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綠衣女子點了點頭,如水清眸不再無神,卻彷彿化作一汪幽深寒潭。
好心女子張了張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無奈道:“那我帶你去吧。”
“謝謝。”綠衣女子這才接過絲帕拭乾面容。
好心女子輕笑道:“同是天涯淪落人,何必客氣,跟我來吧。”
“?”
綠衣女子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心思多想,跟了上去。
……
砰!
一道身影倒飛而出,重重砸在擂臺上,咳出了血。
“大師兄!”粉裙女子驚呼一聲,幾乎就要撲上擂臺,卻被不知何時清醒過來的二師兄鄔童抓住了腳踝,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二師兄,你幹嘛呀?鬆開!”她氣得回身就是對着鄔童下三路猛踹一通。
“嘶!”
鄔童倒抽一口涼氣,臉色扭曲,翻着白眼,幾乎背氣過去,小師妹這是要謀殺師兄啊!
他強忍着痛苦,硬是不肯鬆手,臉上冷汗直流,青筋凸起,咬着牙道:“別去,你不是他的對手!”
“那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大師兄被他殺了呀!你給我鬆手!”粉裙女子不依,但看鄔童的痛苦樣子,總算是良心發現,沒有再施以狠腳了。
呼!
差點下半生的幸福就離他而去了。
“死也不鬆!”鄔童死死抓住她的腳踝,快速說道:“相信我,大師兄不會有事的!”
“你……哎呀!”粉裙女子氣得直髮抖,卻又拿鄔童沒有辦法,只能焦急地盯着擂臺。
她已經打定了主意,如果大師兄有生命危險,就算是不惜砍掉二師兄的手也要衝上去救他。
咻!
劍光如電,陽炎一劍刺向容華的咽喉,眼看着凌厲劍光就要穿喉而過。
粉裙女子已經拔出了長劍,準備對那隻抓住自己腳踝的手腕斬落下去。
鄔童冷汗淋漓:???
容華驟然一個翻滾,險險地避開陽炎的劍,卻仍是被劍氣切開了表面的肌膚,皮肉外翻,鮮血從傷口上溢出。
嗤!
劍尖斜刺入擂臺中,去勢不止,竟是沿途切開擂臺表面不斷前進,凜寒劍鋒向着容華的身體撞了上去。
這一下若是撞實了,整個脖子都能給切斷!
容華瞳孔放大,劍鋒佔據了他的全部視野,死亡的恐懼令他毛骨悚然。
“在下認輸!”他急忙喝道。
滋滋滋……
劍鋒驟然急剎,就在容華幾乎要絕望之時,它終於停了下來,已經貼到了他的脖頸皮膚。
冰涼的觸感令容華全身僵硬,連抖一下都不敢。
這是真下死手啊!
好在陽炎並非嗜殺之人,這纔沒有要了他的命。
陽炎調整了一下呼吸,收起天行劍,抱拳一禮,淡淡道:“承讓。”
容華唯有苦笑。
“武昭駙馬勝,下一位!”主持裁判的宦官尖着嗓音宣佈道,人羣已經麻木了。
這少年簡直就是妖孽,年輕一代恐怕沒有一人能戰勝他了,可怕的是他的耐力還極強,連戰一天,還有趙聶和容華這樣的高手,他看起來似乎仍有餘力。
活脫脫一尊強到不可思議的戰鬥機器。
很難相信再過幾年、十幾年乃至幾十年他的武功會強到何種地步,或許有可能抵達傳聞中的先天境界,那將是和劍聖李七月、鐵拳項王一樣的武林神話!
“大師兄!你沒事吧?剛纔嚇死我了!還以爲你……”容華走下擂臺,粉裙女子便迫不及待地撲進了他的懷裡,用力嗅着屬於他的男子氣息,哽咽道。
感受着那彈性的柔軟彷彿要擠進體內一樣,容華一臉尷尬得空舉着雙手不知放在哪裡好,但聽着懷中女子的真情流露,神色一暖,還是緩緩將手撫上了佳人的玉背,輕輕拍了拍:“好了別哭了,師兄這不是好好的嗎?”
“什麼好好的!你看你脖子都流血了!”粉裙女子臉色一紅,急忙從他懷中脫離,看到他脖子上的傷口,心疼不已地取出絲帕替他擦血和包紮。
鄔童在旁邊看到這一幕,心裡酸酸的,好想哭!
爲什麼都是師兄,待遇差距這麼大?
對自己動不動就拳打腳踢,戲耍譏罵,對大師兄卻主動投懷送抱,柔情似水……
師妹,你好偏心!
且不提容華和粉裙女子的柔情蜜意,以及被無視在一旁的鄔童心酸苦澀。
陽炎遇上了一個更爲強勁的對手。
秦相國之子,秦輸!
據霓彩兒所言,秦輸不僅是一位頂尖高手,而且內功達到了八重天。
但是出現在陽炎面前的這位,相貌略顯粗獷的華服青年,給他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那幽深似海的氣息完全超過了容華,甚至比之李青歌也不遑多讓。
這讓陽炎不得不懷疑,秦輸的內功是八重天的真實性,除非他也如自己和霓彩兒一樣,雙修了兩門互補共濟的高深內功。
究竟如何,一試便知。
陽炎腳步一踏,縮地成寸,掠至秦輸身前便是一劍斬下,劍光凜冽。
秦輸腳步微錯,身形如幻影一閃,完美地躲開了這一劍,同時他手中的摺扇驀然打開,寒光一閃而逝,如刀片一般切向陽炎的咽喉。
金鐘罩鐵布衫!
