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海州市常務副市長在粵海縣擔任縣長、縣委書記期間受賄的問題,粵東省紀委反應非常迅速,在徵求了省委書記杜紅軍的同意後,立即成立了由省紀委副書記馬龍飛領導的工作組,第一時間內趕到海州。
馬龍飛到了海州之後首先在市委小招和海州市委書記苗曉、代市長王刻舟閉門談了半個過小時,然後又把趙長風請到自己的房間。
“長風同志,這次組織上派人下來,你思想上不要背什麼包袱,不要因爲這個影響了正常工作。”馬龍飛一見面就說道:“組織上對你還是很信任的,只是問題反映了上去,我們如果不下來查一查,別人就會說我們紀委是聾子的耳朵,對不對?其實組織上這樣做,也是對你好,是對你本人的一種保護。”
看來看趙長風,馬龍飛繼續說道:“我們這次來呢,主要目的就是弄清楚事實的真相,替你洗刷掉不白之冤。這個路書記在下指示的時候也特別強調了,我本人和工作組全體同志也都是這個態度。只是由於工作的需要,接下來可能一些環節上需要你配合一下,還請你多多理解。你本人對工作組有什麼要求,也可以提一提,只要在政策允許的範圍內,我都會給你開這個綠燈的。”
狗屁!在政策允許的範圍內還需要開綠燈嗎?那不是六個指頭撓癢,多那一道嗎?其實趙長風在工作組下來之前已經接到黃秘書的電話,他告訴趙長風,馬龍飛雖然在紀委幾個副書記中只排在第四,但是卻是路躍進的心腹。路躍進這次把自己的心腹派下來查這個案子,其用意不用說趙長風也明白,不就是因爲趙長風拒絕了王刻舟伸過來的橄欖枝,想趁機讓趙長風好看嗎?
趙長風想着,嘴上非常誠懇地說道:“馬書記,我很感謝組織上以及你本人對我的信任,但是作爲這次調查的對象,我不能就我有沒有在粵海縣電影院改造工程中收好處費說半句話。對於組織上派工作組下來調查,我是舉雙手歡迎的,因爲這本來就是我本人主動要求的,對於我這個態度苗書記和王市長都知道,我也向省領導彙報過。對於工作組的同志們,我只有一個請求,那就是儘量抓緊時間辦案,儘快得出結論。”
“一定一定,這個請長風同志放心。”馬龍飛哈哈一笑。
趙長風就站起身來,伸手和馬龍飛一握:“那就不耽誤馬書記工作了。”
***第二天上班,趙長風一進西湖一號大院,就感覺氣氛有些不對。以往那些機關幹部見了他,老遠就仰着個笑臉向他問好。可是今天有好些個幹部看見他躲躲閃閃得,遠遠地就繞過去了。那些實在躲不過去的,就站下來臉上掛着尷尬的笑容,招呼道:“趙市長好。”然後迅速溜之大吉。
趙長風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地走着,看似在擡頭望天,其實卻把這個機關幹部猶猶豫豫躲躲閃閃的樣子都看在眼裡,他心中冷笑,奶奶的,昨天下午工作組纔下來,你們今天就以爲老子要倒黴了嗎?
不過趙長風堂堂的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自然不能和這些機關小幹部計較,那不是太小家子氣了嘛。但是不計較是不計較,看到這種情形還是讓趙長風有點鬱悶。
鮑曉飛在後面看着也是直生悶氣,心中叫罵道,狗眼看人低的傢伙!聽到一點風吹草動就這個樣子了?以爲趙市長真的在粵海縣受賄了,這次要被整倒啊?做你們的春秋大夢吧!趙市長有沒有收好處,還有誰比我這個秘書更清楚的?這次工作組空手而來,也只能是空手回去,本來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他們能屙出證據來?你們這些小人的嘴臉我一個一個都會記着,以後不要有什麼事情求到我門上,老闆不會和你們這些小人物計較,我卻不會忘記你們今天的嘴臉的!
出了電梯,往辦公室方向走,發現門口冷冷清清的。往曰這個時候,那些局長主任早早的就趕過來在辦公室門口排着隊,爭着搶着向趙長風彙報工作,但是今天,辦公室門口只孤零零地站了一個人。看來眼皮子淺的不光是那些的機關小幹部,這些局長主任們同樣眼皮子淺薄啊。
在走近兩步,發現門口站的人是衛建國,衛建國這個時候也看到趙長風了,就快步迎了上來:“趙市長。”
趙長風微微一笑,說道:“老衛,你怎麼來了?”
