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慈庵裡樹木茂密,綠草茵茵。
公主白夢兒靜靜的站在後院裡發呆,長髮隨風飄蕩,宛如風中仙子。
“殿下,你又想他了?”就在這時,一個侍女低聲的問道。她是白夢兒的貼身侍女,在嶺南的時候就跟在白夢兒身邊,同白夢兒一起長大,纔會被白夢兒信任,將心裡都告訴了她。
夢公主低聲嘆息了一下,才悠悠開口說道,“阿卓,有些情感就像洪水,退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可有些情感就像溪流,永遠都流不盡。我還記得他曾經說過的一句豪言壯志:待你長髮及腰,我娶你可好?可惜,他不是說給我聽的。”
阿卓自然清楚自家公主對姬輕塵的感情,就像嶺南的岩石一眼堅貞,一樣的經久不衰。
“公主,有一件事阿卓不明白,既然你這麼喜歡他,爲什麼還要陷害他,還要跟郭香和江柔聯手對付他。”阿卓不解的問道。
當初嶺南密使確實來找過白夢兒,讓白夢兒做嶺南在大燕的內應,當時白夢兒並沒有答應他們,可當郭香和江柔找上她時,白夢兒盡然答應了三方聯手的計劃。
這讓阿卓很疑惑。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白夢兒低聲說道。
其實,直到現在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爲什麼答應跟郭香和江柔的建議,三人聯手對付姬輕塵,是爲了自己的國家嶺南嗎?這只是一個藉口而已,她已經對嶺南這個只是將她當禮儀交換工具的國家失去了敬意。可除此,還能有什麼樣的解釋說明她對付不是因爲恨呢?
“既然公主自己都不知道,還要繼續下一步計劃嗎?”阿卓突然問道。
“繼續吧!”夢公主突然語氣凜冽的說道。
“這——”阿卓不解,公主明明是非常非常的愛北遼王,可爲什麼還要這麼對付北遼王呢?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公主,這次計劃不同往日,這個計劃一旦實施,北遼王可就真的要——”
阿卓沒有將話說完,可從她的語氣中就能猜出這個計劃的眼中後果。
可是半天,見夢公主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又繼續補充道,“以姬平的心性,他是不會放過北遼王。”
“阿卓,就按我們的計劃辦吧!”夢公主語氣不悅的說道,言語中多了一份殺伐果斷。
“是,公主!”阿卓答應,正要離開,可卻聽到夢公主低聲的說道,“今天我在城外到他了,他變得比以前更加成熟了,更加的有帝王氣概了。可是阿卓你知道嗎?他有帝王之才,有帝王之實,可就是沒有帝王之名。爲什麼?就因爲他缺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讓他登上九五之尊之位睥睨天下的機會。其實,當初大燕的皇位本該就是他的,可他卻讓??卻讓給了姬文,只是爲了能夠親征挽救當下危機四伏的大燕。你說姬平爲了皇位喪心病狂到了這種地步,難道他就對沒有不癡迷嗎?不,他一樣熱衷於權力,一樣熱衷於大燕的九五之尊之位,不然他又何必處心積慮的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樣的高度呢?可是即便這樣,他的心裡還有一點點的親情束縛着他,才讓他難以施展手段,纔會讓自己陷入了當下的危機之中。爲君者,心懷天下,傲視羣臣,豈能有親情的羈絆?”
“你去吧!繼續按照機會行動!”夢公主話說了一半,就突然命令道。
阿卓聽到夢公主的話,似乎懂了,有似乎什麼都沒有懂,只能微微點頭,躬身離開了。
“我會和你鬧到不可收拾、但絕不會把你拱手讓人。”待到阿卓離開後夢公主低聲說道,就見這時她的臉色紅潤,面頰露出了幾分嬌羞之色,“殿下,我這樣做是不是很自私,可是唯有這樣,夢兒纔能有活下去的勇氣,才覺得夢兒活着有意思。殿下,你不要怪夢兒跟郭香和江柔她們聯手對付你,還跟姬平合作。因爲有種愛,你是不懂的。對,你是不懂的。就像郭香跟江柔跟夢兒說的話:我會和你鬧到不可收拾、但絕不會把你拱手讓人。”
低聲喃喃自語完之後夢公主已經的淚流滿面。
誰說愛一個就要讓她幸福?廢話,這是廢話。因爲她白夢兒做不到,同樣是公主,憑什麼她就要放手呢?難道只因爲認識的晚,就要自認倒黴嗎?
