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長風的呵斥下,方忠海終於肯到隔壁房間小憩一下。江文靜卻無論如何不理會趙長風的話,堅持說自己晚上趴在牀頭睡過了,現在精神頭足着呢!趙長風無奈,也只好由着她。
馬院長讓人往病房裡送來很多水果,江文靜就去取了一袋新鮮的龍眼,仔細剝去外皮,露出白嫩嫩的果肉,用手指捏着,就要往趙長風嘴裡送。趙長風看着江文靜白嫩的手指和白嫩嫩的龍眼果肉相映成趣,再看江文靜嬌豔如花的俏臉,一時間竟然看呆了。
江文靜發現趙長風的異樣,就輕啐了一口,說道:“傻樣,看什麼看?”紅暈飛上臉頰,模樣愈發誘人。
趙長風嘆了口氣,想說些什麼,偏偏又說不出口,他只要搖了搖頭,張口含住江文靜送到嘴邊的龍眼,可是卻沒有想到口張得過大,竟然含住了江文靜塗着鮮豔豆蔻的手指。
江文靜只覺得一陣溫熱覆蓋在她的手指上,隨即一股痠麻沿着手指蔓延開來,頓時她臉紅心跳,嘴裡不由自主地嚶嚀一聲。
趙長風意外地含住了江文靜的手指,正要鬆開,不想耳邊卻傳來江文靜嚶嚀聲,再看江文靜臉上嬌豔欲滴的羞色,趙長風心中一蕩,竟然捨不得鬆口。他輕輕吮吸着江文靜的嫩若春蔥的手指,眼睛火熱地望着江文靜。江文靜在趙長風火熱而大膽的眼光逼視下,心慌意亂地垂下了眼簾,不敢和趙長風對視。
時間彷彿凝固了一般!
就在這要命的時刻。門外忽然間傳來了敲門上。
趙長風和江文靜驀然驚醒。江文靜猛地抽回手指,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我去開門!”
趙長風暗歎一聲,這敲門聲來地真不是時候。
江文靜伸手順了一下垂在額頭的劉海,調勻了呼吸,在這才走過去。輕輕地拉開了房門。
一個乾瘦的中年男子雙手捧着一隻巨大的花籃站門外,他身材有些佝僂,把身上淡紫色的夢特嬌T恤襯托的有些滑稽。
見了江文靜。他很客氣地問道:“請問,趙縣長是住這兒嗎?”
江文靜有些遲疑。問道:“你是……?”
“哦,我是粵海縣政府辦公室主任莫日根,以後就要爲趙縣長服務。聽說趙縣長病了,特地過來看看。”莫日根客客氣氣,臉上堆着笑容。
江文靜還在猶豫。趙長風在裡面把兩個人地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他正想找人瞭解一下粵海縣的情況,沒有想到自己在縣政府的大管家卻送上門來了。於是就在裡面說道:“文靜。讓莫主任進來吧。”
莫日根進了病房,先小心地把鮮花放在牀頭櫃上,這才恭恭敬敬地站在趙長風面前,哈着腰說道:“縣長,對不起,我來晚了。我昨天在海州辦事,早上聽到這個消息,就立刻趕回來了。”
趙長風心中苦笑了兩聲,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啊。他昨天凌晨住地院。今天早上莫日根就知道了。
“哦。”趙長風淡然地說道:“坐吧。”
“謝謝縣長。”莫日根轉身找了把椅子,搬到趙長風的牀前。輕輕地放下,規規矩矩地坐了上去,然後身子往前湊了湊,望着趙長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趙長風也不說話,就那樣掛着淡淡地微笑,看着莫日根,沒有弄清楚莫日根地來意,趙長風當然不會主動開口。漸漸地莫日根就受不了這樣的氣氛,他嚥了一口唾沫,說道:“縣長,我沒有打擾您吧。”
趙長風笑了笑,說:“還好。”
莫日根就連忙站了起來,說道:“縣長,我本來想提前向您彙報一下縣裡的情況。沒有想到卻打擾到您,我現在就走。”
“莫主任,慌什麼?”趙長風說道:“既然是談工作,正好我也想聽一聽縣裡的情況。你坐下說吧。”
莫日根坐下的時候,扭身看了一下江文靜。趙長風就說道:“文靜,你忙了一晚上了,去休息吧。我這裡談點工作。”
江文靜溫順地過來,爲趙長風把牀頭上地茶杯沏滿熱水,這才轉身出了病房。粵海縣一共有三間特護病房。另外兩間本來有病人住,馬院長昨天看了省領導對趙長風的態度之後,立刻把另外兩間也騰了出來,當作江文靜和方忠海地休息房間。
“莫主任,你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趙長風說道。
莫日根沉吟了一下,下定了決心,他擡頭望着趙長風說道:“縣長,我想向您說幾句話。這些話您聽了可能會不高興,甚至會對我這個人產生什麼看法。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證,我說的這些話絕對是真話,沒有一點水分。作爲政府辦主任,以後就是您的大管家了,我覺得有義務把這些情況告訴您,即使您會因此不高興。”說到這裡,莫日根有意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縣長,不知道您現在還有沒有興趣聽我要向您彙報的話?”
