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復元皺着眉不停的踱來踱去, 糾結的腸子都快斷了,此刻若是有人在此,定會驚訝, 一向從容淡定的軍師, 居然也有如此煩躁的模樣。
腦子裡不斷的回想剛纔與軒轅清逸見面談話的場景, 王復元的眉心皺的更緊了, 爲何這怡親王與他預計的完全不同?難道自己的推測真的是錯了?這位怡親王是真的心思單純, 還是他一早就清楚明白軒轅瑞對他的念頭而故作天真?
他跟了軒轅瑞五年,整整五年他都在關注着軒轅清逸,這個人在京城的一舉一動他全部都一清二楚, 自認摸清了軒轅清逸的性格,他纔會在一早貿然前去進見, 言語之中還有些冒犯, 因爲他有把握, 軒轅清逸對這種程度的冒犯是不會在意的。
軒轅清逸也確實如他預計一般,沒有發怒, 只是爲何自己完全沒有達到任何目標就已經落荒而逃!
“那您可知道,王爺對您,可不止是兄弟之情。”
軒轅清逸踏出的步子慢慢收回,轉身看着王復元,目光清亮:“三哥雖是排行老三, 卻是本王的長兄, 所謂長兄如父, 難道軍師不懂?”
一句話將王復元問的啞口無言, 他心裡大叫, 軒轅瑞對你是愛戀,並非憐愛!卻終是無膽將這句話說出口。因爲他明白, 在軒轅瑞的心裡,任何給軒轅清逸帶來傷害的人都該死,哪怕這傷害是來自內心。想到這裡王復元心煩意燥,不敢正眼去看軒轅清逸的眼,然後,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溫和的目光中,狼狽逃走。
“怎麼就變成這樣了!”王復元不由長嘆一聲,內心挫敗不已。其實那個腰帶當年他也只是遠遠看了一眼,而昨日,他同樣只是遠遠的看了軒轅清逸,還沒來得及靠近,軒轅瑞就吩咐下人不要去打擾,只得作罷。
今日問了下人,得知軒轅清逸正好換下了衣物,王復元只看了一眼便確定這絕不是昨日軒轅清逸佩戴的那條。
聯想手裡所有的情報,王復元纔有了大膽的念頭,軒轅清逸便是天山老人的閉門弟子,而這一路上的一切,都只是個局,一個讓軒轅瑞鑽進去的局,而佈局人,便是皇上和軒轅清逸。想到這裡,他不由出了一身冷汗,纔有了今早一幕。
而此刻的軒轅清逸,正在書房裡,坐在軒轅瑞身邊安靜的看書,軒轅瑞在一旁處理一些公事。
軒轅清逸手中的書翻過一頁,心裡卻轉的飛快,今早那個軍師的話,在他心裡掀起了悍然大波,且不說那人知道自己腰帶裡的機關,也不說那人知道花玉楓每晚都來,光是最後那句話,就讓他有種世界顛倒的感覺,天知道當時他是怎麼想到的詞兒來回復那人的,那人話裡的意思其實自己聽明白了,只是不敢相信話裡真正的意思,三哥對自己,難道真的。。。。。。如花玉楓一般嗎???!!!
“小逸,有心事?”軒轅瑞看着軒轅清逸手裡被抓成一團的書,放下毛筆輕聲問道。
軒轅清逸回過神,面上難得的有些尷尬,擺擺頭:“沒。”
軒轅瑞不由輕笑,起身走到軒轅清逸身邊,不經意的說道:“聽說今早我的軍師去找你了?”
“嗯。”看到軒轅瑞接近,軒轅清逸的身子有點僵硬,腦子不斷響起那人今早的最後那句話“王爺對您可不止是兄弟之情。”
“小逸,你在緊張什麼?”軒轅瑞輕笑着彎下身子,緩緩靠近軒轅清逸。
軒轅清逸覺得腦子有些空白,這是怎麼回事?“三哥。”
“你啊,”軒轅瑞笑着站直身子,後退幾步,倚着書桌,問道:“小逸,前些日子,那花玉楓公然說喜歡你,你心裡怎麼想的?”
軒轅清逸微微擡頭,迎上軒轅瑞的目光:“三哥想問什麼?”
