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明月女兒的滿月雖然請的人不多,整個宴席舉辦的還是很熱鬧的,都是親戚在說話上就沒什麼忌諱了。整場如月都被幾個孩纏住,濟蘭的女兒杉顏,十三側福晉兆佳氏的女兒文爭,當然還少不了弘晝,倒是自家兒弘曆在乖乖的聽戲,十三福晉的嫡女額布林守着自己阿瑪坐在一邊兒。懷孕的穆尓登額因爲反應的厲害並沒有過來,胤祥只帶了兩個側室過來,這兩個都乖覺的並不和其他婦人寒暄。本來也邀請了鴉九,這位卻死活不來,如月說了半晌還是濟蘭開了口她才帶着女兒來了,因爲地位懸殊,她頗爲拘謹的坐在如月這一桌,不看戲也不吃飯,只管盯着杉顏生怕她犯錯兒。如月被幾個孩吵得頭痛,只等飯菜都上了桌這才得以解脫。烏林看她的樣好笑,如月也斜覷了她一眼,餘光卻看到胤祥心事重重的樣,眼神發直的看着酒杯,女兒在說話,臺上在唱戲,他好像都沒有在聽。這讓如月很是奇怪,十三爺何時會這樣,會這樣,難道還是爲了哥哥的傷和自己的話麼?如月越想越覺得是,可這會兒人又多,主動去找胤祥會不妥,她就跟杉顏嘀咕了幾句,這孩聽了也小聲回問道:“姑姑,你這麼見外幹嘛,十三爺跟阿瑪那麼熟,跟姑父也那麼熟,您啊直接去不就成了?”
如月瞪了她一眼,“你還敢不去?”
杉顏一笑道:“行了,您別生氣,我這就去。”說着她就蹦蹦跳跳的往胤祥那桌去了,如月看着她過去先和額布林、兆佳氏和富察氏寒暄了一番,才又揹着手笑盈盈的對胤祥說話,從如月這個角度看過去,這個十歲的女孩兒當真的如露珠般晶瑩可愛,也取了八成濟蘭的樣貌,當姑姑的暗歎這丫頭長成後那可真是要命,也不曉得她說了什麼。胤祥看過來,如月對他點點頭。胤祥摸了摸杉顏的頭,拿着酒杯就起了身,他先是去敬了福晉那一桌,接着是其他人。
“如月。”這麼多年過去,胤祥對如月的稱呼就沒有改過。如月倒是規規矩矩的給他行了個禮。“十三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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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虛碰了下酒盅各自一飲而盡。如月打算迂迴着問下情況,她斟酌了一下開口道:“聽說晨星身不適,以前她可沒有這個樣。大夫有沒有說是怎麼回事?”
“說是受了驚嚇,傷了胎氣。( ·~ )”胤祥雖是儘量平靜可憂鬱之情還是溢於言表了。如月一想便知是因爲他受了傷之故。
“上次的事是我太性急了,口不擇言,您萬不要往心裡去。”
胤祥聽了這話反倒是愣了。他看着如月,並不言語,如月被他的眼神看得不自在起來,半晌胤祥才啊了一聲,“這些話兒你跟四哥來府時不都說過了?怎麼還提?”
“十三爺。”如月聽了只當他還在生氣。忙道:“您別這樣。”
聲音一大,鴉九就看了過來,二人都立即換了表情,胤祥一笑道:“一則你沒說錯兒,二則我又怎麼會記恨你。”
如月愣了愣。關心道:“方纔見十三爺神色不虞,若不是爲了此事。啊,難道是四爺怎麼了?”
胤祥笑着嘆了口氣道:“四哥沒事,我是……啊,擔心星兒。”
如月聞言臉頓時紅了,暗道我怎麼忘了這茬,只想着哥哥,人家可是有福晉的,這纔是最重要的人吧。胤祥見她害羞的樣就笑了,文爭一直在跟杉顏說話,忽然聽不到兩個大人講話了,回頭就去看,只見他們都是笑模樣,可感覺又那麼奇怪,正疑惑着就見額布林過來了,她當即就叫了聲:“姐姐。”
額布林對文爭笑了下,又對胤祥道:“阿瑪,新戲要上了,您不過來聽麼?”
