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幾人還是帶足了各種成分血,反正揹包欄裡能裝不少,四人都裝滿了才走。
“我覺得還是新鮮的好。”呂醫生小聲嘀咕了一聲。
“你想都別想!”齊樂人斜了他一眼,堅持不肯做那個放血的倒黴鬼。
“最好還是測試一下血漿的效果,看到那邊的白影了吧?我們可以試試。”蘇和遠遠地指着前方環形樓道,鎮靜地說道。
三人應聲擡頭,隔着回字形的走廊結構讓他們能夠清晰地看到對面走廊上一閃而過的白影,不止是那裡,四面八方陰影處,隱隱綽綽地都是那些蠢蠢欲動的東西,有的和影子混在一起,潛伏在黑暗中,似有若無地窺伺着他們,陰冷又鬼祟。
原來不知不覺已經有這麼多了嗎?
齊樂人背後一涼,強忍住回頭去看身後的衝動。
繞着走廊走了半圈,剛好可以看到一樓大廳那裡的電子板,齊樂人突然停下了腳步,驚疑地看着上面的數字:“等等,你們看看時間。”
呂醫生應聲掏出手機,雖然已經沒有信號了,但是還是可以顯示時間的:“六點三十分,怎麼了?”
齊樂人凝重地沉默着,蘇和站在他身旁,一起看向電子板:
——X市人民醫院歡迎您
——時間:04:13
“時間映錯了嗎?”薛盈盈問道。
“不可能,在恐怖片裡永遠沒有無緣無故的映錯時間,只有線索提示和……”死亡Flag。呂醫生沒把最後幾個字說出來,可是齊樂人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許到四點十三分的時候會有一些特別的事情發生。”蘇和輕聲道。
四人在這裡站了很久時間也沒有改變,就好像電子板上的時間被牢牢鎖定在了這一刻。
“四點十三分……”齊樂人喃喃着時間,一時間有無數個念頭涌了上來。這個時間到底是什麼意思?
幾人苦思冥想,卻沒有更多線索,一旁的薛盈盈突然倒吸一口涼氣,神經質地猛拽蘇和的胳膊,指着一樓大廳讓他看。齊樂人也往下看去,頓時心頭一緊。
一個渾身浴血的人影提着電鋸,正穿過大廳走向對面的走廊。
蘇和揮手示意他們退後,雖然從角度上來看,除非一樓的殺人狂突然轉頭並且往上看,否則他是不會發現站在樓上走廊裡的四人,但是爲了安全起見,最好還是避一避。
四人於是後退,一直退到走廊附近,確保不會被發現。
走廊旁的服務檯上有一缸金魚,正安逸地在水草間游來游去,好似對周圍暗藏的危險一無所知。
薛盈盈多看了兩眼,那幾條不停上浮下沉的金魚突然躍出了水面,發出一聲詭異的尖叫!那絕不是金魚能夠發出的聲音,就好像是有人用指甲颳着黑板的咯吱聲,卻比那個聲音還要尖銳滲人!
金魚接二連三地跳出了水面,在地上奮力彈動,其中一條撞上了薛盈盈只穿了絲襪的小腿,她猛地往後退去,臉色發青地撞在了牆壁上,咬着嘴脣神經質地拍打着自己的小腿。
那條撞上她的金魚已經被踢到了一邊,在地上跳動了兩下就奄奄一息了。
“怎麼了?”蘇和詢問道。
“很冰……”薛盈盈哆嗦着嘴脣說了兩個字,忌憚地看着地上四條死去的金魚。
“魚類本來就是冷血動物,覺得冰是正常的。”呂醫生疑神疑鬼地看了看他們來時的方向,“我們最好走遠點,這裡太-安靜了,說不定他聽見了。”
這個擔憂是有道理的,在這個寂靜的醫院裡,剛纔那幾條金魚的尖叫聲已經顯得太刺耳了,那個人恐怕會來這邊查看情況。四人一合計,立刻離開了這片危險地帶。
兩棟門診大樓面積極大,如果不是運氣特別差,要遇上殺人狂也不是那麼容易,憑藉呂醫生這個熟悉環境的嚮導的指引,四人很順利地繞開了幾個容易發生危險的地方,但是在這個四處都充滿了怨靈的醫院裡,一種被時刻窺伺着的感覺還是令人神經緊張了起來。
“這裡……等一下。”齊樂人突然叫住了幾人。
雖然大樓內的結構很相似,但是出於職業敏感性,他比較擅長識別建築內部的環境,眼前的這片地方很熟悉,而且是刻骨銘心的熟悉。
齊樂人看着那扇推開時會咯吱作響的辦公室門,低聲道:“這附近應該還有一具屍體。”
“咦,你是說……”呂醫生意識到這裡應該就是齊樂人說過的,他第二次躲開殺人狂的地方。
當時殺人狂幾乎就要打開他藏身的衣櫃了,但是卻被附近的尖叫聲吸引,讓他幸運地逃過一劫。
但是當時發出尖叫的那個人,恐怕已經遭遇不幸了。
四人稍一搜索,很快就在附近找到了那具慘不忍睹的屍體,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穿着一條白色的連衣裙,上面的血跡已經變成了暗褐色,最滲人的是她的頭和脖子幾乎已經完全分離,只剩下一層薄薄的肉皮連在一起。四肢也完全被肢解,隨意地丟棄在一邊,只剩下個孤零零的軀幹躺在地上,完全是一個人彘的樣子。