流淚中的夢公主心裡恨恨的想道。
這時的她不喜不悲,只有一股淡淡的怒色衝眼目中射出。
……
關外,十月份的天氣已經非常陰冷。可是寒風呼嘯中,白色的帳篷前,三十騎北戎牧民迎風而立一臉的蕭殺,根本就不懼這點陰冷。因爲就在他們的面前,有兩個人同樣不懼颼颼的寒風,同樣不懼這陰冷的寒氣。
他們就是阿桑和姬野母子。
七年的勞作已經讓阿桑不服了當年的清甜,歲月已經在她的眼角流下了細細的魚尾紋,可依然掩飾不住她成熟的風韻美。
阿桑的身邊是姬野,已經六歲了,可身形已經長大了八歲孩子一樣的大小,而且眉宇間英氣勃發,雙眼炯炯有神,像極了北遼王姬輕塵。
“阿孃,我們這是要去哪?”姬野問道。四歲開始識字練武,六歲的他已經能夠上馬揮刀了,而且也能彎弓射箭了。
“去君臨城——”阿桑語氣堅定的說道。
“阿姆,野兒知道了,父皇就在君臨城,我們是去找他嗎?”姬野說道,眼中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對,你父王被囚禁在君臨城,我們現在就去君臨城——”阿桑柔聲說道。
“阿孃,野兒知道,父王是一個大英雄,野兒今後也會像父王一樣做個大英雄,要給阿孃住大房子,要讓阿孃吃好吃的,還要保護阿孃!”姬野語氣堅定的說道。他雖然只是一個六歲的孩子,可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凜冽,眼神堅定,讓人聽了之後不敢懷疑的他的決定。
“恩!”阿桑微微點頭,愛憐的撫摸了一下姬野的頭,就將目光移向了眼前的三十名北戎武士,“這次,要多謝幾位了!”
“能爲小汗王效力是我們的榮幸,我們願意同小汗王一起振興我們北戎——”三十名北戎武士中爲首的頭領說道。
他們都是跟姬輕塵一戰之後漏網的逃兵,在得知了阿桑的身份,又得知了姬野的身份之後,就將復興北戎的重任放在了姬野的身份。
他們不恨姬輕塵嗎?狠。滅族之仇,豈能不恨。
可他們同樣佩服強者,強者爲尊,這是他們骨子裡就存在的理念,誰都改變不了。因爲就在他們狠姬輕塵的同時,他們同樣敬佩姬輕塵。
“謝謝諸位——”阿桑再次感謝道。
“爲爲小汗王效力是我們的榮幸,我們願意同小汗王一起振興我們北戎——”三十名北戎武士喊道。
聲勢震天。
姬野面對這樣的場面,神色平靜,只是淡淡的注視着眼前的三十人。
半響,他習慣性的微微點了點頭。
……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啪嗒——
突然,就在這時,遠方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還沒有等衆人喊出聲,就見前方的天際出現了一道黑線,一支人達到一萬的騎兵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是北戎騎兵——”
“大燕的北戎騎兵——”
“周順的鐵騎——”
三十名北戎武士疾聲大呼,已經將阿桑和姬野母子圍在了中央。因爲他們清楚在這平坦的草原上,被一支一萬的騎兵盯上,他們就只有死路一條。
唯一的辦法就只能死戰到底了!
一萬千騎兵氣勢如虹,頃刻間就殺到了阿桑母子身前的一百步處停住。
這時就見騎兵中走出一員武將,想阿桑母女方向躬身施禮道,“熊營都尉胤禛見過小殿下——”
“你——你是北戎人?”還沒有等阿桑母子說什麼,一旁的北戎武士頭領有點激動的說道。
“對,我們是周都督帳下北戎鐵騎熊字營。”胤禛朗聲說道,“還請小殿下上前說話。”
阿桑和北戎武士頭領不清楚這支來歷不明的北戎騎兵究竟想幹什麼?因爲對方雖然是北戎人,可現在大燕統治下的北戎,北戎人已經歸順了大燕,已經是大燕大軍中的走狗了。對他們是善意還是惡意,他們還不敢確定。
可就在阿桑和北戎武士猶豫不決時,姬野已經騎馬而出,一步一步的迎上了胤禛。
“小汗王——”北戎武士頭領大驚,忙向上前攔住姬野,可被阿桑阻止了,“讓他去吧!”作爲姬野的母親阿桑也很擔心的兒子的安危,可這個時候同樣在考驗姬野的膽識和魄力,而姬野能不爲對方的氣勢嚇住,依然孤身上前,就足以表明了姬野的膽識。
“請問將軍找我有什麼事情?”姬野在胤禛面前三十步時停住,目光冷冷的盯在胤禛臉色問道。
“六年前,殿下組建了熊營,而且命令胤禛在六年之後,就是今天來這裡聽從小殿下的調遣。今日胤禛前來複命效忠小殿下,請小殿下檢閱——”
“什麼?是父王——”饒是姬野再怎麼淡定,可是聽到這支騎兵是六年前這個自己沒有見過的父王爲自己組建的,爲的就是保護自己母子的安全,待到自己能夠騎馬射箭時再由自己統領,他也被震住了。
“對,是北遼王殿下的命令!”胤禛回答道。
“這——父王——”語氣哽咽的道,他騎馬回到阿桑面前,將胤禛的話對阿桑重複了一下。
阿桑在聽到姬野的陳述,已經的熱淚盈眶。因爲這一刻她才知道,不管姬輕塵表情怎麼冷血,怎麼冷酷,可還是很在意自己母子,爲此還是特意組建了這三千騎兵,讓他們守護自己母子身邊。難怪自己母子在這裡度過了七年的時光,盡然過的這麼暗衛和平靜。
這一刻她算是真正的瞭解了姬輕塵,這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
“野兒,你父王在君臨城,他被囚禁了,我們現在就去救他。”阿桑語氣堅定不移的說道。
“是。”姬野朗聲答道,目光中露出堅毅之色,深深的望向了君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