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何出此言？”
“我說我想當個男孩兒，不喜歡做女孩子。”
“爲什麼？”文惠嬪這樣淑女風範的大家閨秀是絕對不能理解的。
“我想跟玄琳還有子譽他們一直在一起。可是我是女孩子啊，以後就不能和他們一起玩。”我愁眉苦臉。
文惠嬪含笑道：“那你擇婿之時選他們其中一個，總也能一直在一起了啊。”
我吐舌，“不是你說的那樣子啦。我們是好哥們兒。可以同生共死的那種。”
文惠嬪溫柔笑意滿滿，“公主赤子情懷，難能可貴。不過，若是他們知道公主是女孩子，又當如何呢？”
我搖頭，“不知道。玄琳一定打死不相信，子譽嘛，一定會離我遠遠的，他那麼守規矩的人。所以我覺得皇兄可憐，我都尚且如此，皇帝的情況就更慘了，這些人都不肯親近他的，都以各種原
因和他保持距離吧。”
文惠嬪默然，道：“世人皆以爲皇族高高在上何等尊榮，卻不知公主說來卻是無限憐憫。好在皇上身邊不還有公主誠心以待嗎？”
“我是因爲他是我皇兄啊。文姐姐呢？你會一直對皇兄誠心以待嗎？”我期待的問。
文惠嬪認真點頭，“惠嬪無他，唯有真心而已。”
我動容。
真心這個東西，在宮裡是最稀罕的。
皇兄，你的真心，留着給誰呢？
我趴在石桌上望着天空陷入無邊的思索。
“公主，您看那邊。”春捲忽然很八卦的靠近我耳邊。
我朝她示意的方向看去，司徒菡萏搖着合歡團扇款款走着正和誰談笑。
因爲我們在山亭上，視野高遠，能看見她很容易。另一個人被花枝擋住了，不能完全看到臉。不
過，看衣裳和排場，我是知道是誰了。
“多日不見，華嬪娘娘和謙太妃走很近啊。”我懶洋洋的說。
春捲口無遮攔道：“華嬪娘娘不是想討皇上的歡心嗎？爲什麼又去跟謙太妃一邊呢？宮裡的老人
都說，謙太妃從以前開始就排擠太后娘娘的。”
我撿了一塊糕點：“春捲，嘴巴很閒啊？吃點兒糕。”
春捲默默接過去堵上嘴巴。
文惠嬪看了一眼山下，安靜的翻了一頁自己的書卷道：“華嬪娘娘久居宮中，也很孤單吧。她到
底年紀還是小的。”
我扯扯嘴皮子，“興許吧。”年紀小，心眼倒是不小呢。
我抽了她的書過來翻看，“哎，每日都在看，究竟是有多有趣，讓我瞧瞧。都是詩文啊。”
文惠嬪含笑問我：“公主平素喜讀何書？”
我斟酌了一下，“那種畫比字多一點兒的書。”
跟文惠嬪一起進宮的丫鬟喚作玲瓏的忍不住“噗嗤”的悶聲笑了。
“玲瓏，不得無禮。”文惠嬪輕聲訓斥。
我無所謂的擺擺手，“文姐姐你別拘束，笑也不讓笑日子多難受啊。不過玲瓏啊，你笑我呢，你
喜歡看什麼書啊？”
玲瓏笑道：“婢子些許認識幾個字而已。平日陪着娘娘，再就是做些針線了。”
我得意晃着頭，“看吧，我還是比你要好。”
玲瓏認可道：“公主說得是。”
文惠嬪笑道：“公主才智過人，遠非旁人可及，小小侍兒如何堪比，公主見笑了。”
我哈哈笑：“文姐姐，你哪裡看到我才智過人啦，皇兄，子譽，每個都比我厲害。”
文惠嬪不急不躁，優雅一笑：“各有千秋。”
我嘿嘿，玩着髮梢，“我隱藏得這麼深都被你看出來了。”
春捲實實在在的被噎住了，咳咳咳的臉都憋紅了。我橫她一眼。這傢伙，真是不給她主子面子。
“公主，您下次要開玩笑的時候提前給春捲說一聲。春捲一定不吃東西的。”
這丫頭膽兒肥了黒。
我上前去捉她，春捲兔子一樣的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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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最後的試才期限了，每天我都和玄琳抽空練習。
因着比賽的時候都要用統一的弓箭，玄琳加強了對我臂力的突擊訓練，讓我綁着沙袋射箭。今天是最後一天，玄琳去練騎馬去了，我便專心射箭。
盛夏的太陽很霸道，曬得我汗水直流進了眼皮裡面也沒空去擦，只是盯着箭靶一次又一次的瞄準。
