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不以爲意,朝着花小骨撇了撇嘴:“老子天爲蓋地爲鋪活了好些年,有沒讀過書也沒學過字,不懂這些彎彎繞。”
花小骨瞧見了永安眼裡的一絲失落,便乾脆用手肘拐了拐他:“咱們酒麴若是做成了,便拿去賣掉,再買本三字經和百家姓來,我教你寫字,好不好?”
永安有些猶豫:“你識字?既然你識字,那還買啥書呢,那東西那麼精貴……你拿樹枝在地上畫出來教給我,不就成了。”
花小骨尷尬一笑,她確實認識字,可她認識的都是簡體啊……
“我……我就是爹還在的時候,爹教給我了倆字,這麼些年,若是不看着書,我怕是也要忘光了。買兩本書,咱倆一塊認字。”
永安這才笑了:“酒麴還沒賣出去呢,你就光想着胡花錢了……”
不等永安說完,花小骨便瞧見周圍的人羣紛紛避讓,一輛轎子緩緩往孔子廟前面醒來。
花小骨心裡一突突,而後迅速拽了拽永安:“傅家轎子來了,你快過去!”
永安扭頭一瞧,而後立刻跳起身來,將花小骨懷中的香給抱起來,丟下一句“我去了”,便往轎子旁邊擠。
在小云鎮裡,雖然傅家得罪了田家,可畢竟家底還在。
且田家宅子常年空着,主家不在,也不理事,倒是傅家一家子根基頗深。
所以,傅家的轎子,在這小云鎮裡,無人敢靠近。
永安扯了扯自己棗紅色的衣裳,扭頭看了看四周各個一身深深淺淺的綠,心裡定了定,便抱着香,從容地走在這轎子附近。
轎子裡坐着的,正是傅家的那個旁支親戚,名爲傅成。
傅成這個人,其實若是算起聰明勁來,並不比那傅家如今另一個旁支親戚傅功少。
他本身十分信命,自一來到傅家時,便嚴格按照自己在老家算來的命,一步步走到了現在。
只是,現在那個叫做傅功的競爭對手,着實太過強大。
傅功比他年輕,比他懂酒,還會做生意。
他傅成雖然也懂一點生意,可卻在老家,只不過是廟會裡隨便擺個胭脂首飾小攤子,靠着嘴甜會哄人,勸着大姑娘小媳婦來買些絹花香粉過活的。
若說做酒麴,他半點都不懂,更不要說,往後去接手傅家這麼大的生意了。
可是,比他好的,都被送回了老家,傅成戰戰兢兢,越發相信周易命理起來。
他昨日遇到一個老神仙,這老神仙是個瞎子,卻一口氣將他的身份來歷,甚至之前算命先生交給他的行事規矩全都說了出來。
這讓他不得不相信這老神仙的話。
傅成掀開窗簾,問了旁邊下人此刻的時辰。
是午時了,傅成深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推開轎子的門,左腳先跨了出來。
今日也不知是爲何,這孔子廟裡人卻是如此之多,傅成目光隨意一掃,而後不經意一般,落在了一個小個子身上。
不等傅成反應過來自己的目光已經落定了,這小個子卻正巧扭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傅成心裡一咯噔,心想是了,就是這個了。
冥冥之中,自己頭一個落下的目光,竟得到了迴應。
他定是自己的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