衛建國畢恭畢敬地說道:“我來向您彙報工作。”
“好,也別在外面站着了,進去吧。”趙長風又是一笑。他對衛建國的表現還是比較滿意,這個關鍵時刻能夠頂住,說明老衛的立場還是比較堅定的。不像是其他那些局長主任,平時溜得火熱,但是剛有點風吹草動,立刻就躲得遠遠的,要和他劃清界限避嫌了。
衛建國在外面臉色還算平靜,一進門就氣憤地嚷道:“趙市長,省裡那些領導怎麼了?瞎了眼了嗎?這不是扯淡嗎?說誰收好處費我都相信,說你收好處費,我一萬個都不相信,即使把我槍斃了,我也不會相信!你是什麼人,我還能不清楚嗎?”
“老衛,激動什麼?”趙長風給衛建國遞了根香菸,“來,抽根菸,坐下來說。”
衛建國接過香菸憤憤地坐下。
趙長風微笑着說道:“是我主動要求省委派工作組下來的。”
“什麼?你主動要求的?”衛建國愣了一下,隨即釋然,“也是,也是。如果任由這謠言流傳下去,還不如早早讓組織上派人調查,得出結論,也好澄清事實。我說呢,省委領導也不會糊塗到這個地步,連誰是金子,誰是泥沙都分辨不出。”
說着摸出打火機爲趙長風點上香菸,然後自己又點上火,繼續說道:“趙市長,這個辦法好是好,但是也有個副作用,那就是在工作組沒有得出結論之前,會有很多對你不利的謠言。”
“哦?”趙長風手夾着香菸,看着衛建國。
“這不,昨天下午省裡工作組下來,夜裡就有謠言了。”衛建國說道:“凌晨三點多的時候,我被一個朋友的電話吵醒,他說在吃宵夜的時候聽人說你貪污了好幾百萬,被省紀檢委的工作組給抓起來了。當時我就把他罵得狗血噴頭,恨不能衝過去揍那混蛋一頓。”
趙長風心頭一緊,卻不動聲色地微笑着說道:“街頭巷尾的小道消息,何必去生那個閒氣?是不是?也不能怪你的朋友,他也是聽別人說的嘛。”
“趙市長,我知道。可是我聽到這些混蛋話心中就難受!看你的清白聲譽被他們這樣糟蹋,我控制不住自己啊!”衛建國狠狠地抽了兩大口煙。
“算了,見怪不怪,其怪自敗。他們愛說就讓他們說去吧。”趙長風彈了彈菸灰,“我是怎麼樣一個人,也不是他們說說就真的是了。”
“道理是這樣講,但是,你還是要想一想辦法啊。趙市長,不能讓這些混賬話就這麼流傳下去。”衛建國憂心忡忡地說道。
“好了,我知道了。”趙長風把香菸在菸灰缸裡摁滅,伸手拍了拍衛建國的肩膀:“老班長,你安心回去吧。這件事情我會處理的。”
衛建國這邊剛走,那邊高昌山的電話就打了過來:“長風,事情有些不對啊!”
“有什麼不對的?你有聽到什麼風聲了?”趙長風以爲高昌山也聽到關於他的風言風語,就問道。
“反貪局花了幾天時間,眼看要撬開朱光輝的嘴巴了,誰知道今天早上他好像是打了強心劑一般,態度忽然間又強硬起來,問什麼都不知道。我估計他在裡面是不是收到什麼工作組下來的風聲了?”高昌山恨恨地說道:“媽的!那些人竟然敢搞到我的頭上,我已經派人對專案組的成員逐一進行調查,看那個不長眼地膽敢給朱光輝傳遞消息!”
“這很正常,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趙長風倒是不吃驚,“朱光輝的案子也不着急,既然他心存幻想,就讓他多幻想兩天,等這邊工作組調查清楚我的問題之後,看他還有沒有這個勇氣在負隅頑抗。”
“嗯,那就暫時放一放,我也正好對專案組的內鬼進行調查一下,只要讓我抓住,立刻就扒下他身上的警皮!”
掛斷了電話,趙長風暗自吃驚,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能量,竟然能撬得動反貪局專案組成員?政法系統可是高昌山苦心經營了五六年的地盤,沒有點分量的人是根本插不進手的。除非是……趙長風腦海裡一閃,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假如真的是這個人,那麼包括以前發生的一切事情,都不難理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