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陽炎和水念予對視一眼,有種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死寂一片的湖泊深處,有這麼一個地方,無疑,《藏劍神訣》就在這裡面。
“真讓你猜對了呢!”水念予輕笑道,伸手拭去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時刻與死寂之氣和死寂之意對抗,還要警惕注意可能的兇險,精神緊繃着,消耗相當大了。
陽炎的狀態還要更差一些,他的臉色都有些蒼白的樣子。
“裡面隨時可能會爆發洪流,小心跟着本宮。”陽炎凝重地說着,牽着水念予的玉手走進了巨石底部的洞口。
進入洞口的剎那,原來周圍無處不在的壓力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死寂之意也變得淡了,似乎洞口有一層奇異的結界將灰暗色湖泊之水擋在了外面。
身子驟然一輕,但二人均將警惕性提到了最高,對比外面的灰暗色湖泊,那時不時就會沖刷出來的洪流纔是致命危機。
好在這個洞口並不狹窄,即使有洪流來襲也有可躲之地,否則陽炎只有和水念予折返回去,請動師尊了。
二人一前一後走着,牽在一起的手都沒有鬆開,萬一再遭遇洪流或者其他的兇險,也能夠及時配合作出反應,不至於被衝散,在這樣的地方,單獨一個人走太危險了。
如此走了約莫一刻鐘,中間又經歷了一次洪流的沖刷,算是輕車熟路的二人無驚無險地避開了,前方豁然開朗。
巨石的內部是一個怪石嶙峋的山洞,充滿了古老的氣息,頂端有尖銳的石乳倒刺而下,宛若一柄柄吞吐鋒芒的利劍懸於頭頂。
陰冷的風無聲呼嘯着,陽炎和水念予均感到刺骨的寒冷,手下意識地握得更緊了,身體也不由得貼在了一起,獲取熱量來抵抗這種莫名的寒意。
“這是……”陽炎看清山洞內的景象時瞳孔收縮了下。
昏暗的光線下,數丈方圓的水池之中蓄滿了死氣沉沉的灰暗色液體,遠遠看上一眼,都讓人心驚肉跳。
這種心悸的感覺,與遭遇的恐怖洪流一般無二。
也許,那不時沖刷的洪流,就是來自這座水池!
甚至陽炎聯想到,外面那片灰暗色湖泊,恐怕正是這些溢出的洪流擴散稀釋之後,隨着時日愈久,逐漸形成的。
可想而知,這數丈方圓的水池有多恐怖,天玄境強者都未必敢跳下去,靈元境強者掉進去更是剎那就會死無全屍。
水池中央上方約莫一尺之距,懸着一柄鏽跡斑斑的鐵劍,劍身之上纏繞着四條鎖鏈,一直延伸到水池四個角對着的洞壁上,固定着。
雖然鏽跡斑斑,陽炎卻從鐵劍之上感受到了一中不尋常的波動,就彷彿,那是一尊睡着了的真龍,看似沒有威脅,一旦甦醒就是天崩地裂!
劍冢存在少說也有萬年以上,至尊境強者綿長的壽元都燃燒殆盡,一柄劍被禁錮在劍冢內,在死寂之意的摧殘下,卻僅僅是生鏽,已經非常不可思議了。
洞窟之外,埋葬尊者之劍不知凡幾,而且均是強大尊者的佩劍,也沒有哪一柄劍能夠被供奉於此。
這柄鐵劍,曾經不知有過怎樣輝煌的歷史,它的主人更不知是怎樣的絕世強者!
陽炎的目光有些灼熱,他身上雖然負有不少玄階寶劍,更有無上魔劍和雲霄神劍這樣的極品,但這二者皆非他目前能夠駕馭的,其他的寶劍總覺得缺少了什麼。
但看到這柄鐵劍時,他竟生出一種見獵心喜,似乎,冥冥之中早已註定,這就是屬於他的劍!
水念予注意到他的異樣,問道:“你想要那柄劍?”
“嗯。”陽炎點了點頭,繼火炎劍之後,他已經許久沒有用過趁手的劍了。
“我幫你。”水念予說道,鬆開陽炎的手,就朝着水池走去。
靠近水池,那隱隱散發出的危險氣息撲面而來,水念予輕輕吸了口氣,一躍而起,來到水池中央,像是一隻美麗的蝴蝶輕飄飄地落在鎖鏈上,伸出纖纖玉手握住劍柄。
驟然,她的臉色一下子蒼白了起來,卻仍舊固執地抓緊劍柄將那鐵劍一點點從鎖鏈中拔出,她身上有着生命之力流轉,臉色非但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白。
“不好!”陽炎心神一緊,立刻明白那鐵劍有古怪。
再顧不得許多,風之意志釋放,兵字訣瞬間開啓,陽炎整個人暴衝而出,猶如獅子撲兔,氣勢如虹,快若急電。
“你別過來!”水念予注意到陽炎的動作,急忙呵斥一聲,全身力量灌注雙手之中,猛地將鐵劍拔出了一大截。
陽炎卻已經衝到了面前,近距離望着她那血色迅速褪去的臉龐,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生機竟是在緩緩流逝着,心中猛然一沉。
水念予從來不是魯莽和衝動的人,她玲瓏剔透,心思細膩,主動要幫他取劍,根本就是察覺到了什麼不想讓他冒險,所以才……
“撒手!”陽炎冷喝一聲,猛地一把抱住她,腳尖在鎖鏈上一點,就欲借力折返。
哪知水念予不聽他的,根本沒有撒手,反而將劍柄握得更緊了,堅持要拔出鐵劍,陽炎竟是沒能抱動她。
“你這女子!”陽炎一時間心急如焚,他們都只是靈元境修爲,無法御空,原本可以站立的鎖鏈因爲鐵劍被拔出了一截,變得鬆動了起來,根本承受不了兩個的重量,而他們腳下是寂滅一切的池水,掉下去就完了!
