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西蜀和東荒的使團跟隨姬輕塵和陳衍等衆人進了君臨城,首先到兩儀殿參見了燕帝,遞上了國書,獻上了朝貢的禮單,這才下朝回到了鴻臚寺爲他們準備的別院中,等待晚上燕帝爲他們在皇宮瓊林苑舉辦的宴會。
而將三國使團送到兩儀殿面聖,屬於姬輕塵的任務就已經完成,剩下的該是鴻臚寺和禮部的工作,他就離開了皇宮回到了府中,靜靜的等待參加晚上的宴會。
到了旁晚時分,姬輕塵在女婢的服侍下穿上了月白『色』蟒袍禮服,騎馬跨刀,領着張讓和幾名侍衛來到了瓊林苑,因爲皇宮戒備森嚴,入了皇城就只有他跟張讓兩人,到了瓊林苑,他就不能佩刀,只能將狼鋒交給張讓,讓他到偏殿等候,自己大步向瓊林苑而來。
這時,瓊林苑中京朝之中四品以上官員已經就坐,像六部尚書、都察院都御史和樞密院正副樞密使,以及丞相裴文矩等人,已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開始相互攀談着,顯得興致高昂。而諸皇子中,除了十皇子姬延之外,其餘諸位皇子已經靜靜的坐在屬於專門爲皇族子弟們設置的區域,或閉目養神,或者相互淺嘗輒止的閒談,就連已故的太子姬承乾之子,懷德郡王姬釗也坐在人羣中低頭沉思。
至於嶺南、西蜀和東荒的使團代表,他們被安排在了宴會跟燕帝遙遙相對的位置上,顯得非常的孤立,就只能靜靜的坐着既沒有相互交談,也沒有大聲放肆說笑,而是沉默着靜靜的等待着大燕皇帝陛下。
當姬輕塵大步走進宴會大殿時,還很喧囂的大殿中,衆人在看到他的一瞬間禁聲不語,都齊刷刷的將目光移向了他。
驟然間熱鬧的瓊林苑,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了起來!
面對宴會大殿中衆人善意的,怨恨的,驚訝的,不屑的和厭惡的眼神,一身月白『色』蟒袍,丰神俊朗,英氣『逼』人的姬輕塵旁若無人一般大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向自己的幾位兄長微微施禮,就坐下閉上眼睛開始閉目養神。
他知道這些人爲什麼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因爲今天他在君臨城外的表現,讓他們吃驚非小,因爲驍騎營的成長讓他們不可思議又不能不信。?? 皇圖霸業58
這一切讓他們憤怒了,讓他們懼怕了,讓他們看走眼了!
所以他們纔會這樣的注視着自己,因爲他們想看清真正的自己。
特別是看到身爲當朝丞相的裴文矩的眼神,炯炯的雙目中『露』出了淡淡的『迷』離,他就知道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當朝丞相心裡肯定在想着爲什麼一個到離國爲質的皇子會有這麼強橫的,像帝王一樣威武霸氣的一面。
還有看到禮部尚書王佑父子眼中的驚訝之『色』,及工部尚書崔景升眼中淡淡不屑的神『色』,他就知道,不管自己怎麼做,像兩人,像君臨王氏和青州崔氏跟自己的關係不會融洽,只會是一種絕對的水深火熱。
“姬釗見過九叔!九叔近來可好?”就在姬輕塵閉目回憶剛纔衆人看到自己時的表情時,他身後的姬釗輕步上前,低聲向他施禮道。
“還行,就是有點忙!”姬輕塵淡淡的說道,對於自己這個只有十一歲的侄子,他不討厭,可也談不上喜歡。
“九叔可要保重身體啊!”姬釗關切的說道。
“恩!”姬輕塵微微點頭。
他話不多,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他不想說話。
“侄兒告退!”姬釗自然理解他的意思,就輕聲說道,躬身退了下去。
這時衆人已經從姬輕塵的身上收回了目光。
因爲瓊林苑外傳來了魏忠賢中氣飽滿又有點尖細的聲音,“陛下、皇后娘娘、貴妃娘娘到!”
話音一落,就見二十名身穿白衣,腰佩長劍的大內侍衛穩步大步走進大殿,隨後數十名手持倚仗的侍女相繼步入大殿,再後面便是燕帝和皇后以及四位貴妃、九嬪、婕妤和美人們。
“參見陛下,皇后娘娘,貴妃娘娘!”
大殿中的衆人立即起身跪地高呼道。姬輕塵也隨着衆人伏地向燕帝施禮。?? 皇圖霸業58
燕帝龍行虎步的在皇后和四位貴妃的擁簇下大步的走上了設在大殿玉臺上的高位,方纔回身,向衆人說道,“諸位愛卿平身!”然後纔跟皇后和四位貴妃、九嬪、婕妤和美人們落座。
“今天,嶺南、西蜀和東荒三國能夠聯袂覲見,是乃大燕建國至今罕見之舉,這將預示着我大燕今後必將繁榮昌盛,達到萬國來朝的氣象,所以朕特此在瓊林苑設宴,想跟三國使臣,想跟諸位臣工一同慶賀……”燕帝滔滔不絕的說了半天,才說出了兩個讓衆人等了很久的字,“開宴!”
