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致走了多久了?”蕭湛撐着傘,站在高靈致的墳前問道。[說書*哈.哈^小^說.網]
雒敬涵說:“三年了。”
三年,不知不覺就過了那麼久了。
韓清越仍不願面對高靈致因她而死的事實,更不敢到高靈致墳前祭拜。而王施不知去向,她臨走前對他們說,她去天山找高靈致,她有辦法救活她,但至今杳無音訊。
三年中,發生了很多事。蕭龑折了左膀右臂後,一直閉關不出,而他們的軍隊已把魔軍趕出北方。
“你一定知道誰殺了靈致對不對?”韓清越避過獄卒來到地牢中,站在夜暘面前。
夜暘被抓到錦都之後,一直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地牢中。蕭湛知道他詭計多端,找機會逃走派了重兵看守,又讓能工巧匠用玄鐵打製鐵鐐銬,把他的身體和四肢牢牢鎖在地牢中。
“想不到你還有本事闖進這裡,韓二小姐也不簡單。”夜暘污穢不堪的臉上涌現一抹諷刺的笑容。
韓清越靠近一步,抓着鐵欄說:“別管我是怎麼進來的,先回答我的問題。”
夜暘的髒臉藏在長髮之下,一雙枯死的眼睛開始出現生機,說:“我當然知道是誰殺了高靈致,但我告訴了兇手是誰,你總得給我一些回報是不是?”
“你想要什麼?我能做的儘量做到。”韓清越保證說。
“我想要的你給不了,但你可以讓蕭湛和雒敬涵來見我。”夜暘談條件說。
韓清越恍然明白,原來夜暘在騙她,“你根本不知道是誰對不對?”
夜暘看到韓清越怒氣衝衝的臉,突然笑了,說:“除了我之外,另一個知情者是青龍。不過她已被高靈致打回原形,只是一條蛇而已。但你不用自責,高靈致的死和你半點關係也沒有,當時只是順路救了你而已。你當時昏‘迷’不醒,根本不可能殺她,而你也沒本事動她。”
聽到牢低的聲音,獄卒急匆匆的趕進來,見到是韓清越在此,抱拳行禮,卻是不客氣的說:“韓姑娘,這是地牢重地,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韓清越咬着下‘脣’,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才離開。
奕風和玄鏡站在劍鋒嶺上,望着山下的漫漫黃沙,說:“我記得當年的這裡是溟海,而天山還在海中。”
“你第一次到這裡說的是這句話,今天到這裡說的也是這句話,毫無新意。”玄鏡瞥了奕風一眼說道。
“天鏡真的不出來了?”連他殺死高靈致的時候,天鏡也袖手旁邊。
“早就對你說過,天鏡早已看說。
透生死,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會管。與其守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如回中原去。”玄鏡說。
奕風沉睡之時,是妖族滅亡那一刻。姜靈祈將他封印之後,再次醒過來,已是一千萬年之後,神州大地再也不是當時的模樣,連神人妖魔也變了,上古的一切都不存在,只有他這個妖物活到了今天。再提報仇已經毫無意義,他把長得和姜靈祈相似的高靈致也殺了,儘管他知道,她並不是姜靈祈,但他還是毫不猶豫的下手了。高靈致死後,自己也失去最後一點活着的樂趣,在天山頂上枯坐了三年。
“如果你要報仇的話,可以回錦都。畢竟你最大的敵人是被龍龑附身的蕭龑。”
奕風譏笑一聲,說:“回去幫宸轅?我可沒那麼大的心‘胸’。( 好看的小說”
“我們都回不到過去了,何必再執着上古時期的恩恩怨怨?”
“那你呢?你爲何要幫龍龑,要助紂爲虐?”