叮!
彷彿金鐵交擊的聲音響起,陽炎只覺咽喉一痛,白皙的肌膚上浮現出一抹白印。
“嘖!果然很硬!”秦輸暗暗咋舌,一擊之後並不糾纏,立刻抽身而退。
陽炎發現這傢伙比泥鰍還滑溜,即便是縮地成寸無比玄妙,也總是被秦輸輕而易舉地躲開了攻擊。
交戰一刻鐘下來,愣是連秦輸的一片衣角都沒有沾到過,反倒是秦輸的偶爾的幾次主動攻擊都能針對到他。
一向都是陽炎用身法制造優勢,幾時被人反過來用身法戲耍過?
這要是他修爲沒被封印,定要教對方做人!
不過秦輸採取這種戰法,本身就說明他並沒有足夠的信心能夠正面戰勝陽炎,如此下去,只會將戰時拉長,卻不可能擊敗陽炎。
所以他的想法應該是和陽炎比拼消耗,陽炎本身就大戰了一天不曾休息,每個對手還都不弱,甚至非常強,而他本身內功就比陽炎深厚兩重天甚至非常可能是三重天,又以逸待勞,戰中以閃躲爲主,消耗甚小,這種情況下,他很自信地認爲最先支撐不住的一定是陽炎。
他也不需要等到陽炎體力和內力都耗盡,只需要此消彼長到一定程度,他就可以展開最爲凌厲的反擊,將陽炎斬落馬下。
距離日落還有一個多時辰,足夠了!
然而,令秦輸鬱悶的是,半個時辰過去了,陽炎雖然喘息略重,依舊中氣十足,看起來消耗並不是太大,事態發展並不如預想的順利。
這小子真的是六重天麼?
秦輸深感懷疑,雖然他已經察覺到陽炎是陰陽內力雙修,內力之醇厚幾乎觸碰到了八重天的門檻,但即使八重天內功也不可能禁得起這樣持久的連番大戰。
難道因爲他是天降者,所以體質異於常人的緣故?
這個猜測已經十分接近真相了,陰陽雙修雖然可以互補共濟,耐力綿長也有一定限度,陽炎的持久更多是依賴於他那強大的肉身,雖然被千葉世界的規則壓制削弱,卻不像是聚元修爲一樣被完全封印,一點不剩。
所以,秦輸想要和陽炎比拼消耗的想法一開始就大錯特錯,說是班門弄斧也不爲過。
如此一來,陽炎便是立於不敗之地,只要等到太陽落山,他仍然站在擂臺上便是勝了,而且是一舉奪冠。
陽炎自然是樂於配合。
但秦輸也不蠢,又半個時辰後,陽炎依舊沒有體力不濟的徵兆,他就知道自己的計劃根本行不通了。
甚至,他都懷疑陽炎是在故意配合自己,爲的就是讓他偷雞不成蝕把米,拱手讓出勝利果實。
嗖!
秦輸急掠而進,手中摺扇翻飛旋舞,令人眼花繚亂,彷彿化作無數最鋒銳的利刃割裂一切。
顯然,他已是不打算繼續磨下去了。
利刃尚未近身,陽炎便已覺全身如刀割一般,肌膚都彷彿要裂開來。
陽炎目光微凝。
直覺告訴他,危機無處不在,這一招他無法躲過,金鐘罩鐵布衫也擋不住。
然而他的眼中卻有驚天劍意綻放出無匹鋒芒,四季劍的威力今日註定是要再次震響武林了。
陽炎不閃不避,一劍斬出,天地皆寒,冰封一切。
劍寒凜冬!
空間中飛射而來的利刃彷彿陷入泥潭之中速度銳減,凝滯於空,當劍光劃過,頃刻間化爲烏有。
“什麼?!”秦輸瞳孔幾乎縮成了針狀,神色大變,感受到大恐怖,不及細想,便欲施展輕功躲避。
怎料那劍極快,空氣中的冷意瀰漫得更快,寒氣侵蝕上來,他的身體變得僵硬,內力緩滯,就連思維都變得遲鈍了,完全無法躲開那恐怖一劍。
“滾!”秦輸怒吼一聲,瘋狂運轉內力,氣息節節攀升,越來越強,竟是硬生生將寒氣驅逐體外,恢復了自由。
“果然是九重天!”陽炎毫不意外,看樣子他的內功應該是近期才突破的九重天,和李青歌差不多,氣息並不穩固。
雖然秦輸身體恢復了自由,但也失去了最後躲閃的機會,陽炎的劍已經斬落下來了。
嗡嗡嗡!
秦輸體內迸發出道道罡氣守護周身,這是七重天上內功高手就能夠外放的後天罡氣,但只有九重天高手才能如他這般讓罡氣遍佈全身,形成堅固的罡氣護罩,防禦能力雖然不及金鐘罩鐵布衫那樣強橫,也能夠使刀槍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