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夾着月亮,我望着希望,吹來了淒涼,落滿了滄桑,再望,已是滿眼的憂傷。
——迴夢,神王殿外
無恩孤身流離在皎潔的光影下,深邃的眼神,憧憬着滿是繁星點點的蒼穹,與桀驁不馴的星斗。璀璨的星光順着時光的軌跡零零散散的飄碎下來,一點一點散發起了斑斕的微光,順着和藹的晚風吹進到了無恩孤寂且蒼涼的心中,灑滿星辰......。
守着寂寥的夜晚,無恩不自禁的想起了他悲愴的過往與淚角的滄桑。這好似幻夢般的一生,卻在他的心中永久刻畫上了最灼烈的弧線,荊棘滿途......。
被扼殺的童年,被矇蔽的少年,被支配的青年,被捉弄的中年,一一夢來,幾乎無一倖免......。
而這僅剩的思念與回憶似乎也都被現實所裝載進了幻夢的搖籃裡,搖搖欲墜,所有美好的一切也就只能在睡夢間所回味,所留戀。
爺爺,紫汐,瑞文,舊夢,玦觴,等等...哦對,還有媽媽......。
想着想着,念着念着,無恩望着腳下已然碎裂的鏡子,他似乎想用淚水來勉強填補這些裂痕,填補這些回不去的殘缺過往。
只聽風止了,只見星隱了,他跳下去了,他好想再次夢見這夢不到的夢。
是的,再見了,幻夢邸。是的,再見了,我的命。
——夢迴,夢邸。天神界,月之國
給我吃一口吧,給我吃一口吧......。
一羣被封印在天堂上的魔鬼妖靈,泛着血紅的雙眼,似乎再對我進行着它們臨死前最後的餓的狂叫。
瞪大着眼球,鼓爆着青筋,拼了命的撐着那像是沒有了血絲了的血管,又蠕動着光溜溜的軀體,這卑微的形態看上去貌似像是在哀聲乞求着我,但那一個個撐緊的雙眼卻又一直在直盯盯地望着我身後那位色澤飽滿的幻人。
沒錯,這似乎就是它們在天界上所謂的那人間美味,“人。”
我靜靜的走在這譬如地獄的天堂之中,面無表情,體無姿態,眼中夾雜着一絲憂鬱,但又是隱隱暗藏着一絲犀利,冷卻又鋒利。
暗道中腳步聲噠噠噠噠,只聽跟在我身後的那位幻人突然發出了脆而深沉的憂患之音,顫抖的牙齒微微碰撞,但又假裝鎮定的問道:
“恩?你是要帶我去哪?封神殿?還是升魔境?”
我緩慢的擡起頭,眼中的光明對望了一下這眼外的黑暗。不知所以的舒緩了下沉重的眉頭,急促的迴應到說:
“你不必多問,我也不便多說,走吧幻境中人!噩夢的魂。”
但在急促語後不知爲何,我又嘆着虛僞的哀氣,不緊不慢的默默在心底唸了一句違心的話語:“幻人...這似乎非我所願......,亦是黑暗想吃了你的純真,葬了你的靈魂。”
“這便是黎明前的黑暗嗎?”
“不!你錯了!這是死亡前的黎明!”
