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虎毒不食子

送走宸轅後,整個蠻荒清淨了不少,華音恢復往日看書釀酒的悠閒日子,伽桐依舊照顧華音的飲食起居,只是主僕兩人就這麼不尷不尬的處着。

華音和伽桐臨窗相對而坐,爲她斟了一杯酒說道:“日子過得安寧了,就容易失去警惕心,你說呢?”

“前輩們的話從來都不假,飽暖思□。”伽桐端起酒杯喝了大半杯後說。

“飽暖思□。”華音喝了酒後把玩着手裡的酒杯說着這句古代先賢傳下來的話,見到伽桐酒杯裡的酒沒了,又拿起酒壺爲她倒了杯酒。

“公主有什麼話要說?”伽桐又飲了一杯酒,華音今日找她說話,只怕不是喝酒這麼簡單。

華音伸手捻去鮮花上的蟲子,說:“沒什麼,只是想找你喝喝酒而已。”

“公主這麼有閒心?”伽桐笑問道。

華音自嘲說道:“我不是一直都很閒嗎?”

伽桐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我知道你是聰明人,想和你說說天玄幻鏡的事。”華音拿起剪子剪薔薇花上的枝葉,等修剪得差不多後,將花插進瓷器裡。紅中帶黑的月季在白色瓷瓶襯托下顯得妖冶而陰險,開得低調又華麗。

“自從執善死後,天玄幻鏡就不知所蹤。那時在石堡只有公主和執善兩個,想必執善已將天玄幻鏡的所在告訴你了。”伽桐說道。

飄落的薔薇花瓣落在華音手上,華音將其扔出窗外,說:“我手上從來沒有天玄幻鏡。你說要是找到了天玄幻鏡會怎樣?”

天玄幻鏡能看到過去和未來的一切,華音得到它便可洗清所有罪孽,也可以將龍龑拉下神皇之位。這麼多年過來,伽桐也想明白了當年的事,加上龍龑這些年的所做所爲,她更相信龍龑的皇位坐得名不正言不順。“公主既然不服龍龑,爲什麼不用手中的聖靈石報仇?據我所知,聖靈石能感應出天玄幻鏡的所在。現在的神族已不是當年的神族了,男神當家做主,女神近乎成爲男神的附庸,地位越來越不如往昔。難道公主就眼睜睜的看着神族變得面目全非而無動於衷?”

華音笑得無奈,說:“我的能力的確不如龍龑,如果今天坐在皇位上的是我,我不一定能讓神族有今日的輝煌。在母皇的時代男神已經崛起,在軍中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你我都不能阻止這場變化。至於爲什麼不報仇,原因很簡單,龍龑現在的地位愈加穩固。我無法撼動,我明白自己的能力,不能做神皇。至於不交出聖靈石的原因,我只想讓他清楚還有我能威脅到他,如此他便不能做出有害神族之事。”

“有野心的神一定會想方設法除掉他的絆腳石,公主想得太天真了。龍龑絕不會被你威脅,他就算得不到聖靈石,也會想方設法找到剋制聖靈石的方法。不巧龍龑就是這樣的神,他得不到的,寧可毀掉也不會讓其他神得到,更何況是公主你。今日多謝公主請我喝酒,我還有牡丹沒澆,小告辭了。”

伽桐走後,華音細細回想她剛纔說過的每一句話。也許是她將未來想得太過樂觀。

王城之中,龍龑同樣在想伽桐說過的每一句話。這麼多年過了,他手下的人無法找到聖靈石,連貼身伺候華音的伽桐也無法找到,難道華音那裡真的沒有?她過去讓伽桐傳給他的話都是她狐假虎威之言。但他此時更不能掉以輕心,華音對他的恨意從未消減。

“啓稟陛下,九皇子和十皇子出宮去了東方,說要去蠻荒看望華音公主。”內侍常在回稟道。

龍龑此時有些頭疼,問道:“他們去看華音做什麼?宸妃就不管管?”

常在見龍龑微有生氣,小心答道:“上次從華音公主那裡取回來的酒喝光了,兩位皇子說要到公主那裡討酒喝,所以就偷偷的去了。”

“荒唐!”龍龑大怒說道,“派人跟去沒有?”

“已經派了王城最絕頂的高手去了。”常在說道。

龍龑暗罵兩個兒子不懂事,也覺得自己平日裡太縱容他們了,等他們回來之後,非得好好教訓他們不可。

華音正在山谷之中利用聖靈石重塑執善的魂魄,伽桐匆匆趕來稟告說九皇子和十皇子來了。華音收起聖靈石問道:“他們來做什麼?”

伽桐並未看到華音手中的聖靈石,說:“說是來討酒喝。”

“討酒都討到我這裡來了,難道不怕被龍龑責罵?”華音在路上說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伽桐說道。

華音和伽桐回到樹屋時,九曜和十天正在樹屋周圍轉悠。“什麼風把你們兄弟兩個吹來了?”

