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穆寒晟的訴說,冰雲儼然不再是那個不問世事的小姑娘了,她決定要查清楚這一切,不止爲了晟,也是爲了對得起自己一身的傷和失去的記憶,最重要的是,她要對付那些曾今傷害過她的人,讓他們爲此付出代價。他們都是錦衣玉食下的珍寶,但是經歷過死亡的他們比任何人都要沉着,他們的才華足以保護他們自己。
原本從夢中的零零碎碎,她還以爲自己和小晟是被仇家追殺的戀人或者是被家族拆散的神仙眷侶,顯然不是這麼回事。小晟和她並不是很熟吧,但光是一起同生共死的經歷已經足夠自己相信他了。既然自己遭遇殺身之禍的一切都來自於大皇子府,就從那入手吧。
小晟說自己之前居住在上官家,是上官家的貴客,就先去一趟那,取些衣物錢財,然後再作打算。
冰雲安排小晟在山洞裡等着自己,畢竟他的傷比自己重很多,貿然出去只會是傷上加傷吧。誰想,剛出去就打聽到,大皇子和其府上的人都死於非命,而穆將軍府一家上上下下除了穆寒楓和穆寒晟兄弟兩全都被壓入死牢。
夜行進入上官府,聽小晟說是“百花蝶放”園子,雖是半夜,仍然燈火通明,耳邊傳來悠揚的簫聲,很是耳熟,一股親切感襲上心頭。她手腳利落地來到臥房,許是曾經的熟悉感,居然知道怎麼走的。
“倏——”一隻筆直直地射來,她輕巧地躲過了。難道被發現了,誰那麼好的聽力。
簫聲斷了,與自己同在的院子裡多了一道黑色的身影,凌冽肅殺之氣。“你是何人?”
似乎此情此景曾經發生過,一時不知道怎麼答似的,冰雲愣在那兒的片刻,臉上的面紗一下子掉在了地上。他並沒有接近自己,卻使自己的面紗——他的身手絕對不在自己之下,那份威嚴尊貴的氣息是那麼的熟悉,彷彿自己渴望抓住的那般。
她對上了他的眼,驚訝地發現那雙和自己很是相似的深藍色瞳孔以及俊美不似凡塵的臉龐,冰雲發現這個男子也顯出難以掩飾的驚訝,似是喜悅似是不相信。
“你——我們認識?”冰雲率先打破氣氛,那份她不願打破的氛圍的情緒令她忐忑不安。
“冰兒——就知道你不會那麼容易死的。”冰洛
翼艱難地開口,“你不認識我了?!”
冰雲垂下眼簾,不忍說出自己不認識他的話,只是沉默,兩個人面對面的沉默着。他優雅地來到她面前,冰冷的手指尖觸碰着她柔嫩的肌膚,肆意地欣賞着。冰雲可以感受到他灼熱的呼吸和起伏在胸口跳躍的心,分不清是自己的心在慌亂還是他的。
面前的男子到底是誰?就算是把小晟的衣服脫光時也只是羞怯,並無此時的心亂如麻。那一根根冰冷的纖纖玉指彷彿撫摸着的不是自己的臉,而是心。不能繼續這樣的情緒了,今晚還有正事要做,理智把她拉回了現實,冰雲一手拂去他的手,擡起頭直視他:“我——不認識你,我忘記了以前的所有,如果你是故人,此時此刻,我也只能當你是陌生人!”
一字一句,洛專心致志地傾聽着,第一次感覺到什麼是心痛,那每個從她口中吐出的字像是利劍般刺痛自己,她忘了他,原來她已經不認識他了,他和她本來就是形同陌路。
“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冰洛翼像是迷失在黑暗中的王子,淡淡地痛心地說着他從來都不會說的三個字。
他的憂傷使得冰雲遲疑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是不是忘記他是很過分的事?“之前我住在這裡,我是回來拿些東西的,一會就走,既然你發現我了,請你不要爲難,否則——後果自負。”
“你要去哪?”忽略掉自己話中的重點,冰雲怔了怔,他居然關心的不是我要拿什麼東西或者是別的,反而是我的去向。
“我去哪有必要向公子交代麼?”冰雲玩味地嘲笑道,是他很天真吧,“你有什麼權利管我?又或者你能告訴我,你和我是什麼關係,你是誰?”
是啊,我沒有權利阻止,洛傷感的想着,但此刻只要能把她擁在懷中感受她的存在就好,她還活着,自己還可以彌補。
冰雲莫名其妙地被這個冰冷的懷抱輕輕地擁着,很是安心,心裡很是溫暖,她不知怎麼無法抗拒這份溫柔,彷彿天地間只要擁有彼此就足夠了。耳邊溫柔的摩擦,幽幽的聲音傳入:“你還活着真是太好了,原來我要的只是你。不要逃開好不好?”
是乞求的口吻,冰雲的傷口似乎又裂了,皺皺眉頭,掙開了這個令人
留戀的懷抱,小晟還在等自己,“我還有事。”
說完,匆匆進屋拿了最顯眼處的衣物,瞥了一眼面前的男子,頭也不回的越過牆頭。
留下洛孤孤單單的背影,他的驕傲、他的尊貴是與生俱來的。魔族,就算在這片充滿邪惡和黑暗的領土上,他依然是強大的代表。他不似父親,雖然擁有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利,但那位女皇的威嚴足以是父親唯唯諾諾的如同別人使喚的奴僕。
他同樣只效忠女皇陛下一人,但他是高傲的,高傲的甚至在有些方面,女皇陛下也會無法開口命令自己。魔族上上下下仰慕他的女子,前前後後崇拜他的壯士數不勝數,從來只有自己忽視別人的分,不留給別人任何傷害自己的餘地,因爲從那個人起一丁點逆心時,他就是個死人了。而今,她拒絕了自己,沒有絲毫眷戀的絕情,事實上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她從來沒把自己放在眼裡,更不要說是心裡了。冰洛翼淡然地望着她遠去的牆角,都已經放下尊貴留一個人,居然留不住。是啊,秦凌冰雲,你何嘗不尊貴呢?你可不是一人之下,從陛下擔憂放縱的程度看,就算是陛下的命令,你也是不必理會的吧。
一抹詭異的幽白色出現在他跟前,月香實在忍不住開口詢問:“主子,既然您捨不得她,爲什麼不扣下她呢?”她再也不忍見到她一直崇敬的少主如此孤獨的背影了,又見到上次那位姑娘逝世消息時產生的錯覺。
“扣下她?”好像是聽到世上最好笑的話兒,洛隨手搔弄着剛剛出的新芽,嘴角彎起美麗的弧度嘲笑似的開口,“留的下她的心麼?月香,你真是越來越不懂我了啊。”
月香的眼睛迷上了淡淡地煙雨,閃過一抹狠戾,使少主傷感的女子留不得,少主是她的,別人休想。“我已經派人跟隨保護那位姑娘了,少主不必擔心。”
洛是何等的精明,他絲毫沒有忽略掉月香眼中的神色,就算他沒有正眼看過她,“撤掉,自作主張。”
月香的心猛地一顫,立馬跪在他腳下,“對不起,少主,月香只是······”
“她如果有絲毫損傷,你就算死上千萬次也不足以抵罪。”說完,頭也不回地進了屋,留下地上跪着顫抖不已的月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