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蝦王是村長的孫子輩,自然是聽他家老爺子說過,此刻小小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嘿嘿聲後,老氣橫秋的說起有關於村祭的事來。
村祭,是一個村子數十年纔有的一次盛會,自然不是娃娃們所想的篝火夜會。
荒古時期,蠻荒煙蕪,獸禽橫縱;天穹爆裂,雷光閃動;大地草森火燃,黑焰捲浪,直衝皓緲。
就是在這樣惡劣的時代,有了最早的人類先祖!
那時的人類沒有組織,沒有生存規則,爲了活下去,整日追逐在莽蒼險峽中,尋找食物;後來,人類越來越聰明,漸漸學會了穴居,學會了用火……
人類艱苦求生的過程中,有一項演變起到了無比巨大的作用。
那就是穴居!
穴居,讓先蠻人祖團聚起來,對抗天災地洪,從而得以生存,並一點點的壯大繁衍至今……
再後來,先人組成了最早的村寨,不斷髮展壯大,人類越聚越多……纔有了家族,有了宗國。
村祭!
就是現人爲了拜祭先人的偉大,爲了祈求先人的神佑,逐漸演變創立的一項神聖儀式。
不過,經歷了無盡歲月的變化,如今的村祭,早已不像先古那樣單調乏味。
上古和現世的祖輩們在村祭裡增加了許多對村子的長遠走向有潛移默化影響裡的儀式。
同時他們也剔除了一些殘忍的流程,譬如活祭少年少女,祭拜先人虛魂等罪惡愚昧的儀式。
……
“蝦子,快給我們說說村祭有哪些有意思的東西?”一個十三歲的少年眼睛賊嘻嘻的盯着林驚峽道。
“關鍵時候,你怎麼不說了,大蝦?”
連續兩名少年發問,幾個還有些稚氣的少年也一齊看向蝦王。
蝦王不敢接幾個族弟的目光,眼睛四下裡望,露出少有的窘態,擾了擾頭,撇着嘴道:“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幹麼非要現在就問?”
“不是你說你都知道,來給俺們說說麼?怎麼反倒是俺們非要問你了?”一個扁腦袋的傢伙撩高了聲音反駁道。
“是,我先前是這麼說的,可現在……我有點忘了……”
面對一干族弟的發問質疑,蝦王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
“哥~我就知道你在這兒。”
場上安靜片刻,蝦王那幾個族弟還未嗤笑於他,一串輕靈的鈴聲般嗓音尋尋覓覓而來。
八九個男孩幾乎同時隨聲望去,只有石盤除外,他哪還不知是靈兒那丫頭。
心裡嘀咕,這丫頭怎麼跑到這來了?
白皮紅脣,淺眉靈眸,纖巧可人。
這是靈兒給在場幾個少年最直觀的感覺。
林村的一幫劣娃子們見到靈兒這等清靈少女,心動之下,身體不自覺的拘謹起來。
手腳都不知道要往何處擺放好了,將一肚子本想挖苦的林驚峽的壞水收好,眼睛不自覺的飄過來飄過去,圍着少女打着圈圈,想看又不敢看的樣子,甚是滑稽。
而蝦王經靈兒這一打斷,腦子的斷斷續續的電路突然又連上了。
可看到周圍一羣小悶騷猴的眼珠,林驚峽無奈的同時,沒有其他什麼表示。
誰讓這幫猴崽子當初沒有雪中送炭呢?
林驚峽投給靈兒一個感激的目光,畢竟這丫頭剛剛解了他一個黴頭。
十歲的靈兒看着這一大幫子人,眼色各異的盯着自己,羞澀之中帶着點好奇,“你們剛剛…在說什麼?爲什麼不說了?”
“他們剛剛在說一件有趣的事,看到你來了,就不想說了。”
近距離聽到這樣的問題,石盤突然想起那一個如今只存在自己腦海裡的少女的音容笑貌,情不自禁的挖苦一幫猴崽子道。
幾個娃娃的注意力只在靈兒身上 ,哪還有心思分出來管石盤。
白裡透紅的肌膚遠勝虎妞、嬌幼可人遠甚暴脾氣的小辣椒,這樣只存在於腦海裡的少女,誰也不想在其面前出醜 。
不想出醜的結果就是:有呼吸略帶急促的,有傻站着一動不動的,有不知所措的。
“哼”靈兒似乎看出了什麼,嬌哼一聲,“爺爺回來了,他喚你回去時到他房裡去一趟。”說完,靈兒又鬼靈精一般的走了,還不忘對石盤做了個鬼臉。
聽到少女嬌哼,幾個少年自然是如夢方醒,旋即回過神來盯向石盤,那熱度,盯得石盤的臉龐火辣辣的痛。
“人啊,果然是福禍難料,因果難測卻自有始終。”石盤緩緩站起身的同時,腦袋卻作此感想。
…………
暖季的夜,風中夾陽。
咚咚咚!
“進來吧,小盤。”敲門聲一過,屋內傳出一陣沉悶的老濁的傳聲。
石盤得到允聲,推門直入。
古樸沉木之香入鼻,石盤擡起下垂的眼簾,一個華髮老者雙目微眯,不動聲色,眉宇間隱匿着幾分風塵之色,此刻正看向自己。
石盤正了正臉色,恭聲道:“老頭子,夜裡找我來,有什麼要緊事?”
