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濛濛的空間裡。
那個青黃色光環已由先前的兩尺徑長漲至兩尺五許,青黃二色溢彩流光澄亮更加奪目。
青黃光環側面的紋印變得更加細膩,更加清晰。
即便如此,石盤也認不出這些奇異的花紋的出處。
這讓人琢磨不透花印,要想解讀其中的秘密,石盤估計這將是一個繁瑣漫長的工程。
石盤仗目四下裡望去,這小小空間內灰濁的氣體,好像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
原本灰濁的空間似乎也變得更加清晰。
是了!
空間在變大!
再看那光幕,石盤的喜色更勝異疑。
光幕右下方的沙漏裡面的紅沙,其流速明顯比上次要慢上那麼一分了。
這就代表石盤在空間裡呆的時間將會更長,得到的好處也將更大。
石盤估摸自己能承受的時間將會達到兩個時辰。
不僅如此,在傍晚時分,石盤發現了一件讓他喜若驚狂的事。
心神一沉,就要閉目。
卻發現,自己心神沒有進入神秘空間,可自己卻能清楚的感受到空間的變化,甚至是氣體的一絲流動,就如同眼睛看到的一樣,連光幕也是。
不!
不只是眼睛,石盤能夠感受!感受到空間的變動,如同在感受自己的肌膚觸感。
心神再一晃,石盤不出所料的進入了灰色空間。
就是這一發現,讓石盤大感欣喜。
往後再與人爭鬥搏殺,石盤完全可以一心二用。
眼眸會同天眼,隨時可以察覺到敵手的弱點所在,給出迅猛致命一擊,直搗黃龍。
這招簡直就是所有敵人的剋星!
缺點就是太消耗精神力了,現在石盤的精神力,就算經過空間光影對戰而有所增強,估計連半柱香的時間也堅持不到。
守金山不用可不是石盤的風格,當即就用上了這大金山。
隨着石盤念想,光幕上,林羅的身影顯現 ,只見其深吸……
……
半個時辰後,領悟了林羅那日三箭的大部分神韻意境後,石盤腦海中不斷閃現林羅提箭射樁的慢動作,默默在腦子裡迴轉體味,而後直接在空間裡幻化木樁弓箭,開弓獵箭!
噌嗖!
嘣!
……
石盤凝神緊視,身軀緊蹺崩若玄弓,仿若他整個人都化身成了弓與箭。隨着弓弦一聲響,玄箭迸穿虛空,直奔目標!
嗖!
就這樣,石盤的身體機械般的僵化,搭在弓與手之間的箭矢卻愈顯端正神異戾氣。
那虛化的箭在石盤眼裡就是真箭,就是要射向敵人的最後一擊。
由精神力幻化而成的弓箭,石盤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反而感覺特別順手,如同自己的手腳一般自然。
在大量的練習下,石盤哪有不成之理。
雖然其還未達到箭隨物動的第二境,不過這第一境卻是被他練了個滾瓜爛熟。
其中一次,石盤三箭追星爆射,一箭比一箭快、狠、準。
第一箭被第二箭追上,從頭至尾一雕縱深,如劈朽木;第二箭在距木樁還有十步遠的地方被第三箭追上,身敗名裂。
三箭威力皆是遠遠超過林羅那日在木樁場上的一箭。
狩箭第一境已成,第二境還稍稍有些距離,石盤知道箭術一道不可強求,心下念頭一轉,木樁弓箭潰然消失。
灰氣一陣涌動,很快從中冒出個婷婷芊芊的少女來,正是與石盤交過一手的林畫。
幻化林畫面目無色,神情木然。
然而下一息,其藕色小手突然一抖,向着石盤狠狠一拳搗出。
早知如此的石盤身形一晃,濤濤灰氣翻涌間剛好避過幻化少女雷霆一擊。
少女無喜無憂,繼續不知疲倦地奔着石盤欺身而去,那緊俏的小拳頭滿含着無名的怒火。
某一刻。
在轟的一聲悶響中,石盤和幻化林畫的身影從灰色氣體中雙雙倒射而飛。
只不過石盤臉色一白,旋即恢復正常,而那幻化林畫卻在噗的一聲中消弭於無形,與周身灰色氣體融爲一體。
“呼。”石盤長吐一口深自肺腑的濁氣。
時至今日,在與幻化林畫對戰了數十場後,石盤終於能做到不下十招便將其擊潰的結果。
其中緣由不言而喻。
幻化林畫的實力停留在那日與石盤賭鬥的水平,而石盤的實力卻在穩步提升。
再者,在這麼多場戰鬥中,任誰也會熟悉對手的戰鬥方式了,焉有不勝之理?
石盤明白幻化林畫現如今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再用其練習實戰,就是事倍功半了。
餘下的時間,石盤一心撲在了《牛蟒開山勁》上。
雖說其已大成,用此拳法,在同村少年裡無人能出其左右,但是石盤自知這樣還是不夠。
一門功法,入門,什麼都不算;小成只能算略懂皮毛;大成,可稱得上是登堂入室;圓滿,算是武學成形;練至出脫,方是真正意義上的掌握。
只有出脫,練此拳法者纔會理解創拳法者的心意,纔會真正跨過這拳法面前巨大的鴻溝,甚至有可能將此拳法再次推進一步,越級到更高水平!
