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零五章有熊出沒
花開兩朵,各表一支,不說沈襲玉酒樓裡如何恩威並施,制服收買人心,就說這沈家莊的富貴花坊今天也是熱鬧的緊呢。
原來過兩日便是沈老太太七十壽辰,家中來了許多親戚還有賓客,還有許多生意上的朋友來往送禮,那叫一個熱鬧。
忙碌了大半日之後,滾圓身軀的沈張氏這才領着婆子丫頭回了花坊。
她一坐下來,就將一個茶杯扔到了地上,氣的xg口起伏不停,手裡撕扯着手絹,那眼淚就啪答啪答的滴了下來。
張氏的奶媽喬嬤嬤連忙心疼的安慰起來,“二夫人彆氣了,您只管看我們家老太太的行事作風,就知道她那妹子定然不是好相與的,反正過完了老太太的壽辰便要回去的,又何必爲別人的事傷了自己個兒身子呢。”
張氏扯着手絹子,眼眶兒都紅了,大半晌才說道,“派去山上的人回來了沒有,那賤人死了沒有?”
喬嬤嬤撇了撇嘴,“雖然她病重了些,但是當日那藥最多也就是加劇,估計不會死的,要是死了,那傻妞還能不下山鬧開來?”
張氏用肥胖的手掌在桌上狠拍了幾下,惡狠狠的罵開來,“賤人,爲什麼她還不死,如果不是她,我今天會被人這樣恥笑嗎?要不是她,我家明哥兒,現在都能娶妻生子了。”
一說到明哥兒,張氏痛苦的就捂住了自己的xg口。
喬嬤嬤嘆了口氣,“夫人,想必那也是明哥兒沒福氣當您的兒子,以後還會再有的,您就別再老惦記着明哥兒了,得注意您自己個兒的身子啊。”
張氏豁然站起來,一把握住自己奶孃的手。緊緊的拽着,臉色慘白一片,“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我每天晚上只要一閉眼,就會夢見那場景,當他們把明哥兒從湖裡撈出來的時候,他那臉色青白青白的,身上冰涼冰涼的,嘴脣青紫青紫的啊――――”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的臉色突然由悲悽轉變成聲嘶厲竭。甚至尖叫起來,語速也變得飛快,“明哥兒他手裡還緊緊拽着一隻香包。那香包上繡了一個秋字,除了那個賤人,還有誰啊?那得有多心狠手辣,一個才六歲不到的娃兒啊,她也下得去手。頸脖子那裡都掐的紫了,大夫說,是先被活活掐暈,再拋到湖裡溺死的,那個賤人,我不過是在老太太面前多說了一句她行爲不端。她居然就要這樣殘害我,你要害我,就衝着我來。衝着我來,不要害我的明哥兒!”
喬嬤嬤忙扶住張氏,倒杯茶給她喝,撫着她的背,幫她順順氣。眼圈也逐漸紅起來,張氏是她一手奶大的。明哥兒更是她看着成長的,從小就長的粉妝玉琢可漂亮了,誰曾想,遇到這等禍事。
“夫人,您醒醒,您醒醒啊,她雖然害了三少爺,但是也被老太太趕去荒山住了十來年,這罪也受夠了。”
張氏尖厲的叫了起來,“夠了,你說夠了?不,不夠,要不是那起子小人從中作梗,我怎麼會讓她活了十年,她就像一根刺,讓我如梗在喉,她一定要死,她一定要死,要爲我們家明哥兒償命!”
喬嬤嬤連忙捂住張氏的嘴,“夫人,您小聲點,雖然說這是咱自家地頭,難免沒有老太太的人哪。”
張氏渾身哆索,被小丫頭扶着,好半晌才努力平靜了情緒,她站起來,看着自己的奶孃,眼神有些陰毒,“去把那個東西帶上,我們去山上,我要看見她痛苦的樣子,只有她痛苦的生不如死,我的心纔會好過一點。”
喬嬤嬤愣了愣,“夫人,您真的決定要這麼做嗎?”
張氏陰險的笑了笑,“我記得先頭有人傳,說那片山上有熊出沒是不是?”
“是有幾個獵戶,說是裝了陷阱,那熊也受了傷,流了好些血,但還是逃脫了,夫人,您的意思是?”
