月無辰慢條斯理地說着,看向陽炎。
陽炎沒有說話,但他眼中逐漸凌厲的殺意卻無疑表明了一切。
“函谷關以東十里有一座圓形山谷,只有入口可以進出,你我二人公平決鬥,勝者生敗者死,一了你我之間的宿怨。”月無辰終於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笑話,函谷關被你們佔據,誰知道有沒有埋伏,再者你已晉升靈元境,又有諸多寶物,我家殿下不過煉氣七重,談何公平?”不等陽炎開口,薛鎮便已冷笑說道。
他可是知道,月無辰有一厲害的古鐘,據說得自試煉之地,就連馬釗全力出手都只能將其轟飛而不能傷其分毫,陽炎如何與之戰?
“等函谷關援軍到來,我們一道前往,可先由你們搜尋一番,自知有無埋伏,我們決鬥之時,任何人都不得進入,雙方可互相監督,修爲乃自身修來自然無公平可言,各憑實力有何不可?至於寶物也是實力的一種,你們殿下的寶物不見得比本皇子少,既然要分生死自當出盡全力各施手段,難道有寶物卻留着不用?”月無辰緩緩道,一字一句皆有理有據,極爲犀利,無懈可擊。
“滾犢子!既然沒有公平可言,我們又何必答應你,大不了硬戰一場,我們天陽鐵騎可不是紙糊的。”陽炎後邊的張大力暴性子起來了,當場爆粗口。
月無辰並不生氣,目光直接看向陽炎,問道:“七殿下以爲如何?”
“殿下三思!”薛鎮等人急忙對陽炎說道,他們可不想陽炎頭腦一熱就答應了,那就難辦了。
陽炎揮手示意自有主張,看向月無辰道:“兩個條件,若不答應便無需談了。”
“說說看。”月無辰挺直身軀,正色道。
“其一,你可以動用寶物,但不得使用那口古鐘。”
“可以。”月無辰竟爽快答應,而且當面取出鎮魂鍾交給一旁的女將裝扮的冷麪雪姬,卻沒注意到身邊另一雙漂亮眸子中一閃而逝的陰翳。
如此乾淨利落,陽炎都微微訝異,這古鐘可是極強的寶物,憑藉它甚至在死營的刺殺下生存下來,月無辰手中恐怕沒有比之更高級別的了,居然說不用就不用,是自信麼?
“其二,雙方人馬需撤離山谷二十里,且雙方的親衛都需一併參戰,當然公平起見,本皇子會出相同的人數。”陽炎淡淡道,這是爲了限制雙方的高端戰力,各自都有對手的話,便不能干涉他們之間的戰鬥。
月無辰雙眼一眯,這陽炎倒是好算計,不過他可從來沒想過讓他的親衛下黑手,他另有底牌。
“那就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