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你還是打電話問一問趙省長,或者問一問小黃吧。”張洪鑫說道,“好了,我就不耽誤你了,有什麼事情,我們再聯繫。”
趙長風拿着電話呆了一呆,本想立刻撥打給趙強的秘書小黃,但是又想了一想,卻停了下來。如果趙強是早就知道這個消息了,以他和趙強之間的關係,如果趙強想讓他知道這個消息,必然是早就讓小黃告訴他了。這個消息他到現在還不知道,那隻能說是趙強不想告訴他,所以他現在即使打電話給小黃,估計也問不出什麼;如果是趙強也是忽然間得到這個消息,此時肯定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他這個時候貿然打過去電話,不是給趙強添亂嗎?
趙長風忽然間又聯想到昨天張培論召見他去,接了一個電話,忽然間就態度變了,很冷淡地撂下一句話就走了。這是不是張培論昨天忽然間得到消息,知道趙強去中央黨校學習了呢?再聯繫到今天天陽市財政工作會議上,張培論和古西風輪番敲打邙北市的那些話,趙長風心中便有些肯定,即使張培論昨天接到的那個電話不是和趙強去中央黨校學習有關,但是也一定是從別的渠道聽到了一些消息,要不然今年上半年的時候邙北市財政那麼吃緊,趙長風都沒有挨什麼批評,怎麼下半年情況開始好轉了,卻開始挨批評了?
看來說張培論和古西風昨天就得到了消息,可是張洪鑫今天下午才從會議上得到消息,着說明什麼?武衛平省長沒有道理得到這個消息比天陽市市長張培論還晚啊,這說明張洪鑫在武衛平的身邊已經被邊緣化了,不受重視了。也難怪,張洪鑫在邙北市闖了那麼大的漏子,武衛平逐漸把張洪鑫掛起來,也在情理之中的。張洪鑫極力靠近自己,無非是看重自己和趙強之間的關係,想另外尋找一個發展途徑而已。
正尋思間,已經到了皇城酒店,司機老刑緩緩把車停在酒店門口。“老闆,到了。”劉俊康叫了一聲,就要下車去替趙長風開門。趙長風卻改變了主意:“老刑,走,回省城一趟。俊康,你給沈大隊打個電話,就說我有事到省城去了,房間就讓他幫着退了吧。”
省軍區家屬院,方宅,二樓書房,方天雷規規矩矩地坐在老爺子斜對面,雖然他現在已經是野戰旅的參謀長,但是在老爺子面前,卻一點不敢放肆。
“爸,趙強真的要上位了?”
方振華點了點頭,說道:“基本上已經成定局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一年後趙強從中央黨校回來,就會接替張文利出任中原省省長。”按照組織上的慣例,第一次擔任一個省的行政一把手,至少要到中央黨校學習一年以上,趙強這一次到中央黨校學習,就是爲了接任中原省省長做準備。
“那長風那邊呢?要不要告訴他一聲?”方天雷說道,“他聽到趙強到中央黨校學習的消息後,心中不定會怎麼想呢!”
方振華擺了擺手,說道:“天雷,這件事情你知道就行了。長風那邊就算了,這小子成長得太順利了,對他今後發展不好啊。不是有首歌叫做什麼‘不經歷風雨哪裡見彩虹’?很多事情還需要自己闖,不能總背靠着大樹發展啊。現在沒有了趙強的助力,我們看看着小子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方天雷沉吟了一下,笑道:“也好,就瞞着長風吧。這件事情估計趙強也不會讓長風知道真相的。”
方振華笑了起來,說道:“趙強要在黨校裡學習一年,這一年是一個漫長的時間,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在事情沒有成定局前,趙強怎麼敢放出風聲?省裡知道這件事情的恐怕只有寥寥幾個人,如果不是你姨夫在京城
,消息靈通,這件事我也不可能知道啊!”
“是啊!這也正好看看人間百態。”方天雷說道,“趙強這麼突然間到中央黨校學習,下邊的人不定會怎麼想呢!長風前一段非常強勢,得罪了不少人,這次恐怕要吃點苦頭了。”
正說話間,茶几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方振華隨手拿起電話,裡面傳來趙長風的聲音:“爸,我是長風啊。”
方振華看了一眼方天雷,笑了一下,意思是說曹操,曹操到。方天雷心領神會地露出一個微笑。
“長風?什麼事情啊?”方天雷慢條斯理的說道。
“爸,好久沒有見您了,想回去陪您老說說話。”趙長風笑着說道。
“長風,怕是陪我說話是假,探聽消息是真吧?”方振華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趙長風。
趙長風的臉皮早就被方振華錘鍊出來了,他笑嘻嘻地說道:“爸,真的是想陪您說說話,聽聽您的教誨。”
“你小子啊,嘴總是這麼甜。”方振華搖了搖,說道:“什麼時候到?”
趙長風笑着說道:“已經下了高速了,估計二十多分鐘就到了。”
掛了電話,方振華對方天雷說道:“這小子行動可真夠快的,現在已經下了高速了。”
方天雷嘿嘿一笑,就站了起來,“爸,那我先走了。省得這小子見您問不出什麼東西,就纏着我問東問西。”
“走吧!”方振華板着面孔說道:“我知道,你小子也不想在長風面前裝惡人,怕佳怡以後罵你是不是?”
“哪裡有啊!”方天雷訕訕一笑,“我也真的是有事。爸,我先走了啊!”說着就急匆匆的離去。
方振華起身回到書桌前,拿起毛筆,蘸上濃濃的墨汁,在宣紙上寫到:寶劍鋒自磨礪出……
見了方老爺子,從老爺子嘴裡知道,趙強這次到中央黨校學習不是因爲出了什麼問題,而是組織上打算把趙強調到其他地方擔任更重要的職務後,趙長風心中在爲趙強高興的同時也爲自己感到失落。不管怎麼說,在失去這麼強硬的靠山之後,以後在邙北市做事不會再像一切那麼順利,各種各樣的阻力必然隨之而來,他想在邙北市幹一番事業,爲邙北市老百姓坐一番好事的意願必然會遭到很大的挑戰。
回到邙北市,趙長風明顯感覺到周圍人的變化,就拿市委書記劉馳來說,見他後那些親切的笑容少了許多,說話之中時不時打起了官腔,舉手投足之間更是做派十足,彷彿在提醒趙長風什麼。趙長風這時才知道,以前他和劉馳之間所謂的親密搭檔關係原來是籠罩在趙強光環之下,現在趙強走了,劉馳自然要拿足班長的派頭。以前趙長風到劉馳的辦公室,劉馳書記會很親切地從辦公桌後面迎接出來,一雙大手握住趙長風的手搖晃個不停。現在呢,趙長風過去和劉馳書記打招呼,劉馳書記卻是頭擡也不擡,口裡嗯嗯啊啊的。在聽趙長風彙報工作的時候,劉馳書記的目光也不在專注地看着趙長風,而是經常漂移到別處,偶然說一句話,也是語焉不詳的敷衍。
至於付罡庭、錢兆均等副書記見了趙長風之後的表情,也是豐富多彩之極,說不清是憐憫、是同情、是幸災樂禍,又或者是輕蔑,趙長風本來以爲,這些副書記們不一定知道他與趙強省長之間的關係,但是現在看了他們的神情,趙長風心中這才知道,原來大家都知道這個事情啊。憑藉着趙強的關係到邙北市的不光是劉光輝一個,還有他趙長風呢!
就連市政府裡的副市長們,見了趙長風之後神情也有所變化,以前那種發自內心的敬畏少了許多,更多的是一種支差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