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當家讓人殺陸大郎的真正目的,肯定是不會告訴熊六梅的。但殺了人,也不可能瞞着大當家的,因此熊六梅和沈憐兒都知道陸大郎已經被衆人給幹掉了。
秦行之那是何等聰慧?聽到這裡回頭看了眼螻蛄,立刻就明白是爲什麼了。
當然殺陸大郎的過程,沈憐兒並不清楚,用幾句話就交代了。
沈憐兒總結道:“現在看來,我家的那個冒牌貨就是當初妾在布店遇到那位女子。妾本來不明白的,但聽了小道長的話,回想一下,那劫走我賣給人販子的傢伙,確實很像當時的那個國字臉男人。”
秦行之點頭:“沈小姐心思敏捷,猜的應該沒錯。”
“但你說那女子是妖怪,妾卻是很難接受的,這世上真的有妖怪?”沈憐兒總覺得秦行之和秦壽是胡吹大氣。
“李代桃僵自古有之,但也非常罕見,小姐知道爲什麼嗎?因爲想要冒充一個人,無論長得多麼像,氣質形態和經歷都是很難作假的。如果那只是個普通女子,她怎麼可能騙過所有人?至少你的丫鬟和你朝夕相處,絕對會看出破綻。”
“妖怪身懷妖術,即使被人看出什麼來,也有本事彌補。”
“再者說,世上如果沒有妖怪,我道家爲何有降妖的道法?”
秦行之侃侃而談。
熊六梅打斷秦行之:“今夜很熱鬧,但已經很晚了,大家還是散了休息去吧,熬夜對身體不好。夫人,小道士,我們進去吧。”
“大當家吩咐,貧道自然沒話說。”秦行之繃着臉回答,心中卻已經樂開了花。
秦壽暗自腹誹:你一個山賊還怕身體不好……臭小子這是走了桃花運了,沈憐兒嬌媚,熊六梅健美,都算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兒。呃,不過臭小子也很危險,熊六梅顯然腦子有問題,萬一惹惱了她,真被捏碎了蛋蛋可就糟糕了。
二當家咳嗽一聲,說道:“大當家的,小道士初來乍到,不如先和大家一起睡如何?”
小道士表現得一本正經的,眼中的笑意卻瞞不過二當家,讓這傢伙和大當家的住一屋,似乎有點兒不妥當。
熊六梅擺手:“別說了,老子的決定就是這樣。”
二當家無奈,只好看着秦行之意味深長地說道:“小道士,你小心伺候着,別惹大當家的生氣,聽到沒有?”
“二當家放心,貧道乃是方外之人,脾性最是溫和了。”
“那就好,否則老子一定讓你好看。”
熊六梅不悅道:“別嚇唬小道士。”
秦行之偷偷看了沈憐兒一眼,沒發現沈憐兒露出異樣的表情。
熊六梅對男女區別的糊塗,沈憐兒肯定知道,卻並沒有給熊六梅揭底,估計也是受了二當家的指點。沈家的這位大小姐說起來挺可憐的,原本是大家閨秀,卻成了女山賊的壓寨夫人,整天混跡於一羣窮兇極惡的大男人中間,即使有熊六梅護着,必定也過得小心翼翼。
衆人懷着不同的心情散去。
秦壽臨走時拉着秦行之低聲道:“徒弟,你年紀還小,注意身體呀……”
“滾你個老油條!”
熊六梅帶着沈憐兒和秦行之進入草屋,反手把門關了。
草屋不大,卻隔成了兩個房間,中間用簾子擋着。外面的這間稍大一些,牆腳是一張粗糙的木牀,牀邊居然還有一張梳妝檯,不過看那樣子有年頭了不說,做工也實在過於簡陋了些。
熊六梅注意到秦行之的目光,說道:“那是以前我爹給我娘打造的。對了,跟你說一下,裡面屋子有馬桶,你晚上撒尿可以去那裡,大冷天的不用跑出去了。”
沈憐兒給了秦行之一個無奈的眼神。
然而秦行之對沈憐兒本來就心動不已,這無奈的眼神自動被秦行之翻譯成了脈脈含情,不由得心中狂喜,擺手說道:“貧道無所謂,身體棒着呢,不怕冷。”
“那裡有草簾子,你弄一卷過來。”熊六梅吩咐道。
“啊……要草簾子幹嘛?”秦行之不明白了。
“廢話,難道你打算直接躺在地上睡覺不成?自然是給你打個地鋪。”
“不是……”這和自己想象的不大一樣呀,“我不能睡牀?”
熊六梅俏臉一板,呵斥道:“讓你到老子房裡睡,那是看你長得清秀,估計不願和那羣大老粗住在一起。你以爲老子是傻子呢,讓你到老子和夫人的牀上睡?”
