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名叫張圖,是姬釗王府裡的一名大廚,他炒菜和做飯的手藝非常的高超,是姬釗最爲器重的人之一。而他之所以出現在君臨城外的莊園給一羣死士們當廚子,除了姬釗有籠絡這羣死士的意思,同時還有監視的意味在裡面。
按理說莊園裡死了三百多人,就張圖一個人活了下來,即便是他丟了一隻手臂,以姬釗的心性,他是活不了的。可是他出奇的沒有死,還活的有資有色,而且已經的家產萬貫的鉅富了。
這是因爲太子妃在關鍵時刻救下了他的性命。
當時,太子妃救下他時只說了一句話:滾到張讓身邊領錢去,今後你就是本宮的一顆棋子了。就這樣,張圖撿回了一條命,而是還得到了張讓的賞金,保全了一家老小的性命。
然而,就在張圖光鮮的外衣下,總有一顆努力反抗和掙扎的心。
因爲他現在變成了雙面間諜,他既成了張讓安排在姬釗身邊的探子,同樣也是太子妃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懷着這樣惴惴不安的心思,張圖跨入了北遼王府。他要去見北遼王,因爲北遼王想要見他。對於北遼王,這位到離國爲質子十年,回到君臨沒用半年就取得別人一輩子都無法得到權力和榮譽的男人,張圖除了佩服,剩下的還是佩服。
因爲在張圖弱小的心靈深處,當年他也曾有過英雄一怒拔劍,當血戰沙場,拜將封侯的夢想。只是長大了,面對殘酷的現實,他發現自己的夢想遙不可及,就改行做了廚師。
張圖小心的快過小院子,跟在張人屠身邊,有點戰戰兢兢。
自從張讓讓他一夜之間毒死了君臨城外莊園裡的三百死士,又殺了司徒正堂府上的二百人時,他就在心裡給這個陰柔的太監取了一個外號,叫人屠。
說對張讓沒有恨?是假的,因爲張讓砍了他一條手臂。
說對張讓有感激之情。是真的,因爲有了張讓,他雖然丟了一臂,可卻有了現在的財富,足以讓自己妻兒過一輩子富裕生活的財富。他知道想要得到什麼就需要付出什麼道理,自然知道得到了這筆財富,丟失了一條手臂。這是一個公平的交易,張讓沒做錯什麼,他也沒做錯什麼。
可就是這樣,他的心裡依然對身邊的太監怨恨不已。
張圖跟在張讓的身後小心翼翼到了姬輕塵的書房外。張讓就告訴他,讓他自己進去,說殿下正在等他。張圖便忐忑的跨進了書房。
書房很大,可有了很多的書,書房就變小了。當張圖走進書房時,他發現不到二十歲就已經統兵二十萬的北遼王大都督,正在奮筆疾書。 Wωω¸ttκá n¸C O
“小人張圖參見殿下!”張圖立即躬身施禮道。
“你就是張圖?身上的傷勢好點了嗎?”姬輕塵繼續奮筆疾書,沒有擡頭看張圖。
“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張圖回答道,可心裡很清楚不過是止血了而已,現在走路都在隱隱生疼,要不是北遼王召見他,他是打死也不願意出門的。
“太子妃是不是跟你說,讓你做他的棋子?”姬輕塵擡頭問道。這時他已經寫完了字,將筆放在桌上,笑着注視眼前的張圖。
撲通!張圖一下子跪在地上,顧不上斷臂處傳來的劇烈疼痛,嚇得忙求饒道,“殿下饒命啊!當時小人怕的要死,纔會稀裡糊塗的答應了太子妃,可小人向殿下保證,小人什麼話都跟太子妃說。”
“知道本王今天爲什麼見你嗎?”姬輕塵笑着問道。
“小人——不,小人不知——”張圖戰戰兢兢的回答道。
面對姬輕塵的未卜先知的問話已經擊潰了張圖的心裡防線,現在就是姬輕塵問他能夠在牀上做運動時持續多久,他也會一五一十的告訴姬輕塵。
因爲一個心裡防線已經崩潰的人,你能讓他守住什麼秘密?
“本王聽說你一個兒子,今年已經六歲了,該到了上學的年紀,就專門給他寫了一幅字,讓他今後臨摹。”姬輕塵說道,便將剛纔寫好的字遞給張圖道,“你現在拿回去吧!”
“殿下——”張圖傻了,不明白姬輕塵的意圖,只是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不敢動,目光依舊是一臉的哀求之意。
“你起來說話。”姬輕塵說道,“這次你協助張讓有功,本王是該賞你點東西,可惜你不懂武略,給你個軍職,你難以勝任,想給你個文職,可惜本王沒這麼大權力,想來想去就給你送副字吧。因爲本王希望你的兒子,將來會是一個文武全才,能擔得起本王給他的一切官職。”
咚咚咚!張圖這時終於聽懂了姬輕塵話裡的意思,他使勁的向姬輕塵磕頭,額頭上都滲出了鮮血,同時語氣哽咽的說道,“多謝殿下,今後張圖必將粉身碎骨,誓死報答殿下的今日的大恩大德。”
這一刻,張圖的心被姬輕塵收復了。
因爲許諾給他的不是官職,不是錢財,而是他兒子今後的榮華富貴。
張圖現在是一個雙面間諜,他知道財富、權力對而言已經不重要了,因爲他的身份遲早都會要了他的命,當一個人命都沒有了的時候,他要這麼多財富和權力,又有什麼意義呢?