胤祥對她點點頭,“知道了。”
杉顏回頭道:“下來是水漫金山,我最不喜歡了。額布林,你也別看了,咱們回屋說會兒話吧?”
額布林搖搖頭,堅定道:“我喜歡,阿瑪也喜歡,對不對?”
杉顏撇了撇嘴,轉頭對如月道:“姑姑,咱們去玩好了,文爭你來不?”
文爭沒說話,弘晝插話道:“我去。”
杉顏越過文爭戳着他的額頭道:“不帶男孩兒。”
“不。我就要去!”弘晝嘟着嘴的樣很可愛,在場的人都笑了,額布林緊繃的小臉上也帶了笑意。[ ~]
“四哥,四哥。”弘晝見大家都笑話自己,他就搬上了救兵,弘曆看過來。胤祥聽到他叫四哥心就一動,再見弘曆的神色立即就想到了胤禛,便在意的看起了他們。
“嗯?”
“他們不帶我玩兒。”
“那你就和我一起聽戲吧。”
“我不要看和尚!”弘晝皺着眉搖頭,弘曆指着的夾到乾淨盤裡的菜道:“都是你喜歡吃的,我沒吃都給你留着了。”弘晝一看立馬眉開眼笑起來,他對杉顏吐了吐舌頭道:“我纔不稀罕跟你們女人玩兒呢。我跟四哥玩!”杉顏也對他吐舌頭,“貪吃鬼!”如月笑着摸了摸侄女的頭髮。
那邊年明月抱着孩起身要回房了,看她一臉的倦容的確是累着了,東兒扶着她,另一個婦人也起身相扶,這是年羹堯留在京師的嫡妻覺羅氏,她身不甚好,過了年就沒有跟丈夫去四川,而是留在了京師養病。現在年羹堯和雍親王親近,此女和孃家的處境就有些尷尬了。如月看得清楚年明月拒絕了她的攙扶,甚至連笑都看的假假的。覺羅氏尷尬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胤祥自然也看到了,二人互視,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驚詫,雖然是繼母所生年明月跟兩個哥哥的關係一直都很好,怎麼會如此不喜嫂呢?這是年家的家務事他們也就是轉念一想罷了。隨後胤祥就帶着額布林和文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這邊幾個孩玩的很熱鬧。誰也沒有發現跟着李瑤坐的弘時,一直在用扇擋着臉,不曉得第幾次偷窺自己的年額娘了。
筵宴過後不久如月就聽說了章嘉大喇嘛在多倫匯宗寺去世,她沒有十分難過,雖有救命之恩,畢竟相見不過兩次說不上感情多深厚,而且見慣了非人。也知道有前世今生,她相信入世救衆生的大和尚一定會有好報。肉身消亡了靈魂說不定已經被傳喚至靈山了。如月不知道藏傳佛教的禮儀如何,她按着漢家的儀式在院中布了祭桌,爲高僧燒了紙。當夜如月就做了個夢,弘曆在沙堆跟一個陌生孩在玩,見到了她來。那孩笑盈盈雙手合十道:“因果。”
弘曆也起身,同樣笑着道:“變數。”
如月就此醒了,屋裡安安靜靜的,窗戶開着。沒有一絲風。旁邊的兒睡的正香,探過身去看,弘曆的表情寧靜。顯然是在做着甜蜜的夢,她想也許就是做了怪夢罷了。又過了半個月,一個名叫羅賴畢多爾吉的藏人孩生於甘肅涼州,據說在出生的時候他手捏指印微笑而生,一年後開口的第一個詞便是因果。
年明月近日很煩躁。這孩出生的艱難,在隨後的兩個月裡也是險象環生,幸好還是活了下來,就是反覆的生病,夜裡被哭聲吵得失眠的她真的煩透了!以前有胤禛在的時候年明月總提着一百個小心的應付。即使是睡眠也都是很淺,現在胤禛沒有在。她還是睡不好,怕說了夢話怕某一次的不小心被看出了什麼,沒有真正能信任的人在身邊年明月很寂寞。她也細細想過了,不論真假雍親王對自己的確很好,都說他面冷心狠,年明月並沒有覺得,每次胤禛寫信都會問及孩的情況,說明他很在意不是麼?這期間年明月只收到了一封家書,二哥來信略問了下自己的身體情況後,再三說的卻是阿哥的重要性,沒有個男孩兒,總是會失去恩寵的。