“開宴!”魏忠賢高聲宣道。
“謝陛下!”大殿中的衆人立即起身向燕帝謝恩。
禮畢!
瓊林苑外聽到魏忠賢命令的宮中婢女們才陸續端上豐盛的菜餚酒餚。
大殿內的大燕羣臣自然先要向燕帝敬酒,燕帝大笑着一飲而盡,豪氣干雲,盡顯帝王威嚴。大殿中的大燕羣臣高舉酒杯相隨而飲,高談闊論,君臣和睦。
就在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際。
突然,大殿上的嶺南使團中的使臣,被姬輕塵在君臨城外羞辱過的白智權突然起身向燕帝說道,“陛下,今日設瓊林苑宴會,有酒有肉,這是對下臣的一種恩寵。可是下臣覺得這樣的盛宴還差了一樣東西,就是助酒興的樂子。正好今日犬子就在殿中,他略懂詩書,又善舞劍,還請陛下能夠容許,讓犬子爲陛下和娘娘們『吟』詩舞劍以助酒興。”
白智權話說的很謙虛隨和,可是大殿中的衆人誰都聽出了他話中淡淡的挑釁的意味。說自己的兒子文武全才,豈不就是在諷刺大燕的幾位皇子們不是隻懂軍略的莽夫,就是隻會詩詞歌賦的懦夫嗎?
不過燕帝就像沒有聽到白智權話中的意思一樣,頷首說道,“南陵王,你們父子既然有這份心意,朕怎麼能辜負了你拳拳敬意呢?準了!”
白智權是嶺南族盟主、嶺南夷族的大盟王白智興的弟弟,被白智興分封爲南陵王,燕帝稱呼他的王爵,是對他的一種尊重。
“白尚武,多謝陛下!”白智權還沒有說話,他身邊的一和一身嶺南服侍,身材高大威猛,濃眉大眼的青年走到了大殿的中央向燕帝道。
燕帝靜靜的注視着大殿中央的南陵王世子白尚武,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這時一名內侍已經將一柄長劍遞到了這位南陵王世子的手中。白尚武沒有接劍,而是繼續向燕帝懇請道,“稟陛下!小臣一個人『吟』詩舞劍,恐怕難以讓大家盡興,所以想請一位皇子殿下跟小臣一同演武,還請陛下恩准——”
咚!
突然,聽到了酒杯掉在了地上的聲音!
靜!
大殿上一下子的變得落針可聞!
都被白尚武的話給震住了!因爲如果說,剛纔南陵王向燕帝請示讓自己的兒子『吟』詩舞劍助興,想炫耀自己的兒子的文武全才,諷刺大燕的幾位皇子的話,那麼現在白尚武的要求就簡直是赤『裸』『裸』的挑釁,向大燕的諸皇子們宣戰了!
“放肆!”三皇子姬弘昌立身怒吼道!可是他的話音剛落,就聽見燕帝虛無縹緲般的聲音在大殿上響起,“準了!”
“多謝陛下!”白尚武躬身道,將目光移向了諸皇子們的身上,再一一從諸皇子憤怒的臉上掃過,最後將目光定格在了低頭喝酒的姬輕塵的身上。
“小臣聽說九殿下師從離國軍神李青衣,又精通詩詞歌賦,曾經君臨大街上『吟』出了‘試看天塹投鞭斷,不信中原不信燕。’這個的名句,小臣想跟九殿下請教詩文,想領教殿下的‘破血十式’不知道殿下可否應容?”白尚武謙卑的說道。他雖然是在徵求姬輕塵的意見,可是剛纔燕帝已經恩准了他的請求,所以他向姬輕塵徵求實則就等於向姬輕塵邀戰一樣。
看了一眼大殿中央一臉篤定的白尚武,又看了一眼正眯着眼睛注視自己的白智權,姬輕塵知道這肯定是因爲自己今天在君臨城外欺辱了白智權,纔會讓其子白尚武憤憤不平,想要在宴會上向自己復仇,想用同樣的方式侮辱自己。不過他在白尚武開口跟你他說話時,清晰的感覺到白尚武身上那股子久經沙場的氣息,就確定他眼前這個挑戰者南陵王世子實力必定不凡,就沒有開口應答。
“九殿下——”白尚武見姬輕塵不回答,就更加謙卑的,卑躬屈膝的說道,“請九殿下能夠賞臉!”
衆人眼中,他現在的謙卑,卑躬屈膝是對姬輕塵的尊重。
可是隻有姬輕塵一個人知道,眼前這個表裡不一的南陵王世子的心裡其實是早已恨死了自己,早已恨不得現在就將自己碎屍萬段。
所以,就在衆目睽睽,就在衆人殷勤的期待中,姬輕塵說出了一句讓衆人大跌眼鏡的話。他說,“白世子,我知道你文武全才,武功天下第一,文采世所罕見。我是比不上你,比不過你的,我現在就向你認輸,能請世子不要『逼』我,放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