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是一件誘惑力十足的事情。
固然尊乙死死瞪着吳所謂，就連子初都瞪着吳所謂。
每個人心裡都是同樣的想法：只要國師大人睜眼閉眼，這場騙局就算是這麼過去了，這以後，大家誰也不聲張，張道士還是繼續行騙，富豪們還是興高采烈地到這裡來買醉尋歡作樂一擲千金，然後，所得財富大家共享，這豈不是天大的好事？
大王，也相當於多了一個重要的財富來源。
國師大人，也多了一份鉅額的私房錢。
而且，有了大王和國師大人的掩護，張道士必然更加順風順水，從此高枕無憂。
爲此，大王和國師大人甚至可以主動前來客串，幫他打一個廣告，如此，不但是大商的貴族，可能天下的有錢人都會聞風而來。
彼時，張道士可能會成爲比印鈔機更加牛比的造富機器。
吳所謂被這個偉大的計劃驚呆了。
偏偏張道士還侃侃而談：“我的醫術縱不說天下無敵，至少也是一流的，並不僅僅只是騙人。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治病救人，是正當之舉，如果國師大人願意網開一面，我可以連續不斷地爲大王貢獻財富，保證連大商的稅賦都比不上這收益來得快……”
吳所謂苦笑一聲：“你建議我和大王聯合你詐騙大商的人民？”
“這不是詐騙！我說了，這是治病救人！”
“哈哈，如果我和你大王跟你聯手詐騙大商的富豪，這樣，以後的歷史會怎麼書寫我們？”
吳所謂自言自語道：“當然，我就罷了，反正我也是個無名小卒，以後的歷史書上也不會出現我的名字，但是，大王就不同了啊，大王的罪孽可能又要濃墨重彩地添上一筆了，哈哈哈，大王早已有的上百條罪證之中，竟然沒有詐騙罪——真的，一直沒有詐騙罪，哈哈哈，現在要不要添上這麼一條罪名？”
衆人面面相覷。
（2018年2月20日稿子）
“歷史上這麼幹的皇帝其實也不是沒有。想當初宋徽宗獨寵妖道程靈素，以至於全天下的人都對道教趨之若鶩，程靈素的地位和財富也一飛沖天，連王公貴族都比不上。程靈素還更加牛比，根本不是你們這種和仙女尋歡的小兒科的騙局，而是製造了一大批紙人紙馬，號稱甲兵。在程靈素的妖法之下，這些紙人紙馬都是可以披掛上陣，和真正的軍隊交戰……”
子初奇道：“紙人紙馬真的可以作戰？”
“至少，程靈素是在宋徽宗面前掩飾過的……”
他忽然道：“你們知道宋徽宗的結局嗎？”
衆人都狐疑地看着他。
他笑起來：“就在宋徽宗沉浸在虛無縹緲的道教神話之中時，金軍大軍兵臨城下了，宋徽宗慌了手腳，宋朝的百萬大軍一潰千里，這時候，宋徽宗動用了傳說中無堅不摧的紙人紙馬……”
子初問：“結果呢？”
“結果紙人紙馬紋絲不動，被金軍一把火燒得精光。然後，金兵徹底包圍了宋朝的都城汴京，宋徽宗沒轍，倉促把自己的王位讓給大兒子宋欽宗。金軍提出天價賠償，宋徽宗父子只好將整個都城的府庫搬空，讓王孫大臣們一起幫着湊，到後來，妃嬪的首飾和昂貴衣物全部典當完畢還是不夠，然後，就拿公主郡主們去抵債，一個公主算幾十兩黃金這樣……”
所有人聽得目瞪口呆。
“饒是如此，還是不夠。於是，金軍乾脆把宋徽宗父子以及整個大宋的文武大臣，後宮妃嬪，所有京城能抓到的女眷全部帶走。男人也就罷了，都被髮配去養馬養牛，而昔日高高在上的金枝玉葉們可就慘了。她們全部被驅趕到金國的妓院裡，任憑金兵糟蹋，甚至連皇后貴妃都概莫例外，以至於從宋朝之後，大中華的範圍內就開始大力提倡女性的貞潔了，認爲女性要是失去了貞潔，那就沒資格再活下去了。就其本質原因，實則是北宋開始，整個華族男子的血性已經被徹底閹割了，他們的戰鬥力和骨氣都大打折扣，已經沒有任何能力保護本族的女子，所以，本着既然我得不到，寧願毀掉也不讓敵人得到的心理，就索性大力提倡女子失去了貞操不如自殺的倫理。從南宋元朝之後，尤其是明清，死在貞潔觀念之下的女性不計其數，甚至於寡婦都不能再嫁了。更狠的是，有些訂婚尚未結婚的女子，在結婚之前，男方忽然死了，但女子爲了所謂的貞潔觀念，也甘願嫁過去，拜堂的時候，就抱着一隻大公雞拜堂，然後守一輩子活寡，這就是所謂的‘一女不事二夫’……”
尊乙面色發白：“老天，這麼落後而野蠻的時代是什麼時候？爲何我以前聞所未聞？這個宋徽宗到底是什麼樣的昏君？他這麼愚蠢的人是怎麼當上帝王的？這也太荒謬了吧？”
子初也死死瞪着這位神秘莫測的國師大人。
就連張道士也像看着一個怪物。
吳所謂苦笑，其實，他也不知道宋徽宗是怎麼能登上王位的。
一個只知道鬥雞走馬的紈絝子弟，一個書畫風流的2B文藝青年，說真的，他都不知道這種人爲何就能當上皇帝。
尊乙道：“我只知道堯舜禹湯，在我們大商之前便是大夏，哪裡有過什麼北宋？宋徽宗這種我更是聞所未聞。難道國師大人講的這一套根本就不存在？”
吳所謂笑起來：“如果大王的罪名上再增添一條詐騙的罪行，那麼，以後的宋徽宗等人就會大概率存在了。但是，如果大商沒有滅亡，大王也沒有昏聵，那麼，宋徽宗等人很大概率就不會存在了，大中華的歷史也得徹底改寫了……”
張道士忽然道：“那位程靈素最後去了哪裡？”
吳所謂若無其事：“金兵兵臨城下的時候，他就提前逃跑了。因爲他本人最是清楚，騙局就是騙局。紙人紙馬是無法抵擋金兵的進攻的。所以，整個國家淪陷，他反而安然無恙……”
張道士若有所思，臉上竟然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
吳所謂忽然好奇道：“張道士，莫非你就是那位程靈素？”
張道士：“……”