她的臉頰上,還有用銳器劃開的傷痕——是數字四。
血腥味太刺鼻,四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反胃,呂醫生捂着鼻子檢查了一下屍體,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四人心情沉重地找了個僻靜的地方休息了一會兒,交流了一下目前的情況。
附近的鬼魂數量比起天黑前有了明顯的增多,但是似乎並不主動攻擊,剛纔爲了試驗血漿的效果,蘇和和齊樂人一個一個去攻擊了鬼魂,實測血漿效果優於濃縮紅細胞,但是比起當時薛盈盈那張能直接讓厲鬼尖叫的衛生巾,效果還是不如。
所以大家猜測,應該還是新鮮血液更有效果。
呂醫生對那個四點十三分的時間十分在意,一直嘀咕着這一定是什麼解謎線索:“根據我多年看恐怖片和玩恐怖遊戲的經驗,那個時間絕對隱藏了什麼大秘密。作爲一個恐怖遊戲,我們現在所處的環境很奇怪,如果剔除殺人狂這個意外的玩家因素,這應當是一個將一羣普通人投入一個密閉空間的生存類遊戲,那麼必然會存在一些妨礙生存的因素。在這裡應該是鬼魂,對付鬼魂的方法需要玩家尋找,現在看來就是人血了。”
呂醫生喝了點水,繼續說:“四點十三分這個時間點裡一定會有特別的事情發生,例如會有一次大規模的鬼魂暴動,我傾向於醫院裡有什麼線索可以避開四點十三分的危險,只是現在我們還不知道。”
齊樂人和薛盈盈一邊聽一邊點頭,覺得他說得十分有道理。
蘇和坐在椅子上,眼神溫和地看着幾人,慢條斯理地問道:“你們有沒有想過,這個遊戲的目的是什麼?”
三人都愣了。
“一開始系統提示了我們,說這是‘新手村任務’,也就是說這就像是一個網遊一樣,我們現在所處的環境,是最爲簡單最爲無害的。它把一羣普通人放在這個所謂的新手村裡,它的目的究竟是什麼?”蘇和問道。
“呃……養蠱?”呂醫生提出了一種可能。
“有可能,如果是刻意的養蠱,那麼有一個殺人狂倒是在情理之中了。但是它完全不需要那麼麻煩,它大可以在這裡放置一個類似於厲鬼的NPC不停追殺我們,或者乾脆發佈任務讓我們自相殘殺,而不是寄希望於一個人類會在進入到這裡後狂性大發地開始殺戮。人心太不不可控了。”蘇和說道。
“可是……也許那個殺人狂的任務和我們不一樣呢?可能他的任務就是追殺我們呢?”薛盈盈又提出了一種可能。
蘇和微微一笑,溫柔道:“如果不一視同仁,那就不叫‘養蠱’了。我更傾向於那個殺人狂是個意外因素,它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意外。”
幾人討論了一陣,還是無法確定,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
“我想回那個金魚缸看看。”呂醫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皺着眉說,“我還是覺得,我們漏掉了一些線索。”
“我同意。”蘇和微笑道。
齊樂人也沒意見,薛盈盈猶豫了一下,並不想去。
“那個金魚很奇怪的……冷冰冰的,還會尖叫,感覺很討厭。”薛盈盈彎下腰摸了摸被金魚撞過的地方,臉色不是很好。
“只是看一看而已。”呂醫生說。
“如果不放心的話,你可以稍微站遠一點,我們上去查看好了。”蘇和說。
薛盈盈咬着嘴脣,勉強點了點頭。
前去金魚缸的路上,幾人很小心,生怕迎面就撞上了殺人狂,但是幸運的是一路上他們都沒有遇到什麼人,順利地回到了那個金魚缸附近。
地上的金魚被人踩爛了,一灘一灘地死在地上,看起來十分噁心。
“變態。”呂醫生小聲罵道。
齊樂人忽然覺得不太對勁,疑惑地問道:“剛纔地上是三條金魚嗎?”
蘇和微蹙着眉回想了一下:“我記得是四條。”
“我也記得是四條。”呂醫生說。
“薛盈盈,你記得嗎?”齊樂人回頭問道。
原本遠遠站在一旁等着他們檢查的薛盈盈,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了。
空蕩蕩的走廊上,慘白的日光燈照亮了角角落落,沒有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