今天沒進屋,石盤就感覺木老頭有點肅然,此刻自是不敢懈慢。
木老頭睜擴一雙略有些渾濁的老眼,嘴角震顫一動,“小盤,你的修爲如何了?”
石盤不知木老頭怎麼會突然問及此事,當下目光一轉,如實交代道:“元武一重天二階。”
“你在武學上的進展倒是挺快。”
“我。”
“你不用說,我能明白你的心情。”木老頭面對石盤妖孽般的成長速度,一絲一毫的驚訝都未露出,木老頭這樣的表現反倒讓石盤有些驚詫。
木老頭沉默半餉繼續道:“前些日子我去了南邊的朝陽城,爲林虎他們購置了些許骨傷鍛力的藥材,順便給你捎帶了兩株五十年份的星元草,以除你身體的先天不解之症。”
“老頭子多心了。”
石盤聞言心目一陣酸情翻滾,這老頭,居然這麼多情。
老頭子這一下恐怕花光了身上多年的積蓄吧。
星元草的價格,十年份的一株就堪比芒影花那種凡等藥草百年份的,五十年份的兩株星元草怎麼也得一千銀幣,合算就是十枚金幣。
一金足夠一戶普通人家一年的開銷,十枚金幣就是十年,自己隨便一次治療就要別人家十年的開銷,這的確有點浪費,也難怪那個前任的將軍父親當年狠心棄他不顧。
石盤眼光掃過木老爺子,略顯稀鬆的花白鬍子上面是一張風塵僕僕的老臉。
想必也是不想自己擔心,心裡又是一陣酸澀,嘴顯月牙,賤賤一笑道:“老頭子,此番進城還有一件事吧,你不和孫子說說麼。”
木老頭先是一番皺眉,不過轉眼蒼笑一聲,其滿臉的褶皺也隨之稍稍一平,“過了,當然過了,否則老頭子我還買不下這兩株星元草吶。”
石盤口中的另一件事以及木老頭口中的過了自然指的是初級丹藥師的考覈。
石盤不知這初級丹藥師在整個武者的世界裡是何種地位,在朝陽區又是如何尊貴,否則早已對木老頭豎指大讚了。
但眼下,石盤做另一番感想。
看木老頭先前皺眉表情,再一聽木老頭子的答話,想必買這兩株星元草的過程中定是有一番曲折了。
“我另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但也不保準你聽了會心動,甚至會有所牴觸,你要不要聽?”木老頭一雙老眼盯着石盤,略帶慈意,十分懇切的主動說道。
“不妨直說。”石盤不知老頭所說是爲何事,居然會讓自己產生牴觸。
“那好,”木老頭道,“我在朝陽城辦事時,耳聞到一樁盛事,本東陽州的最大武道宗門——天砂門,開始了五年一度募收外事弟子的活動——募武會。聽聞組織募收的是直接常駐此地的宗門——朝陽宗,募收地點就在朝陽城,募收時間在一月之後。”
方圓千里之內,一個普通人,即便是深處荒郊山嶺的獵人們,可以沒聽過天砂門的名頭,但朝陽宗的名頭不可能沒聽過。
其名,震動一方也不爲過。
朝陽宗,是章溪河兩岸最大的宗門,也是朝陽城附近方圓千里的武道巨頭,凌駕於所有中小武宗、家族之上,是連朝陽區主都不敢得罪的龐然大物。
但石盤也萬萬沒想到,其居然還是另一從沒聞名的武宗的下屬宗門,試想,這天砂門又該是何等存在。
這一切都不是現在的石盤所能想象的。
關於木老頭的擔心,石盤也明白,曾是將軍棄子的他,心裡對這個殘酷的武者世界肯定有着不一般的畏懼之感。
但木老爺子又何從知曉現在的石盤已經不是以前的石盤了呢。
“老頭子,我有疑問,如果我有意去,恐怕也沒有報名這武宗的資格吧!”石盤眸光迴轉,心裡有所期待,試探着問道。
“既然我如此問你,定然是有辦法的,你只需回答去或不去即可。”
木老頭乍聽之下,馬上就明白了:這半路撿來的孫子並不畏懼,反倒有躍躍欲試之意。
“如果有這樣的好事,哪有不去的道理?不過,老頭子不和村林人先商議商議再做決定麼?”
石盤很清楚,就算木老頭在村人心中的地位再怎麼崇高,一旦涉及到利益,保準天有不測風雲!
“朝陽宗是有募收標準的,年齡十二至十六,修爲最低標準是煉脈境。試問村裡有幾個小傢伙像你一樣達到煉脈境了?”
木老頭站起身,緩步走到石盤近前,伸手輕拍其肩,和藹一笑地自問,頗有幾分自豪。
石盤臉上頓時恍然之色閃過。
“所以你不用擔心,以你目前的修爲及心性城府,你說你十四歲了別人都不會不信,哈哈。”
木老頭渾眼看事卻很透徹,一眼便看出來石盤的心思,爽朗一笑道。
“另外,有關村祭的事我也知道了,傍晚之前,就已經和族長林森商量過了,募武會的事也說了,我也提到了你。”
木老頭回過身,重新坐回木椅上。
“那老頭怎麼說?”
“同意了。”
……
正事說完,便是鬧嗑寒暄一類的話,可惜不管是木老頭還是石盤,都無法肉麻到說出口的地步。
況且今天得到的消息太驚人太多,所以,正事一完石盤便早早的從老頭子的屋裡退了出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