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應龍接着到劉馳的電話趕了過來,他進了辦公室見劉馳黑着臉坐在皮轉椅上,就笑嘻嘻地說道:“姐夫,這是跟誰生氣呢?”
“小龍,你坐下。”劉馳瞪了歐陽應龍一眼,伸手指了着辦公桌前的椅子。歐陽應龍拉開椅子,大大咧咧地側身坐下。
“你看你,什麼樣子?這麼大的人了,站沒有站相,坐沒坐相!”劉馳嚴厲地說道。
“喲,姐夫,今天吃了槍藥還是怎麼的?”歐陽應龍扔給劉馳一根菸,“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這人隨便慣了,就是在叔叔面前,也這般模樣。來,姐夫,抽菸,消消氣。”
劉馳把歐陽應龍伸過來的打火機推開,沒好氣地說道:“我哪裡有心情抽菸,告訴你,出大事了!”
“姐夫,出什麼大事了?”歐陽應龍把玩着打火機,滿不在乎地問道。
“香港利雅達集團破產了!”劉馳說道。
“什麼?破產了?”歐陽應龍說道,“不可能吧?利雅達集團那麼大的一個企業,怎麼可能破產呢?”
“什麼不可能!”劉馳伸手重重地敲擊一下桌子,“張一磊主任已經到香港落實過了,消息千真萬確!”
“真破產了啊?”歐陽應龍問了一句,然後好整以暇地點燃一根香菸,輕描淡寫地說道:“破產就破產了唄,香港利雅達集團反正也不是姐夫你引進的企業。”
“小龍,你少跟我在裝糊塗!”劉馳說道:“破產了,那社保資金怎麼辦?你可是從利雅達集團那邊借了兩千萬出來。”
“是啊。我是借了兩千萬。可是。這兩千萬元不是買了黃金地質公園了嗎?”歐陽應龍說道:“黃金地質公園可好端端的放在那裡的,每月都能帶回來鉅額利潤,只要三四個月,這筆錢我就能還上。嗨,姐夫,原來你是爲這事生氣啊?錯了。你錯了,你應該爲這事高興纔對。你想想,如果不是我從香港利雅達集團借兩千萬出來,這四千萬社保資金不是全部被他們弄走了?現在,至少我這裡還放了兩千萬,一下子爲你們邙北市減少了兩千萬元地損失,你還有什麼不高興地?”
“道理是這樣,可是小龍……”劉馳說道。
“可是什麼?姐夫。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不就是擔心利雅達集團的事情牽扯到你嗎?”歐陽應龍說道,“實在不行,我讓堂叔說一句話,你爲邙北市挽回了兩千萬元,是有功之臣,怎麼能受到牽連呢!”
“小龍,你不懂政治!”劉馳用手敲着桌面,“事情哪裡有那麼簡單!”
“是啊。姐夫,我是不懂政治,要不我怎麼不去當官,而在生意場上廝混呢?”歐陽應龍嬉皮笑臉地說道。“姐夫,放心,沒有多大事情。你如果還是擔心,那就先從銀行弄兩千萬元貸款出來,把社保資金還上不久拉倒了。”
“小龍,哪裡有那麼容易貸的?”劉馳嘆氣說道,“如果真的容易貸,當初我就直接從銀行貸款出來,何必要走這條曲線救國的道路呢?”
“姐夫。你真是死心眼!”歐陽應龍說道。“按照正規的手續去銀行貸款肯定貸不出來,縣級銀行貸款額度有限。可是我們可以變通一下。先從銀行貸出款來還上社保資金,等到月底之前再從社保資金那一塊挪出來歸還銀行,這樣月初貸款,月底還款,在銀行地貸款報表上是不顯示的,這樣銀行不就能向上級交差,社保資金這邊不是也應付過去了?只要這樣倒騰個兩三個月,黃金地質公園的利潤就足夠歸還這兩千萬元了。”
劉馳低頭想了一下,歐陽應龍出的主意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只要運作得當,眼前這一關還是能應付過去的,至於其他,也只能等這場風波過後再說了。
“小龍,眼下也只好如此了。”劉馳微微嘆了口氣,“這件事情你去親自操作,有什麼困難,打電話找張一磊。”
“應該沒有多大困難。”歐陽應龍站了起來,笑着說道:“兩千萬元也不是什麼大數目,幾家銀行湊一湊也就出來了。在邙北市的地盤上,這幾家銀行誰不給姐夫幾分面子?”
