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風沉吟了一下,說道:“俊康,剛纔林業局的方局長和國土資源局的包局長都過來了。”說了半句話,趙長風就停下了。
劉俊康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吶吶說道:“老闆,我想不出來,他們來幹什麼來了。”
趙長風微微一笑,看來這個情況劉俊康也沒有預料到,就說道:“他們兩個過來請求處分,而且還是爲了大龍溪的污染,這和他們兩個的工作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嘛!”
劉俊康眼睛一亮,想起來一件事情,就說道:“老闆,我想起來了,他們一定是因爲前幾年市委出臺的一個不成文的規定。”
趙長風靠在皮轉椅上,等着劉俊康繼續說下去。
劉俊康上前兩步,來到趙長風的身旁,小聲說道:“這個規矩是蔡國洪書記來到邙北市之後制定的。按照這個規定,凡是爲邙北市全市利益收到上級批評被責令查處的幹部,受了冤屈之後,風頭過去,就可以得到職務等方面的補償。”
趙長風摸了一下鼻子,說道:“還有這樣的事情?”
“嗯,”劉俊康點頭說道:“老闆,按照這個規定,補償的內容還非常誘人呢。第一,可以上調兩級工資;退休後享受比原職務高一級的待遇,第二,子女報考市重點中小學,可以降低三十分錄取;子女報考公務員達到分數線後,可以直接錄取。”
“原來如此!”趙長風點了點頭,心中不由得佩服蔡國洪的手腕。有了這麼豐厚的補償,還怕沒有爲了地方利益而前仆後繼的“替罪羊”?一旦邙北市有什麼違規的事情被上級查處,必定有很多幹部爭着要承擔處分,在這種情況下。邙北市的幹部隊伍面對外來基本上成鐵板一塊。因爲即使當上替罪羊,也有豐厚地彙報,誰還會因爲受了處分擔當了替罪羊而揭發真正地元兇呢?
蔡國洪這樣的做法。既維護了上級和有關部門的權威,又讓捨身“頂缸”地替罪羊無怨無悔心甘情願,甚至出現搶着頂缸的情況,如果不是在官場浸潤很久的老手,如何能想出這樣神奇的手法呢?
趙長風以前到時候聽過類似的潛規則,比如某個幹部爲了某個小團體的利益,在組織面前毅然承擔了責任。時候這個小團體會心照不宣地給這個承擔責任的成員予以某些補償。。。但是像蔡國洪這樣在邙北市以不成文地“規定”把潛規則給公開化地。趙長風還是第一次看到。看來,在官場真的是活到老學到老。新鮮事物層出不窮。稍一不留神。就會落後於時代地發展啊!
劉俊康又說道:“老闆,按照慣例。一般都是由一些快退休地幹部出來承擔處分。林業局地方局長和國土資源局的包局長,一個五十八、一個五十九歲,都是眼看要退休地人了。”
趙長風點頭微笑。這個是自然而然的,對於這些快退休的幹部,在仕途上已經沒有任何前進的可能了,還不如背一個處分,都退休後撈到一些實惠再說。倒是那些年輕氣盛,風華正茂的幹部,即使回報再豐厚,一般也不敢輕易嘗試,因爲一次處分很可能會影響他們的升遷之路,相比之下,那些物質和非物質的回報就有點得不償失了。
趙長風這邊在沉思,劉俊康已經過來替趙長風把杯中舊茶倒掉,沏上新茶,端了過來:“老闆,我先到外面去了。估計一會兒還會有人過來。”
趙長風知道劉俊康的意思,邙北市行局長中間除了林業局的方局長和國土資源局的包局長,還有不少就要跨到退休的槓槓上了,他們一定也不會放過這個申請處分的機會。劉俊康的意思就是到外面把這些人擋回去。
“去吧。”趙長風點了點頭,劉俊康就退了出去。
趙長風此時就有點惱怒,也有些頭疼。趙長風頭疼的是,這麼多人搶着過來要處分,究竟要給誰?怪不得那些副市長們對這個任務避之不及,原來不僅僅是因爲要督查金礦的污染源頭,還包括這處分給誰不給誰也是個問題。這處分背後涉及到巨大的利益,稍有不慎,可能就會得罪某些老幹部。這麼老幹部可能不會幫你什麼忙,但是絕對能壞你什麼事情。
趙長風惱怒的是,蔡國洪這樣一搞,這些過來申請處分的下屬領導簡直就是來向他示威。你不是要查大龍溪的污染嗎?你不是要追求大龍溪污染的責任者嗎?我給你送來一大羣,讓你都不知道該處理誰,這下你總算滿意了吧?看來這次要想追求行政主管部門在大龍溪污染問題的上的不作爲恐怕是不會有多大效果了,除非趙長風能把邙北市這個不成文的“規矩”給廢除掉。趙長風能夠做的只有拿那些造成污染的金礦企業開刀了。
這時,隔壁的小辦公室裡,已經可以聽見劉俊康焦急地聲音:“商局長,我不是告訴你了,趙市長不在!”
一個聲音嘟嘟囔囔地,顯然是不相信劉俊康的話。這時有加入了另外一個聲音,看來過來找趙長風的還不止一個人。
趙長風眼神就凌厲起來,想站起來出去想了一想,又坐了下來。目前的情況看來固然是蔡國洪佔盡了上風,可是形勢未必不是逐步向有利於他的方向發展。不管誰來承擔責任,這大龍溪的污染必然會得到治理;而除了大龍溪的污染之外,趙長風還有另外一手棋,那就是周莊鎮公安分局的小金庫問題。高勝強率領審計工作組進駐到周莊鎮公安分局,必然會對柴剛川造成強大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