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俊康爲韓加森端上了茶,韓加森連忙半起身子說一聲謝謝。劉俊康笑了一笑,對趙長風說道:“老闆,那我出去了,有事叫我。”
韓加森重新坐下,心態已經徹底穩定下來了。他也是幹了十幾年的老刑警,心理素質非常過硬,只是這幾年受柴剛川壓迫太狠,心中過於執着要對付柴剛川,所以一時才失了分寸。
“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趙長風慢條斯理的說道。
據高勝強彙報說,周莊鎮公安分局財務科窗戶上都是大號的螺紋鋼焊接的防盜窗,要想打開這個防盜窗必須採用大型設備。而且高勝強早上到了財務科之後也特意去觀察了防盜窗,發現完好無損,上面滿是鐵鏽和灰塵,沒有任何動過的痕跡。而外面的三道鐵門也完好無損,財務科櫃子上面的封條也完好無損,在的情況下,周莊鎮公安分局的人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財務檔案給掉包走,這是不是太神奇了?簡直就是好萊塢大片中的情節嘛!趙長風心中納悶,臉上卻做出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韓加森嘆了一口氣,說道:“趙市長,是我的疏忽,我當時也沒有考慮到周莊鎮公安分局的辦公樓的結構問題。”
原來,周莊鎮公安分局的辦公樓是六十年代建造的老式兩層樓,上面是採用木樑結構紅瓦房頂。二樓的辦公室之間雖然有牆隔着,但是上面卻是連通的,只是用天花板在木樑下面封了一下頂。
金一鳴接到柴剛川的命令後,就一直在考慮如何處理財務室裡的那些證據。他首先想到放火燒,這棟老式辦公樓是磚木結構,燃燒起來非常容易。在財務科隔壁就是治安科。可以藉着到周莊鎮汽車站收繳汽油香蕉水之類的名義。把這些東西暫時放在治安科,然後順利成章地起火,把財務室裡地東西燒個一乾二淨。
可是這個念頭只是在金一鳴腦海裡閃了一閃。就立刻被否決了。公安局不是其他部門,是消防治安的主管單位,如果這樣的單位都失火了,那可是一件大麻煩事,甚至連金一鳴屁股下地位子都坐不穩呢!如果上級公安機關要嚴查此案,這故意縱火的真相更是無法隱瞞,到時候這火甚至要燒到柴剛川身上。不妥不妥!
排除了放火消滅證據的念頭之後。剩下的就只有是想辦法把這些證據偷出來了。可是怎麼樣才能偷出來呢?走正門肯定不可以,外面有封條。還有審計局的三把大鎖。走窗戶吧。那大號的螺紋鋼焊制的防盜窗又是一個難題。究竟該怎麼辦呢?金一鳴想來想去。忽然間想到了公安分局地辦公樓是老式磚木結構,二樓天花板上是相通地。而財務科又恰好在二樓。
想到這一點之後,金一鳴哈哈大笑,沒有想到當初的疏忽,卻成了他們救命地妙招。於是金一鳴就把出納小劉叫過來,詳細問了問他把小金庫地資料都放在哪個櫃子裡。小劉就說道,他把小金庫地資料都放在最裡面的老式木櫃裡。
金一鳴更是高興,這真是老天有眼啊。於是他就和小劉商量,讓小劉從二樓他地辦公室怕上天花板,沿着天花板走過六個房間,到財務室之後,移開天花板,從天花板上下來,想辦法把木櫃裡的資料轉移出來。
偏偏出納小劉是個又矮又胖的女人,別說爬上天花板,即使站在凳子上都會頭暈眼花,說什麼都不敢上去。而金一鳴也是一個超級大胖子,又不是專業幹刑警出身,對於爬上三米多高的天花板,還要沿着房樑走六個房間那麼遠,也是心驚膽顫。可是這種事情金一鳴又不能讓公安分局裡其他人去做,即使是親信,金一鳴都不放心。因爲這樣金一鳴等於拱手將把柄送到別人手中,以後這個人可是時時刻刻拿着這個把柄來要挾他。
想來想去,最後金一鳴想起一個經常在他手下犯事兒的小偷喬四兒,這喬四兒身體瘦小靈活,膽子大,攀爬能力極強。五六層的高樓,他沿着排水管道就能噌噌地爬上去。金一鳴抓過喬四兒很多回,每次都能從喬四兒手中敲出不少好處。現在,這個喬四兒正好可以用上,讓他到財務科把那些憑證偷出來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若是其他人,金一鳴還害怕別人將來利用這個把柄來敲詐他,但是對於喬四兒,金一鳴根本不用擔心。喬四兒是個小偷,怕他還來不及,又怎麼有膽子去揭發他?再者說來,這些賬本轉移出來後,金一鳴馬上就會銷燬,即使日後喬四兒說起來,沒有證據,誰會去相信他?誰會去相信一個小偷空口白牙說的話呢?