玄鏡被奕風堵得說不出話來,看着山下不再言語。
奕風嘆了口氣,忽然想通一般,離開了天山。
錦都之中,蕭湛和雒敬涵知道韓清越到地牢探視夜暘,不由皺緊眉頭,當年青龍附身在她身上,她似乎和夜暘很要好。
“三年來,清越一直未靈致的死傷心自責,她也許是去問夜暘殺靈致的兇手。”
“你認爲誰有能耐殺靈致?”高靈致在蕭湛眼中,一直是彪悍不可戰勝的存在,除了萬妖王之外,誰也不能讓她屈服。
“皇上,你我都知道,放眼當今天下,除了萬妖王和龍龑之外,再無人是她的對手。”雒敬涵想到奕風也消失了三年,聯繫當時探子的回報,當年參與大戰的,還有一個詭異的黑衣人。
蕭湛想起奕風,說道:“奕風,似乎很久沒出現了。”
“我記得靈致說,奕風實在海外逍遙山上,莫非皇上懷疑,奕風是萬妖王或者龍龑的人。”
“我記得越兒說過,夜暘知道是誰殺死了靈致,也許問他就知道奕風的真實身份。”蕭湛思索一陣後說。
重兵把守的地牢中,雒敬涵拿着火把走在前面,到囚室之後,夜暘仰頭笑道:“你們終於來了。”
蕭湛問道:“莫非你等了很久?”
“是啊,等了很久。”
雒敬涵將火把掛在固定位置後,說:“不過放你出去是絕不可能的事。”
“先聽我把話說完也不遲。”夜暘不疾不徐的說,但他已經受夠了地牢無邊無盡的黑暗,“我要說的是,我纔是西伯侯穆家的後人穆寒江,奕風不過是個冒牌貨。”
蕭湛聽了夜暘的話後笑出了聲,說:“暗使,我明白你想方設法離開天牢的心,但你這謊話說的太荒誕了。穆家當年被滅族,要冒充穆氏後人很容易。可你別忘了,你是蕭龑坐下的第一殺手,他最看重的徒弟,更是他最疼愛的義子。”
夜暘掙扎一陣,周遭的鎖鏈撞擊發出砰砰的聲響,說:“我幼時逃難,因天賦異稟被蕭龑看中。他爲讓我安心做他手中的利箭,施法消除了我過去所有的記憶,也隱去我背上天生的白虎印記。現在我恢復記憶,背上的白虎印記也隨之出現。”
雒敬涵拆穿夜暘的謊話,“既然白虎印記被蕭龑隱去,你又如何知道它又出現了?你也說過,白虎印記在你的背後,你根本看不到。”
“白虎印記出現後,我背上如被烙鐵燙傷一樣,當時蕭龑隱去它時,也是如此。”夜暘冷靜的解釋說。
“暗使難道不覺得自己的話太好笑了嗎?爲何你會在現在恢復記憶?就算恢復了記憶又如何?你助紂爲虐多年,就算是西伯侯之後,也抵消不了你的犯下的罪孽。”蕭湛原本恨夜暘僅次於青龍,如果夜暘真是西伯侯之後,他也不會原諒他。
夜暘平靜的說:“我知道。”
無異貓着腰進地牢,在蕭湛的耳邊說了幾句,他匆匆的離開地牢。雒敬涵見蕭湛走得匆忙,取下火把後,說:“至於你的話是真是假,等過一陣之後再說。”
蕭湛匆忙離開地牢趕到大堂,奕風正站在大堂正中看古畫。他仍是俊美無雙的男子,三年過去,他臉上沒有任何變化。蕭湛懷疑他的神風,但爲查清事實真相,仍熱情的迎了上去,擁抱着他說:“奕風,這三年你都去什麼地方了?你音信全無,我們還以爲你出了意外。當年你和靈致是怎麼回事?她回來之後一直說你騙她,傷心得四處買醉。“