“你少打我的名號!”劉馳瞪了歐陽應龍一眼,“這個時候,務必要低調。”
邙北市召開了臨時常委會,討論香港利雅達集團破產地問題,在會上,劉馳沉痛地說道:“同志們,我們一定深刻吸取這個教訓,今後招商引資一定要慎重啊!”
付罡庭臉上掛着微笑,儘管笑容有些僵硬,他說道:“事情已經出來了,也沒有必要再多說,我覺得當務之急還是要和香港方面多聯繫,爭取在利雅達集團破產金中多爭取補償一些。”
錢兆均拉過菸灰缸,彈了彈菸灰,說道:“我們是招商引資,不是招商引狼!這提醒我們,在招商引資的過程中,不要急於求成,要認真核查投資商的真實背景,不要投資商兩句大話一說,我們就忘乎所以,以爲這個投資商是天下掉下來的救星!就比如利雅達集團,現在簡直成了一個笑話嘛!”
說這些話的時候,錢兆均心中很是得意,在這個關鍵時刻,出了利雅達集團這件事情,付罡庭基本上算是退出了市長位置的競爭。但是錢兆均知道他絕對不能心慈手軟,這個時候不打落水狗,萬一付罡庭緩過氣來,天陽市裡又有欒俊傑書記替付罡川說話,到時候市長位子還可能姓付。
包太龍卻說道:“我贊同罡庭同志的意見,當前首要工作把利雅達集團破產帶來的影響減少到最小,而不是追究誰的責任地時候。要說責任,我們認爲我們大家都有責任,動用社保資金,是在常委會上討論過的,大家,當然,包括兆均同志和我都投了贊同票的。”
錢兆均嘴角輕微抽搐一下,這個包太龍和付罡庭還真是穿一條褲子啊!
頓了一頓,包太龍又說道:“但是我們要看到,在這件事情上,劉書記和罡庭同志是立了大功的。比如劉書記就對香港利雅達集團保持了足夠地警惕,比如他指示銀行把四千萬元分成兩部分,利雅達集團一次只能動用其中的兩千萬元,當利雅達公司出了問題時,另外兩千萬元就迅速被轉回了社保局的帳戶上。罡庭同志也針對利雅達集團做了一定的部署,這一段時間,銀行鍼對利雅達集團做了一個拖字訣,利雅達集團只轉走了五百萬資金,從而避免了社保資金遭受更大的損失。”
趙長風面色平靜,內心卻很是詫異。這明明是他當初指示朱大擎做的事情,怎麼到了包太龍嘴裡,都成了付罡庭的功勞呢?
白國慶發言很簡短,八個字:“吸取教訓,引以爲戒!”然後就低頭看着桌面。
趙長風早就打好腹稿,見狀就接過話頭說道:“我們目前面臨着兩個問題,一個是五百萬元社保資金的問題,一個就是一千五百名工人的風險抵押金地問題,這兩筆款子加起來有一千萬元,這筆資金究竟能不能順利追回,尤其是一千五百名工人地風險抵押金問題,直接涉及到邙北市的社會安定團結地局面。”
付罡庭咳嗽了一聲,說道:“這個問題其實不難解決。利雅達集團在邙北市還有固定資產嘛,已經建成的廠房,包括土地使用權,還有價值四五千萬元的機器設備,這些足夠償還五百萬社保資金和工人們的風險抵押金。”
趙長風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付書記,利雅達集團的土地出讓金還沒有交,理論上來說,這塊地並不屬於利雅達集團。另外市政府這邊組織專家對利雅達集團的固定資產進行了粗略評估,利雅達集團在廠房上的投資不超過一百萬元,至於那些所謂的從德國引進的先進的機器設備,專家們也去看了,發現不過都是一些老式的機牀衝牀進行了噴漆翻新,噴上了德文字母,這些設備加起來價值也不會超過一百萬元,前提是如果有人要的話。當然,這些只是粗略評估,數字不一定很精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