注意打定之後,金一鳴就把喬四兒叫了過來,把他帶到辦公室一頓恐嚇,然後就告訴喬四兒,讓他去財務室幫着把那些賬本轉移出來。。
喬四兒當時就明白了,他如果敢說一個不字,金一鳴絕對不會放過他,單單就他這些年偷雞摸狗那些事情,累加起來絕對夠到牢裡吃幾年公家飯了。於是喬四兒別無選擇,只有答應下來。
金一鳴就讓出納小劉拿了一些會計書籍,又拿了一把手鋸、一瓶強力膠水,交給喬四兒。然後喬四兒換了衣服,拿着這些東西從金一鳴辦公室上到天花板上,踩着牆沿兒和房樑穿越了六個房間,來到財務科上面,移開天花板,下到財務科裡面。
到了財務科之後,喬四兒用手機和出納小劉聯繫着,按照小劉的指點,找到了那個放着小金庫賬目資料的木櫃子。
喬四兒看了一看,發現木櫃子前面貼着封條,顯然不能從前面動手,於是就來到木櫃子後面,用手鋸把木櫃子從後面鋸開,把裡面的資料全部拿出來。把那些會計書籍放了進去。隔上兩張報紙,然後用膠水把木櫃子後面重新粘好。這樣明天打開木櫃子的時候,就看到裡面是會計書籍。由於書籍下面和後面鋪着報紙,所以審計工作組的人不會想到木櫃子後面已經被動過手腳,只是看着前面封條完好無損,就放下心來。
把這些東西拿出來之後,喬四兒拿着蒙了紅布的手電筒翻看了一下,越看越是心境,他絕對沒有想到。公安局裡這些道貌岸然地傢伙背後裡竟然做着如此齷齪地勾當。而且這些齷齪的傢伙還經常拿着道貌岸然的樣子去教訓他甚至是敲詐他。喬四兒越想心中越是惱火,他就動了一下心思。從中挑選了一本資料。來到窗戶邊。推開一條縫,把手伸出去。悄悄地把這本資料順着牆面滑了下去。
只聽啪地一聲,這本資料掉落在地面上。喬四兒地心不由得一緊兒,生怕在另一頭房間裡的金一鳴發現。他屏着呼吸等了一會兒,見沒有什麼動靜,這才放下心來,小心翼翼地把窗戶關嚴實。
隨後喬四兒又拿着掃把,把木櫃子後面的鋸末掃攏成一堆,找了張報紙把鋸末裝起來包好。這一切都做好後,喬四兒才提着裝着小金庫憑證的袋子爬上了天花板,沿着天花板來到金一鳴辦公室,然後跳了下來。
金一鳴看着喬四兒提着袋子下來,心中高興,可是嘴裡還埋怨道:“怎麼這麼久纔過來?”
