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王府, 軒轅清逸便伸手扶住了花玉楓,花玉楓的臉色已是慘白,軒轅清逸心裡一緊, 伸手托住他的後腰, 提氣奔走。
城門不遠處, 停了一輛馬車, 車前一人伸着脖子張望着, 看到軒轅清逸和花玉楓,連忙迎了過去:“王爺,少爺。”此人正是花言。
軒轅清逸停下步子, 花言一看他們狼狽的模樣,再看花玉楓一臉慘白, 已是昏迷不醒, 心裡雖急, 動作卻不慢,轉身拉開馬車的簾子, 幫軒轅清逸將花玉楓扶進了馬車。
看着昏迷中的花玉楓,軒轅清逸心裡一陣陣抽的生疼,皺着眉,伸手去解花玉楓的衣襟,連他自己都沒發覺, 他的手一直在微微顫抖着。脫去裡衣, 這纔看到花玉楓肩上的掌印, 已經烏黑。
軒轅清逸從懷裡取出“續命丸”, 餵了一粒到花玉楓嘴裡, 見他含着不動,當下一手託着他的下巴, 低下頭,舌頭伸到他口內,將藥丸往喉嚨深處頂去,然後手微微一擡,藥丸終於滾了進去。
將花玉楓的身子扶起來,軒轅清逸將內力緩緩渡了過去,過了片刻,花玉楓睜開了眼,虛弱的笑了:“清逸。。。。。。”
軒轅清逸用力瞪了他一眼,聲音有些沙啞:“叫什麼叫!受了那麼重的傷你居然還敢吹醉夢流雲曲,想證明你比我厲害是不是?”說道最後,卻緊緊咬着脣不做聲。
花玉楓笑彎了眼:“清逸,不吹那曲子速戰速決的話,我撐不了那麼久,死老頭的那一掌,還真是不留情,我五臟六腑都被他拍挪位了。”
“銀風雙宿成名已久,那一掌豈是那麼好挨的?怎麼沒拍死你算了!”軒轅清逸惡狠狠的說道。
花玉楓卻毫不在意,笑嘻嘻的傾身想湊過去親軒轅清逸,卻扯動肩上的傷口,疼的直咧嘴,軒轅清逸皺着眉,身子前傾,輕輕環住了花玉楓,顫抖的心這才漸漸平靜下來。
還好,他還活着。
花玉楓親了親軒轅清逸的臉頰,伸手反抱回去。
幸好,他還在自己懷裡。
蕭親王府內,軒轅瑞一臉寒霜站在那裡動也不動,周圍不少人都受了傷,軒轅清逸和花玉楓下手雖不留情,卻並無害人之意,是以衆人所傷之處皆非要害,不足致命。
眼看氣氛越來越詭異,灰衣人終於從屋頂飄下。
“王爺,若無事,我二人便去休息了。”他們倒是絲毫不在意軒轅瑞的冷漠。
軒轅瑞終於收回目光:“兩位前輩,可否看出小逸是否受傷?”
“被這麼多人圍攻,豈會不受傷,不過王爺可以寬心,那位王爺並無大礙。”
軒轅瑞點點頭:“來人,帶兩位前輩和衆位前去休息。給受傷的各位送上最好的藥材。”
“是。”
軒轅瑞再次看了大門一眼,轉身離去。
“師兄,那花玉楓撐得過這一次麼?”
“哼,有那小子在他死不了。”
“師兄,我們也去收個徒兒吧?”
“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麼照顧徒兒?”