趙長風頭微微向後靠着,眼前望向天花板。自從邁入官場之後,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莫日根如此直率的人、如此性急的人。一般來說,人和人之間都有個相互認知、相互磨合的過程,朋友之間如此,上下級之間也同樣如此。哪有這樣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一見面上來就要說真話,表忠心?這不符合官場上的邏輯啊。雖然是政府辦主任只是一個正科級幹部,但是如果莫日根是這樣急性子直腸子的脾氣,根本無法走上這個位子啊!那麼莫日根這樣做究竟是什麼意思?是真的過來表忠心,還是故意來誤導趙長風?還是有其他別地意思?
趙長風想了一陣。微笑着說道:“莫主任,你有勇氣向我說真話,難道我趙長風連聽真話地勇氣都沒有了嗎?你要說什麼,只管講。”說到這裡,趙長風目光直視着莫日根,一字一頓地說道:“只是我希望。正如莫主任所言,你給我說的都是真話!”
莫日根笑了起來,說道:“縣長。我以後在你身邊也不是一天兩天,今天我說地話你都可以記下來。以後只要發現我說的話有一句假話,就立即把我從政府辦趕走!”
趙長風笑了一下,沒有言語,伸手抓起牀頭的軟中華,抽出一根。遞給莫日根。
莫日根心頭一熱,這個簡單地舉動已經說明縣長開始相信他了。他欠身起來。雙手從趙長風手中接過香菸,點燃之後美美地抽了一口,說道:“縣長的香菸味道就是純正!”
趙長風一笑,說道:“莫主任,你還說要句句真話,這句話就是假話吧?我這香菸給別人的香菸並沒有什麼不同,爲什麼說它地味道就是純正呢?”
莫日根乾笑一下,肉麻地說道:“那是因爲縣長的信任在裡面。”
趙長風板着臉說道:“你還沒有開始彙報,又怎麼會知道我會信任你?”
莫日根擡起頭真誠地望着趙長風,說道:“直覺。我地直覺告訴我。您會信任我的。”
趙長風板着臉孔,沒有說話。
莫日根又抽了兩口煙。這才向趙長風說道:“縣長,粵海縣的領導班子的情況您瞭解嗎?”
趙長風說道:“還不瞭解。不過我想等我正式上任時,海州市委領導會向我介紹情況的。”
“海州市委?”莫日根嘴脣上露出一抹譏笑,“他們能介紹什麼?無非就是說粵海縣領導班子是個團結地班子、實幹的班子、有活力地班子、是個充滿戰鬥力的班子!”
趙長風看出了莫日根的譏笑,卻故意反問道:“怎麼,不是嗎?”
莫日根輕笑了一下,說道:“縣長,如果粵海縣的領導班子真的如上述所言,那麼我可以斗膽地說一句,縣長您昨天就不會躺進醫院。後沙鎮鞋廠的保安又如何敢那麼囂張?後沙鎮派出所的所長又如何會與鞋廠的保安狼狽爲奸,充當私人老闆的看家護院的私人武裝?”趙長風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卻不說話,用目光看着莫日根,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莫日根受到趙長風目光地鼓勵,就繼續說道:“別的不說,粵海縣前任縣長王山川同志就是因爲領導班子不和,硬生生被人逼回到省裡去地。”
“哦?”趙長風一下子來了興趣,用目光示意莫日根快點講下去。
莫日根又狠狠地抽了兩口煙,這才繼續說道:“粵海縣是一個非常排外的地方,這裡地方主義盛行,外地幹部到了粵海縣,不是被本地幹部排擠走,就被迫裝聾作啞,安心地當一個舉舉手、鼓鼓掌的木偶,想要幹出一番事業,難啊!”
“王山川同志是省建設廳的一個處長,調到粵海縣來本來是想幹一番事業。不想卻觸動了粵海縣本地幹部的利益,他們聯合起來,上下其手,硬生生把王山川縣長逼走。”莫日根搖頭說道:“縣委書記衛建國,也是從粵北山區調過來的幹部,調過來一年半,雖然沒有被人逼走,但是卻被人架空,成了徒有虛名的一把手,在粵海縣一點影響力都沒有。”
說到這裡,莫日根擡頭看着趙長風:“縣長,我很擔心你成爲第二個王山川或者第二個衛建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