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石屋,石盤四下一望,山腳下外院子弟平時用於練拳切磋的武場已然星星點點布上了些人。
那些賭錢的老油條們正三五成羣的計算這將要開始的比賽自己會賺得多大的利益。
或許,他們根本就沒有想過他們瞧不上眼但又必須寄希望於其身的石盤將不予理會成竹在胸的王寸山。
因爲,在外院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每個月每個子弟無論以何種形式,都必須要與同境界的師兄弟最少相比鬥三場。
如若連續三次不應戰,就有剋扣貢獻點、驅逐出院的危險。
外院這一鐵則,着實逼迫了不少實力弱小的傢伙辱沒在王寸山的一雙鐵刃下。
另有,每逢生死大戰,都有聚賭的傳統,外院風氣開放,自然無人管治。
王寸山幾日來連戰連捷的緣故,這些聚賭成癮的傢伙便一直跟着他,得到的油水雖然比不得生死賭鬥中來的多,可重在收入穩定,可以供他們多得些修煉資源。
“他下來了。”
武場上星羅棋佈的賭衆、路過的各院子弟、好熱鬧的傢伙,見到石盤順着山崖下降,紛紛駐足,心想此將必有一場妙趣的戰鬥了。
當然,他們絕對不是認爲石盤會取勝,只是想在這乏味的生活中找到一些樂子。
“縮頭烏龜,你終於出來了。”
王寸山老遠就向石盤打招呼,而其心底,早就將石盤的祖上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哥哥王虎自斷海山脈回來,少了一條胳膊,作爲兄弟的他怎能不怒!
他恨不得將石盤碎屍萬段!
只可惜,這裡是外院,朝陽宗的外院,打傷打殘石盤,宗內高層或許不會過分追究他王寸山,但要想置石盤於死地,必須要將石盤帶上生死臺。
緊貼着峭壁石盤水流般滑了下來,站穩腳跟,瞅準了一個方向就走,根本不理會王寸山的挑釁。
“哈哈!你們看到沒有,那個野種不敢應戰,便打算矇混過關來自欺欺人。”
表面上,王寸山裝着哈哈大笑,心上卻是氣憤到了極點:這個傢伙完全沒當自己是一回事,那麼淡定,想掩蓋剁掉自己兄弟的殘酷事實麼。
如果這個仇也忍了,我王寸山誓不睹武!
“鬼峰的人,果然個個是縮頭烏龜啊!沒一個傢伙的腰桿是挺直的。”
“真是丟我們朝陽宗人的臉,呸呸!”
“就是就是,現在我看到鬼峰的人,就想狠狠地扇他們幾個耳光!”
…
聚衆賭鬥的傢伙一見石盤擡腿要閃人,爲了既得的利益,他們也不再顧及宗內不得辱沒各峰名譽的明令,擡高了嗓音,開口相嘰,出聲相附和王寸山道。
不過他們的力度似乎還不夠,石盤的步速沒有絲毫停頓的感覺,再過兩息,石盤就要消失在他們的眸簾裡了。
石盤的目的地是千鳥峰,去找薛施淇討要自己的那一份利益,哪有閒工夫理會王寸山的怒火。
“你給我站住!”
吼聲長傳,大怒之下,王寸山猛地騰空而起,提起手中的兩把短刃,以平生僅見的速度追上石盤。
王寸山終於保持不住那股雲淡風輕的神氣了,幾日來的傲意此刻竟蕩然無存,滿臉猙獰,怒火終於燃燒到王寸山的腦袋了。
幾個忽閃之下,便攔住了一臉平靜的石盤。
“寸山兄,好樣的!打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蠻族野種。”
周遭的賭徒們一看王寸山變了臉色,知道今天肯定有戲,馬上圍了過去,興奮之餘不忘火上澆油。
石盤微微蹙眉,掃了一眼眼睛逐漸發紅的王寸山道:“讓開,我不想要你的胳膊。”
此話一出,圍衆立馬多了三圈,皆大驚失色。
囂張!
一個聲名不顯的蠻族小子居然神色不變的口出狂言,以下犯上。
歷來如此,城裡平民的孩子把深山大荒所出蠻人喚作奴僕。
以下犯上就是對這些蠻人的榮耀之稱。
呼哧!
回答石盤的是一把戾氣暴漣、兇勢耀焰的短刃。
王氏兄弟本就注重手臂力量的修持,在苦修之下,一般人等對其鋒芒只能暫退。
又得無形力量力元的加持,妖刃自然有一股無可匹敵的氣勢,王寸山在前幾次的比鬥中就是憑此幾招,一招得利,殺退對手了。
其他人或許還不知道王寸山來找石盤麻煩的緣故,只當是王寸山來軟柿子給自己漲威風來了。
事實上,是血親的斷臂之仇。
正是這股憤怒勁,王寸山一出手便是置人於死地的殺招,他已經不顧這裡是不是生死臺了。
藍色的妖刃似緩實疾的側削向了石盤的腰間,就在眨眼之間,便離石盤不及三尺遠了。
圍觀的一幫少年,看着那雙向的藍芒妖刃,眼裡不經意的閃現暴喜歡愉之色來,很期待王寸山一刀下去的結果,雖只是少年,但已足夠期待鮮血的洗禮了。
在見識過王寸山之前的戰鬥後,這幫同宗師兄弟絕不會認爲石盤能夠接下王寸山的這一妖刀斬。
然而,事實總是出乎意料。
“嘡!”