“多年前姑姑送進王城的酒喝光了,最近甚是想念竹葉青的滋味,所以冒昧的上門來討酒喝,還請姑姑不要怪罪。”九曜說道。

華音笑道:“要喝我的就,讓人來取就是了,何必親自跑一趟?你們的父親是不會允許你們到這裡來的,好好想想回去之後怎麼和他解釋纔不會受罰。”

“我們是……”十天的話沒說道一半,華音就搶了過去,說道:“是你們父皇最寵愛的皇子是嗎?但這個寵愛總有個底線,你們犯了這麼大的錯還能讓他對你們一如往昔嗎?十天,你太天真了。我沒記錯的話,這些年後宮裡的娘娘們爲你們添了不少弟弟妹妹。他如今有多寵你們兄弟兩個,將來就可能有多寵你們衆多兄弟姐妹中的一個甚至幾個。”

九曜被華音的話說得啞口無言,十天這會兒抿着脣,不知父皇會不會真的生氣。

“伽桐,到地窖裡取五十壇酒來,給他們搬到馬車上。你親自送他們出蠻荒。”華音說道。

“是。”伽桐說道。

九曜和十天坐立不安,這會兒留下不行,離開也不行。“今天的事就當給你們一個教訓,以後做事之前好好用腦子想一想,不要輕舉妄動。你們的事我也聽過,別老用自己皇子的身份去壓人,在宮裡宮外作威作福,不如趁着年輕多看些書,多到天下四方走走看看。對你們的話言盡於此。”華音不客氣的對兩位後輩說道。

伽桐上來請到:“兩位皇子,竹葉青已經搬到馬車上了。”

“告辭。”九曜起身對華音行了一禮說道。

“告辭。”十天匆匆說了一句後跟着九曜飛快的走了。

送走九曜和十天後,伽桐回來對華音說道:“兩個孩子還小,公主何必嚇唬他們?”

“我這不是嚇唬他們,而是提醒他們。過不了多久你就會知道龍龑會做什麼了。”華音冷笑說道。

被請出蠻荒的兄弟倆架着馬車急匆匆的出了東方,一路上十天都在問九曜華音爲什麼要趕他們走。

“也許我們真的闖大禍了,我總覺得她不會說假話騙我們。”九曜面上冷靜的說。

十天着急的問道:“我們真的會如她說的那樣失寵與父皇嗎?爲什麼我總是心慌慌的。”

“我不知道。”九曜拿不準龍龑到底是會怎樣罰他們。

趕回王城之後,九曜和十天被請到龍龑的書房。“兩個逆子,還不快跪下!”

九曜和十天心覺不妙,趕忙乖乖的跪下。

“去蠻荒做什麼?”龍龑狀若無事的問道。

十天急忙解釋說:“我們只是去蠻荒討酒喝,什麼也沒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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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酒喝?”龍龑疑問着笑道,突然拍了一下書案,案上的筆墨紙硯掉了一地,“宮裡沒酒嗎?要千里迢迢的到蠻荒去討!是不是以爲你們是皇子,就可以爲所欲爲了?沒了朕,你們什麼都不是!”

九曜和十天從未見龍龑發那麼大的火,伏在地上不敢擡頭。

“做出如此不知深淺的事,去太廟面壁思過一個月。此事宸妃也有責任,就降宸妃爲庶人,你們兩個面壁之後,流放四方一千年不許回王城!”龍龑怒道。

“父皇……”九曜和十天不知去一趟蠻荒就有如此嚴重的後果。

“兩千年!”龍龑說道。

兄弟二人無可奈何,只得叩首說道:“謝父皇隆恩。”

他們從蠻荒運回來的五十壇竹葉青被龍龑打破,一把點燃燒了。大火之後連灰燼也未剩下,就像宸妃和這對雙生兄弟一樣,往日的恩寵消失得無影無蹤。宸妃搬離原本奢華的宮殿,住進冷宮之中,九曜和十天身無分文的被趕出王城。

消息很快傳到四方,姜昊得到這個消息後,寫了一支竹簡派人送到蠻荒。華音看到消息後臉上浮現冷冷的笑容,伽桐見了拿起她剛放下的竹簡,看清上面的字後不可思議的說道:“想不到龍龑真的會那麼做。”

“他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只怕他們兄弟二人以後的日子會很難過。你也別讓東伯侯照拂他們,讓他們長些教訓也好。”華音說道。

“這樣……不好吧。”伽桐做了母親後格外心軟。

華音說道:“龍龑再怎麼惡毒,也不至於讓自己的兒子死。他們在王城的溫柔富貴鄉里待得太久,該歷練歷練了。”

九曜和十天被趕出王城,不知去何方。他們因觸怒龍龑,王城之中沒有任何神感收留他們,只有往日一個最末等的花仙送了些銀子給他們做路費。“兩位皇子一路小心,王城之外的世界十分兇險。自從妖魔兩族被打敗後,神族的土地上有許多流浪妖魔,他們對神族王室恨之入骨。兩位皇子在外切不可暴露身份。”花仙叮囑他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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