。。。。。。
花言將馬車停了下來,一早有人候在那裡,看到馬車停下,扶着花玉楓進了翠紅樓的後門。最後進了兩人之前住過的小閣樓裡,軒轅清逸吩咐道:“去燒幾桶熱水。”
花言連忙應了,飛快的出去吩咐下人了,沒多久端了一盆清水過來:“王爺,您和少爺先擦擦臉,水馬上稍好。”
軒轅清逸點點頭,沾溼毛巾,就去擦花玉楓滿是汗水的臉。花玉楓抓住他的手,笑道:“你先擦。”軒轅清逸狠狠瞪了他一眼,拉開他的手用力往他臉上抹去。花玉楓忍着細微的疼笑的好不得意。
花言站在一邊愣愣的看着。
過了一會,熱水燒好了,軒轅清逸看着正中間熱氣騰騰的大木桶,伸手就去解身上的衣服,解了一半才發覺花言還站在一邊,當下吩咐道:“我要幫你家少爺逼毒,你去門外守着,有事我會叫你。記着,每過半個時辰要送桶熱水進來。”
“是。”花言看了眼花玉楓,見他點頭,當下轉身出去,替他們關上了房門。
軒轅清逸將兩人都剝了個精光,抱起花玉楓進了大木桶裡。花玉楓笑眯眯的任由他折騰,只是擡手解開了軒轅清逸頭上的白玉束冠。
銀風雙宿的掌裡原本就是帶了毒的,而醉夢流雲曲若是掌控不好,極易反噬,花玉楓受傷在先,還強自運功吹了曲子,已是兇險萬分。如今體內真氣四竄,而所中之毒也早已走遍全身,若不及時壓下混亂的真氣逼出體內的毒,花玉楓不死也殘。
花言在門外等了半個時辰,輕輕推開門,看到室內霧氣繚繞,軒轅清逸和花玉楓坐在桶內,桶裡的水竟然墨黑一片,花言揮揮手,指使下人小心的將大木桶擡了進來,放在一邊,然後再次退了出去。再過半個時辰,再送桶水進去,將之前換掉的那桶搬了出來。
如此這般,待到天明之時,花言發現花玉楓的臉上終於有了血色,而軒轅清逸,卻是臉色蒼白。
當桶裡的水終於清明,軒轅清逸撤回內力,收回手,將花玉楓抱出來,擦乾身子,放到牀上,待他自己穿好衣服,纔來細細查看花玉楓的傷。
肩膀上的烏黑的掌印已經退了,只依稀看到一個微紅的掌印,軒轅清逸這才鬆了口氣。再去看他身上細碎的傷口,在水裡浸泡了一夜,都有些發白,軒轅清逸拿出上好的金瘡藥,細細的替他擦上,拉過被子輕輕蓋上。
軒轅清逸凝視着花玉楓,忍不住伸手輕輕撫摸着他的眉眼,低下頭碰了碰他的脣。這才起身離去。
站在門口的花言見軒轅清逸出來,連忙彎了彎身子:“王爺,可還需要什麼?”
軒轅清逸擺了擺手:“他已無大礙,按時替他給傷口上藥,調養些時日便可以好了。”
花言見軒轅清逸就要離去,忍不住壯着膽子問了句:“王爺,您去哪?”
軒轅清逸頓住腳步,轉頭衝他笑了笑:“去我必須去的地方。等花玉楓醒了,告訴他,不要擔心。”說完,快步走了出去。
花言看着軒轅清逸離去的身影,有些不解,隨即想起自家少爺,連忙衝了進去,卻見花玉楓已經睜開眼:“他走了?”
花言點點頭:“王爺他剛走,他說他要去他必須去的地方。”
花玉楓微微點頭,閉上了眼。花言從未見過花玉楓這般模樣,滿臉都是淡淡的哀傷,忍不住問道:“少爺既然醒了,爲何不留住王爺?”
花玉楓睜開眼,微微彎了彎嘴角,語氣裡飄着絲絲無奈:“他不會爲了我而負了天下人。”說完,想起心愛之人的模樣,目光溫柔下來,不由道,“即便他願意,我亦不願。”
花言不太明白花玉楓的話:“少爺,爲何不願?”
“我喜歡的,就是那樣一個倔強的人呵。”若是因他一人,而致使軒轅瑞遷怒無辜百姓,軒轅清逸這一生都難安。喜歡他,怎能讓他爲難?
花言呆呆的看着花玉楓,心裡也跟着難過起來。
“花言,幫我準備馬車,我要去樂山。”
就在這時,“楓少爺,小公子和冷公子帶了一些人過來了,要見少爺。”
軒轅瑞一直坐在軒轅清逸的房內,這裡還有他留下的氣息,想起往日,第一次見他時,還是一團軟軟的肉球,烏黑的眼就這麼直直的看着自己,再然後,看到他被母妃尋了錯處往死裡打,自己竟然斗膽闖進了太后的佛堂,求太后救他一命。
那以後,他也會像對軒轅燁那般拽着自己的袖子,用他軟軟的嗓音喊三哥,過了兩年,便經常被太后帶出宮,那以後,便很少見面了,雖然聚少離多,可每次見到,也總是快樂的,喊着自己三哥,然後說些有趣的事。
軒轅瑞不由微微笑了起來,那時候的小逸真是單純又美好。
從什麼時候起,他有了自己不知道的一面?想到這裡,軒轅瑞的心裡閃過一絲劇痛,彷彿被針扎過一般。
那個風流薄倖的花玉楓,怎麼配的上小逸!
不知不覺間,一天已經過了一大半。
突然有下人來報:“王爺,怡親王回來了。”
軒轅瑞猛地一震,回過神來,起身便向大門大步過去,甚至沒注意到一直站在門外的王復元。
遠遠看到門口那道身影,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軒轅清逸一頭倒了下去,嚇得軒轅瑞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一邊往門口跑去,一邊吩咐:“快去請御醫,對了,將銀風雙宿也請來。”
看着懷裡昏睡不醒的軒轅清逸,軒轅瑞心尖兒疼的直抽,這纔多久不見?竟然這般憔悴。該死的銀風雙宿,居然還說小逸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