喬四兒就叫苦道:“實木櫃子,木板太厚,鋸起來很吃力,而且換出東西之後,還要用膠水把後面的木板復原,當然費事了。”
說着喬四兒還從懷裡掏出一個報紙包的鋸末讓金一鳴看,“金局長,我連地板上的鋸末都給你收攏了過來。”
金一鳴微笑着點頭,“嗯,不錯,辦事很細心。”
然後金一鳴讓出納小劉看看是不是袋子裡這些東西。這個時候喬四兒心中就非常緊張,生怕出納小劉發現少了一本東西。
出納小劉早被嚇得心神不寧,哪裡有心情仔細看啊。她拿出兩本翻看了一下,正是小金庫地賬本和資料,就點了點頭,說道沒有錯。
金一鳴就扭頭問喬四兒道:“喬四兒,你知道這些是什麼東西嗎?”
喬四兒看見金一鳴眼中地寒光,就摸着頭笑道:“我從小就學習不好,看見帶字的東西就頭暈,那裡知道這是些什麼東西啊。唉,如果我沒有這毛病,說不定也能考上個警校什麼地,在金局長手下混個警察乾乾,又何必每天這樣偷來摸去呢?”
金一鳴就鄙夷地哼了一聲,說道:“就你?想當警察?除非再託生一回兒!”
喬四兒心中有氣,卻不敢表現出來,只是恬着臉笑着。
金一鳴看了幾眼喬四兒,忽然說道:“喬四兒,你把雙手舉起來。”
喬四兒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問道:“金局長,幹,幹什麼?”
金一鳴沉着臉說道:“你哪裡來那麼多廢話?讓你舉起來你就舉起來!”
喬四兒心中狂跳,後背就有些冒汗。他心中說道,莫非金一鳴知道了他地鬼把戲,要對他下毒手嗎?一時間喬四兒手軟腳軟,暈暈乎乎地就把手舉了起來。
金一鳴冷笑兩聲,上前把喬四兒渾身上下都摸了一遍,肯定喬四兒身上沒有藏什麼東西,這才放下心來。
“走,我們一起走。”金一鳴讓小劉提着袋子,和喬四兒一起悄悄地下樓。金一鳴從周莊鎮第二金礦借過來地紅旗轎車就停在旁邊,金一鳴示意小劉和喬四兒上了車,然後他到前面,發動着車,開了出去。金一鳴必須把喬四兒送出去,如果讓喬四兒單獨走出去,分局大門的門崗肯定會攔下來盤問地。
看到局長的座駕,門衛連忙跑了過來,殷勤地把大鐵門拉開,然後站在一邊,討好地向金一鳴笑着。
金一鳴眼皮兒都沒有擡,他一踩油門,車就出了大門。一直開出去有兩公里遠,金一鳴才把車靠在路邊停下,扭頭對喬四兒說道:行了,喬四兒,你可以走了。記住,今天晚上的事情出去之後不要亂說,只要有一個字傳到我耳朵裡,喬四兒,你就等託生去考警校吧。”金一鳴陰森森地說道。
“金局長,今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我怎麼不知道?我一直在姘頭家睏覺呢!”喬四兒摸着腦袋,納悶地說道。
“哈哈!”金一鳴笑了起來,拍了拍喬四兒的肩膀,說道:“喬四兒,你說的不錯,今天晚上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頓了一頓,又說道:“喬四兒,這些天沒事,別老在周莊呆着,可以去天陽市看看嘛!”
喬四兒心中咒罵,口中卻說道:“金局長,我明天正好要到天陽市找一個朋友耍一耍,一時半會兒怕是不會周莊鎮了,金局長要有什麼事情,可要到天陽去找我了。”
金一鳴見喬四兒乖巧,就點了點頭,說道:“下去吧。”
喬四兒就打開車門,下了車,扭身剛想衝金一鳴擺擺手,金一鳴的紅旗轎車已經竄了出出去。
“操!”喬四兒惡狠狠地罵了一句,“媽逼玩意兒啊?整天敲詐老子,看哪一天老子得到機會,不把你玩死!”
他不敢直接返回公安分局,而是往前走了一段,看金一鳴的車沒有返回來,就悄悄地走到路邊的陰影裡,返回了公安局,在辦公樓牆外面撿起那本資料,裝進懷裡,然後身影一閃,就消失在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