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府中,姬輕塵就一個人在書房中靜靜的坐了很久。
因爲在江柔面前他可以對江柔說的話表現的很無所謂,這是爲了迷惑江柔。可實際上對於能夠影響到離國朝局的蕭太后,他可是一點都不敢輕視。他非常的清楚現在的離國以新君歷長川和自己的老師李青衣爲主的皇黨跟蕭太后和外戚爲主的太后黨一同處理朝政。要是蕭太后真的想要對付自己,想要對付安樂公主的話,即便現在的離國新君歷長川要力保自己的妹妹,可是在蕭太后的壓迫面前妥協也說不準。
這麼說,自己是該提前做一下準備了!到時候不能坐以待斃!想到這裡,他就想到了驍騎營,思考了良久,心裡纔有了一個主意。
第二天,他就騎馬匆匆來到了崤山軍營。
因爲在君臨城外,白項城單槍匹馬上演了一場百步之內取敵將首級好戲,今天的驍騎營士卒訓練的異常的刻苦。
這邊姬輕塵剛到蕭山軍營將白項城和李長征、王垠九人召集到中軍大帳中。衆人早已知道了他被封爲北遼王的消息,到了中軍大帳,就立即上前躬身參拜,“參見殿下!”
“諸位兄弟不用多禮!”姬輕塵淡淡的說道,“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本王受封北遼王,想必也該明白父皇的意圖了吧?”
衆人起身,將目光緊緊的盯在姬輕塵臉上,眼含期待!
“以父皇的意思看,本王猜測今後驍騎營可能要到遼州駐守,目的是爲了防禦南下的北戎。”姬輕塵直言不諱的說道,“北戎八旗素來就有八旗不滿萬,滿萬不可敵的說法。當年雁門一戰,大燕十萬精銳盡喪三萬北戎八旗鐵騎之手,就足以說明了這支蠻族騎兵的強悍。而且這十萬精銳中,就有大燕引以爲豪的鐵戈衛。”
“九哥的意思是?”李長征有點等不及了似的問道。
“本王的意思是,待完成這次接待三國使團的任務,就向父皇請旨北上遼州。”姬輕塵平靜的說出了昨晚他的決定,“所以今天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九哥現在已經是北遼王了,要是陛下在遼州設立都督府,那九哥就是名正言順的都督,所以驍騎營自當跟隨九哥一同北上。”王垠不暇思索的說道,“當年大燕跟北戎一戰,大燕最爲精銳的三千鐵戈衛全軍覆滅,讓天下人認爲‘大燕的馬槊“中的馬槊兵成爲了恥辱。我們驍騎營就是第二支鐵戈衛,這次北上遼州就是要會會他們北戎八旗,讓北蠻人知道大燕馬槊兵永遠不會消失,永遠是他們的噩夢。”
“對!王垠說的對,這次我們驍騎營跟跟九哥北上,就必須重振當年鐵戈衛的軍威。”李長征立即附和道,“必須要報當年的一戰之仇!手刃了北戎汗王莫達罕。”
“白項城,願意跟隨殿下北上!”白項城開口說道,沒有過多的廢話,簡潔乾脆。
“柳青青願意跟隨九哥北上!”柳青青緊跟着白項城說道。
而剩下的衆人也都立即表態他願意北上。這讓姬輕塵有點感動。
面對北戎就等於是在面對死亡,這是流傳在民間的一句咒語。意思是隻要到了雁門關,就只有等死的份。而且雁門關前大燕的太子姬承乾戰死了,三年前北戎的大汗王又戰死了,所以百姓們都說雁門關是一個不祥之地。而且對雁門關還有一個稱呼,叫王者的休眠地。意思就是隻要王侯,到了雁門他的宿命就只有一死。
可是現在眼前的九人依然決然的想要跟他一同北上,不問北上的原因是什麼?要想跟他決然赴死,這份忠心,這份追隨。姬輕塵又怎麼能不感動呢?只是這一刻他看着衆人真摯的目光,沒有再多說話,只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離開崤山軍營回到君臨城,到了自家的府門外時,朱漆大門頂上的匾額已經換上了“北遼王府”四個燙金大字。怔怔的看着這四個字姬輕塵感慨萬千,天下多少英豪不就是爲了這麼四個字才心甘情願的拼死一生都無怨無悔的嗎?
正在他思緒萬千之際,突然遠處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頃刻間,馬蹄聲臨近,只見一名騎士騎馬急衝到了他面前十步這才勒住戰馬,迅速跳下馬背,氣喘吁吁的說道,“稟殿下,剛纔嶺南使團所在的館驛內發生了中毒事件,嶺南人大怒正在跟館驛中侍衛相互廝殺。”
“什麼?”姬輕塵一驚,不及細想,就向身邊的侍衛喊道,“快,你到崤山軍營,傳令白項城,就說讓他帶驍騎營入城到嶺南使團的館驛。”
“諾!”侍衛領命,疾馳離開。他就立即對傳信的騎士說道,“走,我們立刻去館驛!”
這一路上他又跟身邊的騎士詳細詢問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情況,才瞭解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原來今天午飯時間,嶺南使團中的隨從們正在吃飯,沒想到有一個人在吃飯的時候突然口吐白沫昏倒地上半響就沒氣了。使團中的衆人不解,正疑惑同伴怎麼就沒了氣息,便發現又有不少同伴開始嘔吐,吐就吐着吐着同樣沒了氣息。
這讓嶺南人大吃一驚,他們立即將這件事情稟報給了南陵王白智權。
白智權聽到隨從的回報之後大怒不已,他立即趕到現場,讓身邊的查驗隨從的死因,才發現是有人在飯菜裡下了毒。就不問青紅皁白的對館驛中大燕派出的侍衛質問,又想殺了給他們做飯的廚師要給死去了隨從報仇,而館驛中的侍衛自然不容,就跟白智權身邊的背嵬兵發生了衝突,隨之就導致了雙方大肆廝殺的局面。
騎在馬上的姬輕塵仔細聽完身邊騎士的回答,他覺得只給嶺南使團中的隨從的飯菜中下毒,只想毒死了幾名隨從,而不想危機到白智權和白尚武等人的生命。這個下毒之人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通過下毒這件事情讓嶺南人跟大燕加深矛盾,再將目標指向鴻臚寺和禮部,實際是指向了自己——
這麼說,他們的目的是爲了對付自己!
