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石頭正常了,可把石頭娘給樂壞了,慌忙叫上了炕上的幾個被嚇的戰戰兢兢的婦女過來,給自己的兒子鬆綁。
一聽說兒子餓了,石頭娘趕緊的下地給兒子做飯。被解開的石頭顯得狀態特別的虛脫的樣子,也是誰被繩子勒了一天一宿了,別說是一個孩子了,就算是大人也得虛脫了。
石頭娘急忙把石頭扶上炕裡躺着。正是開春時節,春寒料峭咋暖還寒的時候。幾個的婦女或者是石頭媽都穿着棉襖,天氣氣溫還很低呢。然而這個時候的石頭卻是滿頭大汗,頭上直冒氣就像是水洗的一樣。
看到石頭這樣,石頭媽慌忙的問兒子:“石頭你怎麼熱成這樣了呢”?
石頭把身上蓋的被子,全踹到身下去了,還一個勁的扒自己身上衣服。嘴裡一直都在喊着,好熱啊,好熱啊,大夥都冷的不行,誰也沒有想到石頭會熱成這樣。石頭娘害怕石頭在凍感冒了,就不讓石頭撕扯身上的衣服。
石頭一邊吵吵着熱,還嚷着肚子餓,想要吃飯!石頭娘一聽說兒子嚷着肚子餓這是好事呢,幾個婦女正在外屋地下(過去農村廚房的俗稱)做飯呢。石頭吵吵着餓,石頭娘就去廚房看看做好了沒有。這個時候飯已經做好了還沒有做菜,那個時候農村來人去戚也沒有什麼好東西,炒一個雞蛋那就算硬菜了,石頭家也沒有幾個雞蛋,全留着過節吃呢。石頭娘進廚房就聽見石頭在裡屋炕上爹一聲媽一聲的一個勁的喊餓。石頭娘也等不了他們把菜做好了,端起飯盆就往裡屋跑。這個時候一個做菜的婦女在後面就石頭的娘。:“大姐飯還沒做熟呢,你咋端走了呢”?
石頭躺在炕上大喊大叫,石頭娘也沒有聽見後面的婦女到底在喊什麼,就知道兒子已經餓的不行了。
石頭娘把飯盆端到石頭跟前,石頭看見飯盆裡的黃米飯眼睛都放綠光了,就像是非洲饑民多少天沒有吃到糧食一樣,撲過去就要用手抓。
沒吃過的黃米飯的朋友,大概不知道黃米是一種黍類植物糜子做成,以前條件不好時候家家都吃不起大米飯,黃米飯可以說是家家餐桌上的主食。因爲家家都種糜子,所以黃米飯是伴隨我們童年最主要的食物。
因爲黃米飯悶熟了特別的粘,悶飯的時候就特別不容易悶熟。就像我們通常說夾生飯,一半死人棺材頭上都要供上一碗夾生飯,上面還要插上三個蘸了豆油的棉籤,這碗飯叫做倒頭飯。
死人棺材頭上放着的倒頭飯,寓意就是陽間的飯吃到頭了,上面用筷子纏着的棉籤,是給死人開光的時候用的。“倒頭”正好和到頭諧音,只是說到頭飯有些範忌諱所以叫白了就叫“倒頭飯”。
這盆悶得夾生了的黃米飯,石頭抓到手裡就往嘴裡塞,也不管燙不燙,熟還是不熟。一般黃米飯因爲粘,它涼的特別的慢。就像一個飯糰外面涼了,可是你要是咬開裡面還是滾燙,滾燙的。
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爺爺在飯桌上曾和我講過一個關於關於黃米飯的故事。
話說在舊些年,還是軍閥混戰的時候。在我們附近就有一個老財主,家裡種了可多可多的地了。有這麼一天下晚,這家老財主的家裡面就招賊了。這個小偷是挖地道從地底下,來到老財主家的倉庫偷糧食來了。
這家財主的炮頭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當了一輩子炮頭了,那老洋炮打的那叫一個準,春秋天上過雁的時候。只要雁羣從天上飛過,他開槍說打頭雁,都不帶打二雁的。
這個老炮頭在看守倉庫的時候,就聽見地底下有響動,就像是在刨東西的聲音。
老炮頭當了一輩子炮頭了,什麼陣勢沒有見過。他趴在倉庫地下一聽就知道有小偷在挖地道要來偷糧食。
老炮頭心眼兒多,他知道這事兒,也沒敢輕舉妄動。就把這事跟老財主說。
老財主知道有人要來上他家偷糧食,不但沒有驚慌,反倒比平時沉着冷靜多了。淡定的命令着院房裡的夥計:去伙房裡悶一鍋黃米飯。到時候那個賊來了,給他吃。
老財主的這一舉動,當時就把老炮頭給驚呆了。心裡就納悶這個老東家出啥事可真奇怪,來賊偷糧食了。他不但不生氣,反倒還要做飯供人家飯吃。這人是咋想的呢?