石盤身邊猛地炸開了一道迸雷般熱烈的炸亮!
沒有人看到石盤出手,王寸山已如死獅般被擊飛了出去,連人帶刀在半空劃開弧線。
呀!人羣馬上炸開了鍋,沸騰了,仿若火鍋裡的熱水一圈圈由裡向外擴散開來。
石盤隨手一擊,將王寸山看似不可承受的鋒芒攔收,讓許多人心生動搖,甚至已經有人開始後悔壓王寸山的注了。
是快!
石盤的速度快到了極致,剛剛一擊已經不令凡人的眼光可以瞅見的地步了。
洞悉其中奧秘,是力量賦予的效果。
鬼谷子傳承的鬼道陰元(以下簡稱鬼元)雖然同石盤原存於體內的力元和星元相互衝蕩不可融合,但在這樣一股異樣的力源的沖洗拔煉下,石盤經過幾天幾夜的奮戰,得到卻是顯而易見的好處。
元武二重天的第一階便是鍛骨煉髓。而鍛骨的難度,遠超石盤元武一重的煉肉、煉脈、煉髒。
舉個例子來說,一千個元武一重天的少年裡,只會有百來十個少年幸運進階二重天。
而石盤,卻在那份鬼元帶來的強烈的衝擊下,已然將鍛骨這一難啃的骨頭給啃了個七七八八了。
啃骨頭的好處就是:
一舉將力量提升到難以想象的高度,四千斤!一身蠻力實打實的完美媲美元武三重天強者。
四千斤,這還是石盤無法動用星元、力元的情況,如若加上這兩者,石盤的力氣又會達到怎樣的高度呢?
“他用的是二九靈兵!”
有人眼尖,一眼便瞧見了石盤手中的白刃,衆圍客聽是如此,心中不免鬆了口氣。
王寸山用的不過是初九靈兵中的七靈紋靈兵,石盤用二九靈兵將其擊飛,這似乎可以接受。
“不對!這個蠻族的靈兵已經毀壞了!”
東一聲,西一眼,石盤盡力隱藏的早在幾天前就已毀壞的斷刃還是被人瞧出了端睿。
此言一出,這一幫少年頓時鴉雀無聲。
毀壞的二九靈兵,那還算是靈兵麼?靈兵是可以最大幅度動用力元的神物,毀壞的靈兵不過是鋒利一些的破銅爛鐵罷了。
實際上,石盤手裡的靈兵的確是一塊破銅爛鐵。
“血仇血報!蠻族小子,還我兄弟的手來!”
王寸山已然從冰涼的漢華石場上撲騰了起來,剛剛石盤的力道雖然十分霸道,卻沒有帶給王寸山實質性的傷害。
“你有種!我們上生死臺!”王寸山大吼。
事到如今,再不將自己兄弟斷臂的事抖出來,那個蠻族小雜種是不會上生死臺的。
朝陽武宗有明文,傷人者必要同爲其報仇者一決高低。
“好。”石盤終於轉了過來,正視了王寸山一眼。
凌光自平波秋水中折射,冷靜,是自信的緣故,平淡,是無懼的象兆。
兩人一先一後,王寸山一馬當先跳上生死臺。
王寸山要趁石盤翻躍之時,直接砍斷石盤胳膊或是腦袋!
掐準了時機!
王寸山突然彎下身子,刃光自其衣袍邊閃現,拔刃飛瀉,兩刃自王寸山腰間一前一後相隔不過一寸平突而出!
而另一邊,王寸山出刃的瞬間石盤一腳尚未落地,另一腳尚懸在半空。
憑直覺,石盤直覺不好。可是,人在半空無處借力,平時最慣用的蠎繞身根本無法施展。
千鈞一髮之際,石盤腦袋裡靈光一閃。
落勢依舊,身姿不變,石盤人在落空幾乎沒有做出任何防備措施,任這軀體下動。
石盤背過去的雙眼似乎已經看到了圍衆們大驚失色的表情,張大了嘴巴,譏嘲唏噓之聲馬上就要發出的樣子。
冷笑。
石盤在等待。
來了!平燕驚翔宛若鴻雁的雙刃以及承載着王寸山暴怒的火熱的鐵拳!
危機的時刻,衆圍客眼裡的石盤,只是擡起雙臂,雙手亂氈。
灰黑色的光暈在那一瞬間石盤的雙臂爲中心徐徐展盪開來,詭異的緊,瞬間的光景,如同慢鏡頭一般。
沒人能理解石盤的動作,到底蘊含着怎樣的深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