說到兒年明月首先想到的就是弘時,只要三阿哥在府邸她就覺得不舒服,被髮癡的眼光偷偷注視真讓人難堪,不曉得其他人有沒有發現。其他的阿哥,四歲的孩還能指望他們守規矩麼,被弘晝扔過蚱蜢,被弘曆養的狗嚇過,年明月一二再再而三的覺得孩是那麼的討厭,女孩還能好一些,所以再去看自家的女兒她又有些寬心和喜悅,在安靜的時候小海瀾還是十分可愛的,女孩兒將來可以給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只要乖巧自己一定會很喜歡她的!可能是年明月的期待得到了上天的眷顧,海瀾的身體一天天好起來,孩身體好自然就不哭鬧了,年明月也終於開心了起來。她時常就抱着孩去園裡轉轉,要麼就在自家院擺上竹榻坐着納涼。
這日暑氣正盛,直到暮色漸起年明月纔出來,因爲熱的厲害,她也不想走動,東兒擺了榻,年明月抱着孩側臥在上,這個月份的孩不是吃就是睡,外面太陽下山空氣流通,吃了奶的孩很快就睡了,年明月也漸漸睡着了,東兒知主缺覺的厲害並不叫醒,就給她搭了薄被,又去屋裡拿香驅蚊,兩個嬤嬤出了院後才小聲說笑着往廚房走去了。東兒不知什麼緣故一直沒出來,四下無人,一個人影從門外進來,正是三阿哥弘時。
十二歲的少年小心翼翼的過去,他替年明月蓋好了落到地上的被,本想要走又駐足,回頭看着睡夢中的女心裡亂成一團,晚風吹拂,才沐浴完的年明月只隨意繫着頭髮,穿的也很單薄,每一次的呼吸都讓弘時覺得炫目,他看了看四下,終於鼓足勇氣再次靠近,離近了看弘時更覺自己的年額娘美的不可逼視,他的心如小鹿亂撞,陷在美色中的弘時顫抖着飛快的低頭親吻了一下年明月,忽然屋裡有人聲傳出,“你去謝嬤嬤那裡領香吧,怎麼用的那麼快,明明記得有的!”
同時年明月皺眉動了一下,弘時如受驚的兔似地逃跑了,東兒和丫鬟西夢從裡出來,她們看到門在晃,東兒插着腰恨聲道:“這幾個老貨!出去了也不曉得把門關好,萬一狗進來了怎麼辦!”
一路狂奔的弘時並沒有注意到在年明月圍牆外站着兩個人,踮腳看着院裡的弘晝笑着道:“東兒在罵三哥是狗呢!嘻嘻,我去給他說!”
弘曆一把拉住弘晝退到樹後面,又用另一隻手掩住他的嘴,出來關門的東兒四下看了看疑惑道:“沒人?我怎麼聽到有聲音的?”
門被關上後,弘曆鬆了手,弘晝憋紅了臉道:“四哥,你幹嘛!”
弘曆看了他一眼,肅容道:“方纔的事誰也不能說!”
這四歲的男孩此刻完全不像個孩,嚴肅的樣很像胤禛。弘晝嚇了一跳,雖然他在幾個月前就發現哥哥和以前不大一樣了,可還是有點害怕,害怕之餘他又十分喜歡事事跟着他,就像這會兒他本該吃晚飯的,可無意間看到四哥在花園裡他就跟了過來。
“爲什麼不能說?”弘晝撓撓頭,“你一直跟着他又是幹啥呢?”
“說了三哥就要被罰了,很厲害的責罰。”弘曆眯着眼道:“你若不答應我,那以後就別再跟我玩了。”
弘晝連忙發誓不說,聽他以肘爲賭誓弘曆纔信了,這時有嬤嬤尋他們來了,弘曆忽然就換上了孩氣的面容,拉過弘晝的手從樹後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