我額頭的金色橫額都被浸溼了，額發也打溼了變成了幾縷，手中的弓箭似乎已經變成了手臂的一
部分，全憑感覺和習慣射出每一箭，命中紅心次數一次又一次增多。
“這麼拼啊。”
陸銘瑄好整以暇的出現在我身後，我看他一眼，他慵懶的走到大榕樹下躲太陽。
“爲了不給陸老師丟臉啊。”我隨口說道。
陸銘瑄頓了一下，道：“我從來都是以你自豪。”
我幾乎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有些斑駁的光落在他臉上，他像只曬太陽的白狐狸，愜意的眯了眯眼睛。
“別用你那雙不相信的眼睛瞪着我。佑章，你雖然素來愛與我擡槓，卻是我私心最喜歡的學生。你的箭術頗有天賦，又有悟性，沒有哪個老師不喜歡這樣的弟子。”
“玄琳呢？”受了誇獎不要緊，這個時候還要講義氣的。
“我說了，是最，沒有之一。”陸銘瑄依舊神情不變。
陸銘瑄居然說，比起玄琳，我是他最喜歡的學生？
我抹了抹汗，走了過去，在他旁邊的草地上一屁股坐下休息，思量道：“那陸老師，既然我們這
麼熟了，你又說挺喜歡我的，那我問你個問題。這個問題一直藏在我心中很久很久了。”
陸銘瑄道：“你可以問，我可以選擇答或者不答。”
我擦。
這麼會算計。
“行啦行啦，我問你，爲什麼你從琮尾開始到東角到清和堂，一路往上升級，你後臺究竟是哪位啊？”
陸銘瑄愣了愣，然後梨花勝雪的笑了，燦爛又清高，真不知他是怎麼做到的。
“就問這個嗎？”
“嗯，關於你的謎團很多，比如說你年紀是最小的夫子但是到底有多小啊，還有你家鄉哪裡有木有家室啊，我如果比大家都先搞清楚了，大家就會仰視我，哈哈哈。”我興奮莫名。
“你怎麼不問我有沒有家室這個問題。我多半是可以告訴你的。”
“請不要轉移我的目標。”我堅定的強調。
“俞佑章，你馬上就要畢業了吧。”陸銘瑄突然說起別的話題。
“是啊。真沒想到我也能順利畢業啊。”我不無感嘆。
“等到你畢業的那天，你就知道了。”
陸銘瑄這廝居然說了輕飄飄就揚長而去。
喂，他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啊？
陸銘瑄此人真的是繼我皇兄之後第二難懂人物。
難不成他就是單單過來冒着大太陽來看看我給我加油打氣的？根據我與皇兄多年的鬥爭經驗總結
來看，此類人做事怕是沒有這麼目的單純的。
我練習結束後，收了弓箭，託着沉甸甸的步伐和酸腫的雙臂往清和堂走。滿腦子還有一堆想不通
的問題在打轉。
“俞佑章！”
我本能反應停住腳。
嘩啦。
一盆冷水鋪天蓋地披頭兜臉的衝我頭頂澆了下來。
半盞茶後。
更衣室裡，我換好備用的乾淨衣服盤腿坐在木頭地板上擦乾頭髮上的水。
“哇呀，佑章，你可真叫人顏面掃地啊，居然那麼爛的招數都中了。”玄琳在我耳根邊不清淨的
鬧嚷。
“成語用的不錯。”我客觀點評。
“別扯其他有的沒的，你們幹嘛攔着我不讓我去收拾那羣兔崽子。幾個低年級的敢跑到清和堂來
暗算人。”
玄琳邊說邊生氣的站了起來，我和子譽一邊一個又把他扯了坐下來。
子譽道：“你也應當知道，比賽在即，事有輕重緩急。那些一年生多半都是受人指使，他們敢做就不會說出背後是誰了。”
“不說我有方法讓他們說。”玄琳表情恐怖的說。
我擰了一把方巾裡的水，“我們贏了比賽，就是打他們的臉了，管他是誰呢。阿嚏。”
子譽關切道：“晚間回去命人煮薑茶服下，捂一捂，不要生病了。”
玄琳無奈道：“你怎麼淋盆水都要感冒了。”
我給他一掌，“爺我剛纔滿頭大汗，一冷一熱纔打噴嚏的，哪裡就感冒了？”
子譽道：“莫要逞強，便當是預防。”
我點頭應了。
玄琳突然道：“佑章，剛纔你被淋了個落湯雞，衣服貼身上我才瞧見你小子好像有胸肌啊。子譽他出現得太快，拿衣服給你披了，來我摸摸，看看我們誰的大。”
“噗”，我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