“你不要劍了?”水念予艱難卻堅定地一字字道,“爺爺說過,做人不可以半途而廢的!”
陽炎心神一顫,眼中的責怪之意頓時煙消雲散,他將雙手覆蓋在那雙白皙如玉卻喪失了大量血色的玉手上面,頓時明白水念予爲何會如此了。
這柄鐵劍,在汲取他們的生機,不,應該說是掠奪!
這種掠奪極其霸道,陽炎雙手剛剛觸碰上去,甚至中間還隔着水念予的小手就感受到了體內的生機在一點點地被剝離,流入鐵劍中,哪怕釋放生命意志也沒用!
他那引以爲傲的強大肉身似乎也失去了作用,根本抵抗不了鐵劍對他生機的掠奪。
“你……!!”水念予陡然發覺自己冰涼的小手上覆蓋了一層溫暖,而陽炎的臉色也一下子蒼白起來,水潤眸子一下子瞪大了。
“這是本宮的劍,豈能讓你一人出力。”陽炎淡笑道,雙手配合水念予一起發力。
“嗯。”水念予臉上綻放出令得萬物都失去了顏色的笑容,道:“那就一鼓作氣吧。”
“起來!”
陽炎暴喝一聲,青筋暴起,全身力量灌注到雙掌之中,與此同時,水念予也將力量催動到極致,二人手掌同時爆發出最強的力量,作用在劍柄之上。
鏘!
鐵劍與纏繞的鎖鏈劇烈磨擦,火花四濺,一點點往上升起,終於隨着一聲清亮的劍嘯之音,在二人的全力施爲之下,劍尖從鎖鏈纏繞的中心結點中脫離出來!
腳下一輕,本來就有些下垂的鎖鏈一下子沉入了水池之中,沒有了支撐點,再加上拔出劍時的反震力,陽炎和水念予身體失重,朝着水池裡墜落下去。
更糟糕的是,他們本就被鐵劍掠奪了生機,尤其是水念予直接接觸鐵劍情況更嚴重,加上拔劍時用盡了全力,此刻已經是舊力已盡,新力未生,想要穩住身體都做不到。
風!
陽炎試圖藉助風的力量在落到水池之中前衝出去,可以他此時的狀態帶着水念予根本力不從心,強行釋放風之意志,還沒出水池範圍,風就散了。
嗖!
就在二人即將落入水池屍骨無存時,一條冰藍色匹練疾射而至,瞬間纏繞住二人的腰間,將他們包裹在一起拉出了水池範圍。
說來話長,實則電光火石,陽炎甚至還沒反應過來,腰間一鬆,他和水念予已經安然無恙地站在了水池外三丈遠的地面上,眼瞳中倒影出了一位一塵不染的白衣仙子。
“你們太亂來了!”冰若言黛眉微蹙,目光直視陽炎的眼睛,從未有過的冰冷。
“弟子知錯。”陽炎沉聲說道,方纔實在驚險,若不是冰若言及時出手,他只能使用遁符了,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何況遁符只能傳送一人,水念予呢?
“這裡地下有一座陣法,用於汲取一切生之力量餵養這柄劍,就是天玄境強者都不夠它吞噬的,你們兩個居然這麼莽撞,你太讓爲師失望了!”冰若言聲色俱厲地說道,這一次的事情,是真讓不食人間煙火的她動怒了。
她千辛萬苦才找到他,前不久才經歷了一次失而復得,她願意扮演好一個好師尊,結果他卻這麼輕賤自己的生命,怎能不讓她心頭火起。
尤其陽炎根本就不是衝動的人,這一切都是爲了另一個女子,才險些釀成大禍!
陽炎沉默不語,第一次遭遇師尊責罵,他心中並無任何怨懟,這一次的確是他衝動了,而且沒有考慮周到,否則事情不至於如此。
這樣的事情,只此一例,絕對!
正在陽炎自省之時,忽然旁邊傳來一聲輕響,水念予突然倒地昏迷,面無血色,好看的秀眉緊蹙起來,痛苦無比。
“水師姐!”陽炎一驚,趕忙蹲下查看,只見伊人身上淡淡的灰色氣體纏繞着,彷彿想起了什麼,他的臉色一下子難看極了。
可惡!居然忘記了,今日乃是月圓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