秦行之訕訕而笑,心說自己看走眼了,熊六梅也不是完全糊塗嘛。
“老子睡覺不老實,佔的地方大,纔不會給你讓出一塊呢。”熊六梅得意地說道,“山上也沒有會木工的,否則打一張大牀,那時老子纔會允許你到牀上睡覺。”
秦行之無語,得,還是個糊塗蟲。
沈憐兒柔聲說道:“當家的趕緊洗漱吧,天色已經很晚了。”
“嗯,還是夫人疼老子。”熊六梅捏了捏沈憐兒的臉頰,哈哈大笑着走進裡面的房間,不一會兒裡面傳出嘩啦嘩啦的水聲,熊六梅居然在裡面洗起澡來。虧着熊六梅武功不錯,否則這大冷天,屋裡又沒個火爐子,非凍出毛病不可……(似乎關注點錯了?)
秦行之明知熊六梅是個比男人婆還要奇葩的女人,可沒法否認熊六梅仍然是個年輕漂亮的美人兒,心中不由得浮現出她那健美的身軀。
“小道長……”耳邊傳來沈憐兒的叫聲。
秦行之連忙收起賤笑,正襟危坐,說道:“沈小姐有何賜教?”
沈憐兒低聲說道:“想必你也看出來了,大當家的對男女之別有些……有些不在乎,山寨中大家都清楚,卻不敢告訴大當家的,因爲……”
“這個已經有人跟我說過了。”
“哦,那就好。妾遭此大難,說實話如果不是遇到大當家的,說不定早就自盡全節了,大當家的雖然爲人大大咧咧,對我來講卻是恩人。”
秦行之看着沈憐兒柔美的臉龐,問道:“你現在有何打算?”
沈憐兒愣了愣:“什麼打算?”
“難道你就這麼一輩子當壓寨夫人了,還是個女山賊的壓寨夫人?”
“妾當然希望能回家,可我只是個弱女子,又有什麼好辦法?大當家的雖然對我不錯,若是我求她放我回家,她肯定是不會肯的。”
“那是,她還想着讓你給她生孩子呢。”
沈憐兒臉上一紅,忍不住瞪了秦行之一眼,她還是黃花大閨女,自然受不了這種玩笑話。
秦行之自動把沈憐兒的瞪視翻譯成送秋波,微微一笑,昂然坐直,努力表現出最完美的男人姿態。
“按小道長的說法,家中還有個冒牌貨,就是大當家的放人,妾也沒法回去呀。除非,小道長師徒真的有法術,能降伏妖怪,還我家安寧。”沈憐兒滿懷期待的看着秦行之。
即使回不去,沈憐兒自然也希望家宅平安,父親和弟弟安全。
秦行之心說還降伏妖怪呢,爺倆不被妖怪降伏,就是上輩子積德行善,祖師爺保佑了!回去跟妖怪鬥?別鬧了,你就是立刻答應嫁給道爺,我也是不會回去找死的。
但嘴上還要強硬:“邪魔外道,不足一提。”
“那你是打算回去了?”
“嗯……不着急,大當家的對貧道如此好,我不好馬上走呀。”
“大當家的容貌倒是不錯,可你也清楚她的問題……”沈憐兒紅着臉說道。和一個年輕男子談論姿色,沈憐兒自然很害羞。但沒辦法,爲了父親和弟弟,沈憐兒也豁出去了。
“此言差矣,紅粉於貧道如骷髏,我倒不是因爲大當家長得漂亮。”秦行之說道,“不過,沈小姐天生麗質,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樣,大當家的卻是比不上你的。”
“你胡說什麼!”沈憐兒臉色冷下來,“妾雖然命不好被山賊所困,卻不是輕浮之人,你若是繼續調笑,妾立刻讓大當家的教訓你!”
秦行之縮了縮脖子,強自鎮定說道:“憐兒小姐誤會了!我說過,紅粉於修道之人只是骷髏,並非調笑你,真的!我說的都是事實,我口說我心,此乃是道家‘知常守常’之道,我總不能違心的說你是醜八怪吧?”
這時裡面的熊六梅叫道:“小道士,讓你打個地鋪,你怎麼沒動靜?”
“這就去……”
秦行之站起來衝沈憐兒打了個稽首:“總之,貧道是個正經人,憐兒小姐一定要相信我!那個,我去打地鋪了。”
沈憐兒哼了一聲,不搭理秦行之。
內心深處,她未嘗沒有幾分喜悅,被一個俊俏的少年誇獎自己長得漂亮,總是一件得意的事嘛。當然,生氣也不是假的,畢竟大家身處土匪窩,沈憐兒還是非常敏感小心的。
秦行之很快打好了地鋪,又從牀上抱了一牀被子。
熊六梅從裡間走出來,一邊拿着條毛巾擦頭髮。
秦行之滿懷期待的以爲熊六梅能讓自己看到點春光什麼的,卻發現這位傻大姐穿得挺嚴實,顯然熊六梅雖然稀裡糊塗,下意識的也知道遮掩。這是正常的,如果她真有那麼傻,早就被山賊們看光了。
“睡覺!”熊六梅一把摟過沈憐兒,大笑幾聲吹熄了燈。
但也就那樣了,熊六梅果然不是“拉拉”,也許在她心中只要兩個人睡在一起,時間到了就有孩子了吧?仔細想想也挺有意思,比如熊六梅其實並不排斥秦行之也上牀睡覺,難道就不怕自己的夫人懷了小道士的孩子?
所以說女人的心思總是難以捉摸的,當男人活着的女人更加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