“你喜歡他嗎?”軒轅瑞問的很直接。
軒轅清逸沒有回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軒轅瑞的眼底瞬間閃過殺意,心裡已是怒氣沖天,自己等了這麼多年的人,居然就在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裡被人搶了。“我不許!”說完,頓了頓,看着軒轅清逸的眼帶了一絲偏執:“我不許,小逸,你只能跟我在一起。”
“你是我三哥。”當事實終於擺在面前,軒轅清逸反而沒了不安,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悲哀和無奈。三哥對他好原來並不是真的。
“男男之戀本就是禁忌,兄弟之間又爲何不可?”軒轅瑞的話語裡是一如既往的張狂。
軒轅清逸終於明白爲何皇兄堅決不讓他來蕭親王府,只是此刻明白,是否爲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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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正周旋在黑衣人之間的天山老人,白衣人取一隻笛子,也不只是什麼材料做的,竟然通身都是透明的,在陽光下閃着炫目的光彩,華風正看的發愣,卻被人拍了肩膀,是花映玥,遞了兩個棉耳塞給他,示意他堵上耳朵。
白衣人將笛子放到脣邊,頃刻之間,優美的旋律隨着風兒飄進所有人的耳畔,聲音輕柔,聽在耳裡如流水般順暢舒適,漸漸的,黑衣人的身形動作比之前緩慢了許多,離白衣人最近的華風,塞了耳塞還感覺昏昏欲睡,不由伸手按了按身上的傷口,這才清醒了一些。
天山老人拍了一掌,轉頭怒吼:“溫開水!你給我閉嘴!”
天山老人剛吼完,時間彷彿有一瞬間的停頓,溫開水!!!堂堂“溫玉公子”,如今的天山二老,真名居然叫溫開水!!!
當華風明白過來那是白衣人的名字時,差點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即咬緊牙關,沉下臉,不敢有絲毫笑意。那些蒙面的黑衣人,有不少眼睛都彎了彎。
被點名的溫開水,微微嘆了口氣,望着那玄衣白髮的身影,眼裡滿是寵溺:“哎。。。。。。這天下間也就你敢這麼喚我真名,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不想聽我不吹便是。你那麼生氣做什麼?”
天山老人被那一聲嘆息生生給嘆出了一絲愧疚:“我以後不叫了。這是我天山的事,你不要插手。”
說話間,再次施展步法,全然不顧其他人,筆直朝其中一個黑衣人攻了過去:“師兄,當年,你用這套掌法將師傅打成重傷逃走,今日,我便用這掌法,爲師傅報仇。”話音剛落,掌風暴漲,速度竟然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就連華風,都只能看到一道道白影,看不清到底何時出掌,而又出了多少掌。只看到掌風過處,倒下一片。
待天山老人再次停下身形的時候,站着的只剩下他和他手裡扣着的那個人:“當年你說你知道錯了,我放你走,可如今你又來軒轅國,還用師傅教你的陣法來對付我們,你真以爲師傅不在了,你就可以無法無天了?”
被稱作師兄的那人,心裡是有些愧疚的,他本來就是爲了武功纔來軒轅國拜師,誰知學成下山之後,才一年不到,師傅就找上門,說他心術不正,要他再回天山受教,他原本不肯,奈何身邊之人都不是師傅的對手,他無奈只得回了軒轅國。
後來,趁師傅閉關練功的緊要關頭,他闖了進去,偷襲將師傅打成了重傷,自己也逃了回去,直到25年前,再入中原,本以爲自己已無敵手,卻被天山老人徹底擊垮,才知道,師傅收了一名絕世奇才繼承天山。
眼前這一幕和25年前何其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自己老了,而眼前這個師弟,卻沒有一絲衰老的跡象,鶴髮童顏,一如當年。
看他不說話,天山老人伸手點了他的穴道,看了華風一眼,華風立刻上前,拿出鐐銬銬了那人的手腳,將他拖到了馬車邊。
溫開水拿出一粒藥丸遞給華風:“給他喂下。”然後笑看有些悶悶不樂的天山老人,捱了他一記眼刀子,毫不介意的湊上前,幫他摘下手套,笑着問道:“人都被你打趴下了,怎麼還不高興?”
天山老人聽了,微微擡起下巴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你以爲我是你啊?”
溫開水看着他圓潤光滑的下巴,飛快的湊過去親了一下,在他爆發之前扭頭飛快地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哪裡啊?”
祁君玉從馬車裡探出頭:“要去樂山。皇上應該也快到了。”
天山老人正想着是給這人一掌還是踹他一腳,聽到祁君玉的話猛的跳了起來:“那個臭小子在樂山?看我怎麼收拾他!馬上動身,去樂山。”當下也顧不得計較剛剛被吃豆腐的事了,找那個昏君算賬最重要,居然敢威脅他!!!給他和溫開水指婚???他做夢!!!
溫開水好笑的看着遠去的身影,一個閃身,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