“先好好折磨下那個賤人,方消我今日受侮之痛,然後毒死了,往荒山深處一扔,估計等那些人想起來再去找的時候,連骨頭渣子都沒了,又上哪裡去驗是否因爲中毒而死的呢。”
張氏爲自己的計謀而得意起來。
喬嬤嬤點頭,這個主意的確不錯,當下也不多話,沒叫旁人,自己親自去張氏歇的偏房裡,打開個沉木箱子,從底層拿出一個白色的細頸小瓶,小心翼翼的用布包了起來,放進懷裡。
沈自秋正在給每盆花澆靈泉水呢,就看見草叢裡傳來哧溜一聲響,小金差點衝過頭撞一顆樹上去,氣喘吁吁的跑過來稟報道,“主人的孃親,不好了,不好了,那個惡婆娘又來了。”
沈自秋朝着它點點頭,從手指縫隙裡露了靈泉水給它喝,獎勵它做得好,吩咐小白留守一點兵力看護花田,其它人跟着她回了小木屋。
一回到小木屋,沈自秋就將自己身上那上好的衣料換了下來,又將以前的破衣服穿了起來,然後狠狠的憋了一大口氣,臉色這纔有點紅的不正常起來,她這纔拿了縫衣服的竹簍,坐在了小木屋的側面荒地上,做起正在縫補的模樣。
小金負責當傳訊使,大紅螞蟻的人手當臥房底,小白空中警戒。
“主人的孃親,大紅剛傳來消息,說那惡婆娘居然帶來了毒藥,想要毒死你,還想把罪名栽給黑姐兒。”
“吼吼吼”黑姐有些惱火的用熊爪子拍在一顆旱棣樹上,當下那顆手臂粗細的樹杆就攔腰斷了。
“黑姐兒,你別生氣,它們不是說要借你一用嗎,一會你就好好表演表演給它們瞧瞧,什麼叫有熊出沒?”小金也氣憤的不行,主人孃親這樣好的人,爲什麼山下那羣壞人,老是想要害她呢。
“黑姐兒,你體形太大了,趕緊藏到那下面山溝裡去,一會我叫你來再來。”
沈自秋聽到小金說張氏居然帶了毒藥來,心裡真是涼到底了,對孃家親人的那點子親情徹底消失得乾淨了。
其實這些年她一直不明白張氏爲什麼那麼恨自己?她都跟她解釋過了,沈立明掉進湖裡的事情真的和她沒關係,但她又不明白自己才繡的香包怎麼會在明哥兒的手裡。
那件事情樁樁件件矛頭都指向她,對她極其不利,要不是二舅用一家窯廠作保,恐怕她也活不到現在了。
本來她還心存仁念,想着時間久了,總會水落石出的,再說二嫂失了兒子,心頭有火,也是再所難免,所以她一直在忍。
本來她敗壞了門風,和人私下定了終身,還有了小玉,是應該被浸豬籠的,但是二舅爲了她拱手讓出了馬家一半的股權經營,這才保住了她一條命,可也因此,讓二舅被馬府老太爺趕了出去,至今下落不明。
往事一幕一幕的在腦海翻涌,她情不自禁淚珠兒滑落,十年了,不知道二舅現在是否還活着?
“主人的孃親,惡婆娘已經過來了,你小心應對,我們先分散開來,免得她們起疑。”小白立即帶人四散開來,隱藏起來。
小白的聲音剛一消失,張氏等人的腳步聲就急匆匆的響在了沈自秋的背後,她咬了咬脣,慢慢轉過身體,朝着張氏福了福,“自秋見過二嫂!”
“我呸!誰是你二嫂,啊?誰是你二嫂?你這個賤人,爲什麼你還不死,你爲什麼還不死?”張氏衝過來,就想揪住沈自秋的頭髮,想扇她耳光。
但是沈自秋早已經不是最初那個體弱多病,連騰挪都沒力氣的沈自秋了,她現在身體健康,不說單挑兩個大漢,但是要抓住張氏的胳膊卻是輕而易舉。
不過她故意做出喘氣不勻的模樣來,像是勉強用盡全身力氣才抓住張氏的胳膊來,“我敬重您,叫您一聲二嫂,我說過很多遍,明哥兒的死與我無關!你爲何處處和我對作,咄咄逼人?”
張氏想要甩開,卻發現自己的肥胖胳膊像被一隻鐵鉗夾住了一樣,根本無法撼動半分,她滿臉驚訝,心裡遲疑不定,但是看沈自秋那喘着粗氣,隨時會斷氣的病態神色,又覺得不太對勁。
“不是你乾的,那香包可是你的,上面繡着你的名字,你敢說那不是你的?”
“香包是我的,可是在我繡好不久,就丟了,我哪裡曉得爲什麼會在明哥兒的手裡?”
“沈自秋,你以爲我會信你,”張氏像要拼命一樣的和沈自秋拉扯着,結果好幾次,眼看就要抓到沈自秋的臉了,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最後都吃虧的是她自己個兒。
纔不過一會,張氏就頭髮凌亂,形如瘋子,髮釵也掉地在地上,後背的衣服更是被樹樁勾出幾個破處來,而沈自秋眼看着病蔫蔫的,卻沒有受到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張氏,你不要太過份!”沈自秋不想再繼續鬧了,用了點力氣,把她整個人往前一推。
張氏一屁+股坐在地上,身體太圓,這麼一倒一摔,又一滾,額角直接被碰破了,流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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