“黎明......?”那人疑惑的唸叨着。
走到裂縫的結境處,血色的紅光漸漸撲向暗沉的黃色面容。
“夜老哥,夜老哥,怎麼,你又要去餵你那永遠都喂不飽的老哥啊?”看守深淵裂縫的不老傀儡瞬間一蹦一跳地跑到我身邊假笑的說道。
與其他待死魔靈一樣,言語貌似是對着我,眼神卻也是依依不捨的在盯着我身後的那位“幻人。”
“哎,我說不死老賊,請注意你的言辭。”我一邊走着一邊望向前方不屑的說道。
“嘿嘿,我知道,月神殿下,叫老哥不是顯得親近嗎,嘿嘿嘿。”他興奮且狡猾的笑着言語道。
“切!不死族恐怕這輩子也插不上這月神一脈了,不過我倒不介意,你要是死了,也可以給你追封一個打破不死奇蹟的神小鬼。”我輕蔑的發出細微的聲響。
“您別拿我說笑了,這吃人的美夢還沒圓滿,死了豈不可惜,你看,多少年了,好久不見到有氣色這麼好的了,你瞅瞅你瞅瞅,哎呀呀!老哥怎麼樣,這次能否分我一塊了呀?就一塊就一塊,嘿嘿嘿......。”他說着說着下意識的陰險的舔了一下自己老舊的牙齒,流露着口水用着極其下賤而又期盼的目光看着我,看着我閃躲的眼神。
“看你這的德行,口水都噴我身上了,又不是我要怎麼的,這事我管不了,有能耐自己去問夜無道。”我反手擦了擦手臂上那看似有口水的地方慢聲慢語的迴應道。
“你要我去問一個與餓了十幾年的惡魔,能不能與他分食,是他瘋了還是我有病呀,咦~。”不死老賊又下意識的縮起了脖子彷彿瞬間失去了胃口,畏怯的嘲諷道。
“不死老賊,我說你是活了這麼多年活膩歪了是吧,你要是再胡說八道,我也可以不惜勞累的幫幫你,掐了你這尚未完結的美夢......。”我邊走着瞬間側過頭冰冷的眼神猶如千年的冰雕,兇狠又凜冽,手指間不斷地舞動着閃亮的月刃輕聲的警告着。
“啊,是是是,屬下該死...額...不不不,不死不死,嘿嘿,小的...小的給您開門,請~。”不死老賊眼球不停地打轉低下頭惶恐的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頓時我停下了腳步,擡起頭望向了前方那看似望不到盡頭的盡頭。
沒錯,這便是陰陽兩國二界天緣的裂縫深淵!又名鬼哭亡牢!
只聽耳邊咔的一聲,古舊的牢門被緩慢的打開。瞬時間一位既熟悉但又是及其陌生的臉龐突然出現在我無光的瞳孔裡,暗暗發光。不知爲和望着他那邪惡模樣,我憎恨的神情卻又凸顯出了一絲同情,久揮不去。這個被月之國禁錮了五百年的妖魔,不,是妖種!我心中不停的唸叨着,頓時又驚恐的緩過神來,仔細一想,他終究還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夜無道。
我們是兩個世界的靈,卻歸於一個世界的魂。
我是神,他是魔。
我立志要救世,他卻立誓要滅世。
我說命運輪迴皆是緣,他道天地輪迴皆不仁!
在這昏暗的牢籠裡,他的神情彷彿顯得即平靜又淡定,一點也不像餓了十幾年的樣子。手腳都被鎖鏈牢牢的銬住,靜坐在牢椅上,滅世的眼神凝望着一切。彷彿這血淋淋的牢椅,便是他世界裡的無上神座。
他歪了歪頭揮了揮手中的鎖鏈,兇悍的眼睛跟隨着手臂揮動的次數,一下,兩下......舒緩的睜開沉重的雙眼,對着我沙啞且從容的問道:“怎麼?變變人?變變味?”
我皺緊眉頭,下意識的又鬆緩眉頭,撐了撐黑紫色頭髮,惆悵的說道:“哥哥,請你斯文點......。”
“斯文?哈哈哈!尊嚴都沒得,斯文又是誰?是你在說笑?還是覺得我很可笑?”他帶着憤恚的雙眼不斷站起身上燃氣了熊熊火焰,這怨恨的話語聲好像都要把這裂縫給震碎了。
聽到他悲愴極痛的言語,一向能言善辯的我現卻是啞口無言,緊皺的眉頭卻怎麼也鬆緩不下來。
“進,進去吧......。”我回過頭不忍的對着那位剛剛從幻境之城來到天界,想要妄想封神可悲幻人說道。
“什?什麼??封...封神?還是墮魔?”那人說着說着恐怖的神情將他的話語聲越壓越小越壓越小。
“封神殿?哈哈哈!可笑!迂腐的幻人,這裡是死神殿!”夜無道嘲諷的笑着,骯髒的念着。
“你...你們什麼意思?我夢了半生,五素光環......。而到最後你們設計了這麼多就是爲了要殺我?是填飽肚子還是別有用意?說吧,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釗王的?還是你們的天下的人?”那位幻人彷彿看似有些怒了,腰間凝聚起幻境之城的五大元素球,金木水火土。
我手上的月刃彷彿有些按耐不住,在我手指間一圈一圈的吱吱作響,還沒等我揮手,一旁的不死老賊瞬間開口說道:“哎~區區幻人,何勞月神殿下動手,您歇着,讓屬下活動活動就行了。”
只見不死老賊的話還沒說完,從他腳底涌出地黑色粘狀物就已經把那位幻人給死死地纏住了。現在寂靜的裂縫中彷彿只徘徊着他那急促的呼吸聲,只聽在空氣間呼呼呼呼的......,飄來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