他心裡這般想着,人就已經匆匆趕到了嶺南人的館驛門口。發現館驛門口已經被數百羽林騎圍了水泄不通,而領軍的將領不是別人,正是上次在大街上爲李長征助紂爲虐的羽林騎校尉李鐸。
“羽林騎校尉李鐸,參見北遼王!”李鐸見到姬輕塵就立即下馬向他施禮道。
“裡面怎麼回事?”姬輕塵冷冷的問道。
“陳大人和葉大人正在裡面跟嶺南人交涉。”李鐸回答道。
“交涉?”姬輕塵眉頭緊皺。
“是,因爲嶺南人已經扣押了鴻臚寺的宋大人,說想要讓大燕再不交出兇手的話,他們就要將宋大人就地正法要爲死去的同伴報仇。”李鐸簡短的說道。他口中的宋大人,就是鴻臚寺丞宋景休,是葉清臣在鴻臚寺培養的心腹干將。
“哼,一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蛋!”姬輕塵狠狠的罵道,不理會一旁的李鐸,徑自騎馬衝進了館驛。
他騎着息影長驅直入,片刻之後到了館驛的小校場,發現五十多名背嵬兵跟陳衍和葉清臣身邊的一百多羽林郎怒目而視,禮部尚書陳衍和鴻臚寺少卿葉清臣兩人正在跟一臉怒容的白智權和白尚武解釋着什麼,而在小校場上的另一邊,數十具大燕士兵的首體正橫七豎八的倒在血泊中,死狀非常的慘烈,鴻臚寺丞宋景休就被五花大綁的捆綁着扔在地上正由一名背嵬兵在看守。
看到這一幕的姬輕塵非常的惱怒,他騎馬衝向了白智權,不顧身前的背嵬兵盡然硬生生衝到白智權身前,這才勒住戰馬,壓下心頭的憤怒,冷冷的問道,“白大人,這些大燕的士卒是你們殺的嗎?”
白智興沒有回到姬輕塵的問題,而是靜靜的看了一眼馬上的姬輕塵,諷刺道,“九殿下昨晚剛封北遼王,今天就好威風啊!”
“白大人,這些大燕的士卒是你們殺的嗎?”姬輕塵居高臨下的再次質問道。
“九殿下,你只知道我們殺了大燕的士卒,怎麼就不問問你們毒死了我們的隨從呢?”白尚武突然上前開口質問道。他的目光冰冷,殺氣凜冽,早就沒有了昨晚瓊林苑大殿裡的雍容氣度,倒像是一頭嗜血的狼。
“這是大燕的館驛,你們吃的飯菜裡被人下了毒,這是我們的責任,我們自會認真徹查,到時候一定會給死去的人一個交代。”姬輕塵冷冷的說道,“可是現在你們斬殺了館驛中的廚師,還殺死了這多的守衛,你們想幹什麼?你們還是大燕的子民嗎?你們眼裡還有大燕的律法嗎?你們眼裡還有大燕這個上國嗎?”
“去他媽的大燕子民,去他媽的大燕律法,老子就是嶺南夷族人,老子只知他們想在我們吃的飯菜裡下了毒,想要毒死我們,難道他們就不該殺?”白智權也是大怒道,“也就在你們大燕,我白智權給大燕陛下一個面子,纔給了他們一個爽快,要是放在我們嶺南白巖族,像他們這種敗類,早就被送到了虎籠中,讓餓虎給吃了。”
鏘!
狼鋒刀依然出鞘!
騎在馬上的姬輕塵怒視白智權,大吼道,“白智權,你敢再說一遍?信不信本王現在就斬殺了你?”
“九殿下,老子說了又怎麼了?難道我白智權就怕了你嗎?今天,我就扔下一句話,要是天黑之前你們不交出主謀,就別怪我白智興不給大燕面子。”白智興目視相迎姬輕塵冰冷的眸子毫不畏懼。
見到姬輕塵跟白智權兩人就要刀劍相向,禮部尚書陳衍和鴻臚寺少卿連忙上前圓場。陳衍很有涵養的說道,“九殿下請息怒,南陵王稍安勿躁。現在事情既然已經發生,我們大家就不要再爭執了,還是好好的坐下來慢慢談吧!”
“對!其實以老夫看,這件案子不難,兇手下毒的目的只想毒死使團中的隨從,可見他的動機和目的已經昭然若揭,就是想讓我們雙方發生衝突,他們好漁翁得利。所以只要我們雙方能平心靜氣的解決,老夫保證三天之內肯定會找出兇手和真正的主謀。”葉清臣也出言說道。他一眼就已經看出了這幕後的主謀是奔着外甥姬輕塵來的,便不惜說出三天之內找出兇手和主謀的狠話。就是爲了穩住嶺南人,穩住了白智權。
可是葉清臣的話剛說完,白智權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一個背嵬兵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他全身傷痕累累,已經有點氣息奄奄了,可是看到白智興一瞬間,似乎又爆發出了一股力量一般,猛然幾步衝到了白智權的面前,一下子栽倒,哽咽的說道,“南陵大王,剛纔,我們,剛纔在大街上,夢公主被人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