奕風嘆氣,無奈的解釋說:“當年我帶靈致會師傅隱居的逍遙山,我承諾過她,會娶她爲妻。但就在成親當晚,白羽上下和天鏡上神突然出現。天鏡上神警告我不能娶靈致,因爲靈致極有可能是這一任聖‘女’。我以她身上沒有聖靈石爲由,拒絕他們要求。他們說我執‘迷’不悟,就將我劫持到天山圖蘭河谷,關在琅環仙境內,直到半月前才被放出來。”
“琅環仙境?你這三年來被關在琅環仙境?”這個傳說中的地方真的存在?蕭湛陷入疑‘惑’之中。
“是,三年來我一直呆在琅環仙境內。靈致一直都在騙我們,她的師傅不是白羽,而是天鏡上神,白羽上仙只是她的陪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因爲當今世界,誰也沒見過琅環仙境。”奕風漫無邊際的編謊話,反正天鏡也不會管。
“你想想,靈致來得奇怪,她一身詭異的功夫又從何而來?爲何她能送給你那麼多失傳多年的秘籍?爲何總能用各種靈丹妙‘藥’救你於危難之中?當年李承賢在羊皮捲上看到琅環仙境的傳說,義無反顧的帶人到天山找聖‘女’神廟。但去了那麼多人,回來的只有他一個。而李儇等人更是忘記派人跟隨李承賢到天山的事,只有李承賢一個人記得,但衆人不相信他,他只能當尋仙境是一場夢。在圖蘭河谷中,他遇到離家出走的靈致,所以纔會畫出那幅畫像。我記得當年你和雒將軍還派人跟蹤過李承賢。”
奕風的話囊括過去蕭湛懷疑的所有疑點,尤其是李承賢那一段,當年他和雒敬涵的行蹤暴‘露’,被青龍追殺,也是高靈致救了他們兩個。奕風說得太真實,他懷疑的心開始動搖。
奕風頓了頓,眼睛變得溼潤,說:“我親眼看到白羽帶回靈致的失身,她的遺體被放置在冰棺中,安置在上古聖‘女’華音的聖象前。”
奕風的話,蕭湛已信了八九分,他的話有許多漏‘洞’,但也合情合理,“是誰殺了靈致。”
奕風說出蕭湛想知道的答案,說:“天鏡說是萬妖王。”
“萬妖王。”蕭湛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以他們現在的實力,還不能和萬妖王對抗。
“我求了天鏡三年,他才肯放我離開。臨走前他要我保證,琅環仙境的秘密不能讓第四個人知道。但現在爲了相信我,迫不得已違背對天鏡說的話。我懇求你不要告訴第五個人。而我這次回來,是爲了個死去多年的父母兄弟和靈致報仇。”奕風解釋道。
蕭湛已打消所有疑慮,信了奕風的話,“你的武藝不亞於靈致,有你幫我們,大殷軍如虎添翼。”
小鎮和奕風坐下敘舊,不到半個時辰便達成同盟。雒敬涵聽到他們所有的話,如果他是真心幫他們的話,他求之不得。但他隱隱覺得,奕風包藏禍心。
等到兩人的話說得差不多時,雒敬涵才走進去。奕風的目光落到眼前這個長得像上古死對頭的臉,心沉了沉,原本壓下去的怒氣開始咆哮。
雒敬涵五十奕風嚴重一閃而過的恨意,說:“穆兄,很久不見了。”
奕風強做興奮道:“許久不見。”
“今天皇上和我知道了另一件大事。原來西伯侯穆家除了你之外,還有後人活在世上。”雒敬涵說這話的時候,緊盯着奕風的臉。
奕風心中一驚,面‘色’仍然平和,說:“穆家還有後人在時好事。不知他是哪一支,人又在何處?”