所以要是姬輕塵給他賞賜一個小官,或者賞賜一大筆錢財,這隻會加重他的心裡負擔,讓他身心交瘁而死,因爲不管是姬輕塵和太子妃,給他的錢越多就代表想要索取的越多,他距離死亡就越近。
可是姬輕塵沒有這樣做。
他給張圖的不是眼前的利益,而是長久的希望。
他給是讓張圖的東西是張圖心甘情願接受的,不願意拒絕的東西,就是送給張圖的兒子一個大大的前途。
對自己的這一生,張圖已經是不再抱什麼希望了,可對自己的兒子,張圖心裡還是很想他能夠成才,能夠過他只是在夢裡想過的生活。
現在姬輕塵給了他答應了他這個願望,他又怎麼能夠拒絕呢?他只能爲了兒子的前途,爲姬輕塵效犬馬之勞。
這就是姬輕塵將人性研究的透徹時,做出的真正的大手筆。他給了張圖一個期望,讓張圖爲了這個期望給他買命,而且還是心甘情願。
“張圖,殿下給你的東西,你還快拿着。”不知道何時張讓已經悄無聲息的來到了書房。張圖立即回過神,忙起身恭敬的接過姬輕塵寫的一副字。
“回去養傷吧!以後就你聽張讓的!”姬輕塵說道。
“是。”張圖恭敬領命,退出了書房。
“殿下,爲何要對張圖花這麼多心思?”待到張圖離開,張讓向姬輕塵問道。
“張讓,你知不知道衛清已經準備出山了?”姬輕塵笑着說道。
衛清是誰,張讓自然知道,就是太子妃,可是聽到太子妃親自出手,準備要輔佐兒子姬釗,這讓張讓驚了一下,“殿下,你是怎麼知道的?”
“以姬釗的胸襟,死了五百多死士,他會放過張圖?”姬輕塵玩味的說道,“只有衛清纔有這樣的胸襟和氣度。因爲她像讓張圖做一個就是讓我們知道了張圖已經成了她的棋子,可我們還是需要張圖一樣的死間。”
“將這名一個兩面間諜放在自己身邊,這對她又有什麼用呢?”張讓低聲問道。
“是啊!有可能她十年都用不上張圖,可是隻要有一天真用得上張圖的時候,就是她有十足的把握能給本王致命一擊的時候。”姬輕塵語氣平靜的說道。看不到他臉上有什麼表情變化,可張讓聽完這句話時身體一顫。因爲聽完姬輕塵的話,他才發現眼前這位殿下對事實的觀察太深邃了。
“所以,衛清既然願意送這麼好的一個人給我們,我們又爲何不用他呢?”姬輕塵繼續說道。
“奴才明白了!”張讓瞭然道,“請殿下放心,奴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恩!你知道就好!”姬輕塵說道。
張讓見姬輕塵沉默不語,就很識趣的退出了書房。
這時書房裡只剩下了姬輕塵一個人,就見姬輕塵走到牀前站了良久,這才低聲說道,“衛清啊!你終究還是一個女人,氣度不夠大啊!以爲衛家有錢,你就能輔佐他,讓他登上天子之位。可惜,你永遠都不會明白權力鬥爭中,利益纔是最大的誘餌,只有你給別人許下足夠大的利益,他們纔會心甘情願的追隨你。呵呵——你是真不懂啊!不然,本王又怎麼會只用一副字就收服了張圖呢?恐怕今後,你就是再給張圖十萬金,他也不會爲你賣命吧?”
就這樣沉吟了片刻,回過神的姬輕塵這才走到案几旁,席地而坐。案几上放着他焦尾琴,他用手指一撥,琴絃發出清脆的聲響。瞬間他十指撥動,悅耳的琴音飄出了書房。隨之傳出的還有一陣蒼涼而又悲壯的歌聲:“暮春三月,羊歡草長,天寒地凍,問誰飼狼?人心憐羊,狼心獨愴,天心難測,世情如霜……”
人們只知道可憐羊,同情羊,絕少會有人知道狼的痛苦寂寞;世人只看到狼在吃羊時的殘忍,卻看不到它忍着孤獨和飢餓在冰雪中流浪的情形。羊餓了該吃草,可是狼餓了呢?難道就該餓死嗎?
這是一個人踏上梟雄之路的悲哀。
因爲這一刻姬輕塵將自己比作了一條狼,是在荒涼的山野問徘徊,守望着明天的,不願意向世俗低頭的狼。
他唱着這首歌時,蒼涼悲壯之中又帶着幾分寂寞憂愁,他總是會想起許多不該想的事,他想起自己的身份,想起他在離國的遭遇,還有他喜歡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