老炮頭就是一個給人家打工的老夥計,領導告訴指哪他就打那,他歲數大了也沒有領會老財主到底是啥意圖。在往深了他也不敢多問只能照做就是了。
炮頭把老財主帶到倉房,老財主也聽見地底下有着不正常的響動。就不慌不忙叫了些家丁過來,自己則搬了一把太師椅,穩穩當當的坐在了倉房地當間。
老財主也許是真的就預測出來了,這個挖地道偷糧食的賊,一定會從地當間挖地洞出來。整個倉房也只有地下中間那一塊地方是空地,別的地方都擺放裝着滿滿的糧食敦子。糧食都是散積的,如果挖洞正好挖到糧食敦子底下,那麼散積的糧食就可能把洞口堵死。若是這個賊在洞裡出不來,整不好就會把他悶死在這個洞裡。這個賊既然選擇了挖洞來偷糧食,相信不會笨到那種程度。
倉房地中間唯一的一塊空地,這就是這個賊必經的出口。老財主穩如泰山的坐在倉房地中間,守株待兔以逸待勞就等這個笨賊上鉤。
果不其然,當那個賊刨開地面。竊喜糧食快要到手的時候,身子剛剛的鑽出洞口,老炮頭在把一個和他身子差不多粗的木頭橛插進了洞口,把這個小偷的半拉身子牢牢的掩在洞口裡面。掩的死死的絲毫都動彈不得。
這個小偷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自己身子就卡在洞口裡面。怎麼掙扎都動彈不得,小偷當時就嚇的尿褲兜子了,要知道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裡,若是地主抓住偷糧食的賊,就算是打死也沒人管的。爬出洞口的小偷沒有想到老財主這麼任性,不就偷點糧食嗎?至於弄的這麼大的陣勢嗎?
要說這個小偷的點也真夠背的了,剛一出洞還沒得手呢就被人家給捉了一個現行。一看小偷被抓老財主的所有家丁呼啦一下全都圍了上去,手裡拿着鐮刀,鋤頭,鎬把的。個個眼睛瞪的就像豆包一樣,滿臉的兇相。他們也是平時受壓迫灌了了,可算賦予他們點權利了,就一個比一個能裝。手裡拿着他們平時幹活的農具,仰仗着人多勢衆欺負人。要是他們一個在這看着這個賊,早就不敢這麼嘚瑟了,看見賊說不上就跑哪去了呢。
這個小偷估計也是初犯,沒什麼經驗。要不是實在餓急眼了,也不會冒這麼大風險來偷糧食。出師未捷,就有這麼強大的陣容歡迎他,這個剛剛從地面爬出來的小偷都嚇篩糠了,渾身哆嗦的不行,嚇的說不出來話。
老財主看見這個剛剛從洞裡爬出來的賊的哪個囧相,就很平和的坐在他的面前,拍了拍那個賊的肩膀對他說:“你廢了這麼大勁,挖了這麼深的洞,就爲了偷我一點糧食,你是不是很餓啊”?
那個被嚇的渾身顫抖的賊,根本就不敢直視老財主的眼睛,頭往懷裡埋了很深,很深。挖洞挖的一副渾身很虛脫的樣子,面對老財主的問話,這個賊並沒有言語,只是哆哆嗦嗦的一個勁的點頭。
老財主看他餓成這個樣子,並沒有要把這個賊拿去法辦的意思。又一次輕輕的拍了拍那個賊的肩膀說:“你既然餓成這個樣子,我就放你一條生路,賞你一口吃的,吃完了你就趕緊的回家吧”!
老財主手下的這一羣人誰也沒有想到,這個老財主悶了一鍋黃米飯竟是爲一個賊準備的。
老財主就端來了一盆黃米飯,用小勺儈一勺蘸一勺涼水的,一勺一勺的喂着這個卡在洞裡面的賊。
這個賊也許是真的餓了好多天了,竟然狼吞虎嚥的吃了不少財主餵給他的黃米飯。
這個賊吃完了黃米飯,老財主還真的就把他給放了。放走他的時候老財主對他說:你要快點跑,我已經把你通報官府了,要是一會官府捉到你,不打你個半死,也得讓你坐牢。老財主就把這個賊給放了。
這個賊一看自己沒有死,這是撿了條命啊。就掙命似的玩命的往家撩,結果呢還沒有跑的一半呢就死到了半道上了。
後來在調查這個賊的死因的時候,竟然發現他的胃都快被燙熟了。胃熟了,那這個人還有好嗎。要說這個老財主這招兒也是挺陰的,用軟刀子殺人。
剛剛悶好的黃米飯糰,用涼水蘸完了之後本是外涼裡熱的。裡面的溫度甚至會很高,那個餓的不行的賊,狼吞虎嚥的吃了那麼多黃米飯,不把胃燙壞了,那纔怪呢。而且吃完了飯,他還玩命的跑了那麼遠呢,黃米飯的胃裡得不到了消化。很快熱量就得以散發,那樣這個賊就死的更快了。這個時候我才突然想到這哪是什麼黃米飯啊,這分明就鶴頂紅嗎?而且殺人於無形。法醫都調查不出來死因。
看着石頭狼吞虎嚥,一大口,一大口的吃着熱氣騰騰的黃米飯,在我心裡就突然間想起來了,我爺爺在我小的時候,給我講的這個關於黃米飯的故事。這個時候我就在想,石頭大口小口的吃完了那些黃米飯,也會不會像我故事裡面的那個小偷一樣呢,把胃燙壞了呢。
石頭像餓狼一樣吞食着剛剛做好的黃米飯,他的這種反常的舉動這可把石頭媽給嚇壞了,都知道黃米飯趁熱吃那樣會燙壞人的,石頭娘就把那個盛滿黃米飯的飯盆從石頭的手裡奪了過來。沒有了黃米飯吃石頭竟然一反常態的向着他媽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