“他和你一樣是穆家嫡系,因幼時和你走散,成爲蕭龑的殺人利器,他先在就在錦都地牢。夜暘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弟弟,穆寒江。”
雒敬涵說出夜暘的名字後,奕風‘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怎麼會是他?當年我親眼看着寒江死的,他不可能還活着。”
雒敬涵說到夜暘,蕭湛也‘插’了進來,說:“我們也是今天才知道,當他說出這個秘密時,我們也很驚訝。但我們也懷疑他是爲自保而撒謊。”
夜暘正是當時在雲澤與高靈致打鬥的人之一,他雖受了重傷,但還沒到死的地步,難道他把高靈致的死的整個經過都看到了?“我想去見見他,畢竟一切皆有可能,說不定他真是寒江。”
“你去確認一下也好。”
昏暗的牢房燃起數十支火把,將整個囚室照亮。夜暘已揚起高傲的頭顱,見到雒敬涵和蕭湛身後那張‘陰’鷙的臉後,震驚之餘是諷刺,想不到他還有臉回來。
“奕風,這就是夜暘。”雒敬涵說,“他極有可能是你的弟弟穆寒江。”
夜暘望着奕風笑了笑,說:“我認得他,當初還是他把我和青龍打得半死不活的。我想這天底下最厲害的人大概就是你了。你覺得呢?萬……”他決定暫時不拆穿奕風,改口說:“穆奕風。”
“我不相信夜暘是穆家後人,當年我親眼看着他死,親手葬了他。眼前這個人是蕭龑的暗使,身上流着惡魔之血。”奕風聽到夜暘話中微不可聞的萬字,看來他真的知道那天發生的事。他不能讓知道他秘密的人再活在世上。
凡是穆氏嫡系子孫身上,都有天生的白虎印記。而我的在背後,不知你的在哪裡?我可以讓蕭湛和雒敬涵眼神,你敢嗎?”夜暘底氣十足的對奕風說,嘴邊始終噙着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
“是嗎,我倒想看看,你背上的白虎標記是什麼樣的。”奕風從容應對,但心底還是想着儘快除掉這個禍害。
夜暘猜到奕風的打算,對蕭湛和雒敬涵說:“皇帝陛下,雒將軍,我總覺得,奕風看我的眼神不對勁,他好像很想殺我一樣。我想,我和他除了當年的恩怨之外,並不知道他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吧?如果我莫名其妙的死了,還請兩位徹查真相,還我一個清白。我這輩子活在黑暗之中,還不想不明不白的死。”他武功被廢之前打不過奕風,現在手腳筋被挑斷,功力被廢,更不是奕風的對手。如果他想殺自己,也得拉他下水纔可以。
雒敬涵不清楚奕風和夜暘之間的恩怨,但他能察覺到這兩人之間的怪異的舉動,尤其剛纔夜暘說的一番話。“放心,你的命,皇上還保得住。”
“那我就放心了。”夜暘說話的時候,卻看着奕風的臉。
奕風努力讓心情平靜,說:“既然如此,那就請兩位驗身。如果他真是穆家的後人,我不會傷他分毫。”
“來人,帶夜暘下去!”蕭湛吩咐道。
夜暘被獄卒擡出地牢,內‘侍’幫他沐浴,擦洗乾淨身上的污泥,他背上清晰的紋路顯現出來,是一隻威風凜凜長大虎嘴仰天長嘯的白虎。蕭湛和雒敬涵請匠師反覆確認之後,才確定不是人爲紋上去的,而是天生就有。
奕風看到夜暘背後的白虎紋路無話可說,他假裝成穆氏後人之時,玄鏡就給他看過穆家的族徽,正是夜暘背後印記的模樣,而他卻是沒有的,除了一塊僞造的白虎令。到這個地步,他只得承認夜暘的確是西伯侯穆家之後。
當年穆家爲阻擋蕭龑進攻中土而全族滅亡,現在穆家僅剩的兩個後人在錦都,他們不得不禮遇,無論夜暘過去做了什麼,他們只能接納。只是夜暘從此以後改名換姓,他是穆氏之後,穆寒江。
穆寒江受了重傷,又在按不見天日的地牢中待了三年,重見天日之時,他的皮膚白得不像話,身體也虛弱的隨時會死去。但雒敬涵請來全南方的大夫,爲穆寒江治病。穆寒江也爭氣,身體正在慢慢恢復。
雒敬涵覺察到奕風和穆寒江之間的貓膩,時刻派人守在穆寒江之間,他總認爲,穆寒江知道奕風一些不爲人知的秘密。
“我想和我大哥說說話,他是我親哥哥,總不至於殺我對吧?如果我真死了,他也脫不了關係。”穆寒江放下‘藥’碗,對保護他的‘侍’衛說,“再說他那麼厲害,想殺我的話,你也打不過。先下去吧,我想和我這個失散多年的兄長說幾句貼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