不過目前的石盤尚無此等武學大家的水平,他的目的是圓滿境的《牛蟒開山勁》。
受到狩箭第一境身心聚箭的啓發,石盤心頭似有所感。
《牛蟒開山勁》小成時,石盤只能做到拳隨勁發,無法精微地控制好力道和速度,常因爲拳速太快而無法及時收拳,時而因力度太大而有偏差。
大成後,石盤便可做到拳隨心動,力無虛發。可其發現還是少了點什麼,彷彿缺少連動通體之感。
在林羅演示了身心聚箭那一境後,石盤明白了,徹底地從身體上明白了。
《牛蟒開山勁》這一拳法,想要圓滿,必須理解牛之剛猛,蟒之兇殘,這樣的洞解不是道理上的理解,是需要身體力行的理解,用身體去感受。
《牛蟒開山勁》中所述的牛、蟒並非野獸,而是斷海山脈中的犀角牛和黑鱗蟒,兩者有着不下於人類武者煉髒期的實力。
其中犀角牛是以蠻猛見長的野獸,而黑鱗蟒則因蠻巧之力的纏勁而聞名大荒。
想要將《牛蟒開山勁》練至圓滿,骨子裡就必須具備這兩點,而且是形神俱備,心神聚積於每一拳中,就像狩箭裡心神專注於箭矢上一樣。
拳拳剛猛,力力纏身,逼得對手手腳無措,方可算是圓滿武學!
喝喝!
拳風在漸顯清明空間裡四散開來
……
繁星將隱,清明覆曉。
第二天,石盤來到木樁場上,驗證空間所得,砰!一箭刺紅。
第三天,《牛蟒開山勁》被石盤領悟的更加通透,那感覺似乎只差一步之遙就能踏入圓滿。
第四天。
石盤依舊像往常一樣來到木樁場,發現人有點少,但其也不奇怪。
在大林村,不是每個少年都像石盤這樣,無論修煉怎麼枯燥都會日復一日的堅持。
這些猴崽子,頑劣兇殘,經常會出去溜達溜達,盜過鳥蛋、撥過兔皮、捅過馬蜂。
“阿盤,我就知道你在這裡。”
林驚峽瞅見木樁場上的石盤,隔着老遠便招呼道。
石盤眉頭一皺,好傢伙,你這蝦子該不會又在找事給我吧?
放下準備提箭的手,石盤幾步走到青石板邊,等着這傢伙過來。
“唉~阿盤,我說你怎麼跟木頭似的,叫你也不應一下。”林驚峽虎步一停,氣喘吁吁道。
“你也沒讓我回應啊。”石盤呆愣着反送一句聽起來很欠揍的話。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逗,你大概對林畫的事耿耿於懷吧,太小家子氣了吧。今天來我可是要和你說正事的。”
林驚峽挨着石盤坐在青石板上,嘻嘻一哈道。
實際上,林驚峽誤會了石盤的怒氣的源頭,石盤不是小家子氣,借石盤的手打壓一下林畫完全可以。
石盤不爽的原因在於他覺得自己被人掌控了,像個棋子一般。
“什麼正事?”既然人家是來說正事的,石盤也不會死磕非要讓人家尷尬,更何況蝦子是自己足以當兄弟來相處的人。
“你是武癡還是妖孽?”蝦王一臉懷疑,“唉,跟你直說吧,大豐收啊!”
“大豐收?”石盤摸了摸鼻子,不明所以。
“進山的獵隊回來了,這一次大豐收,哈!大豐收啊。”瞅着石盤的表情,蝦王本想大發言論,終究忍不住分享喜悅的衝動,話剛說一半,自己就笑將起來。
這時,場上剩餘的幾個孩子也都圍了過來,他們心裡也納悶:到底是什麼樣的大豐收?能讓蝦子這傢伙這麼高興?
在大林村生活了十多年的他們都想不通,更別說石盤了。
衆人一陣目瞪口呆,呆看林驚峽獨笑。
看着放下臂刀、帶着木弓、提着山斧而來的少年,呆看自己傻笑,林驚峽一陣尷尬。
“哈哈,這就告訴你們。”別這幅表情,等我說出來,你們該要樂上天了。
瞅着一干少年,林驚峽打了個哈哈又道。
“這次進山,虎叔他們發現了兩具三階巔峰的兇獸屍體,而且是狻火蟒和錐頭風豹的屍體,哈哈,這次發達了!”
此話一出,少年頓如鬧巢的鳥雀一般歡叫起來,更多的則是眉眼間、嘴角邊掩飾不住的興奮和嘰嘰不停的談論。
“這怎麼可能?”
“山裡的低階兇獸會把那麼難得兇獸屍體留給獵隊?開玩笑吧?”
“沒有被其他村子的人發現麼?發現了可就危險了~”
“那麼重的兇獸,怎麼弄回來的?”
“真的是狻火蟒?不會看錯了吧?”
……
炸開了鍋般的談論着,有驚喜,有懷疑,還有那事後無用的擔心。
“蝦子,虎叔他們,有沒有人受傷?”
石盤剛剛暗自思量,其知道蝦王性情,有審時度勢之才,凡大事時,絕不會以玩笑之態對待。
“放心吧,阿盤,這次只有幾個老獵手受了輕傷,不礙事。我來是想通知大夥一聲,等木老爺子和幾個出村的人一回來,咱們村就舉行最隆重的儀式——村祭。”
蝦王也不顧臉上的臭汗,用衣角擦拭後,風猛一吹,立馬就乾爽了。
然而。
石盤一聽蝦王這樣說,心裡有些期待,但卻沒有林驚峽他們那般高興,反而驚詫起另一件事來。
這收養自己的木老頭到底做了什麼事?在大林村人心中的地位,居然可以上升到可以與村長比肩。
一個外來者能被大林村人如此記掛,那該有多大的付出!
“蝦子,村祭到底是什麼?”有少年好奇道。
在場的幾個少年,年齡都不過十三四歲,都沒有經歷過本村村祭。這等大事父母口中也從未聽聞,今天有人說了,自然要問個清楚明白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